《燕兴语》琉璃木头剑

4、序4

　　本朝皇宫的宫室布局承袭唐制，宏旷开朗；而外间景致却颇有江南之风，山石回廊处处精雕细刻，通透雅致。再加上天气转暖，花草复苏，御花园内梨雨杏云，绿草如茵，处于其中，无论有多少烦心事都会感到神清气爽。
　　南宫修暮和刘序等人一路行至御花园的清染湖畔，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湖中央染轩亭内的少女。
　　“美人美景，相得益彰啊！”刘序笑道。
　　“殿下，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奴才还得复命呢。”
　　“诶，刘公公••••••”看着匆匆离去的刘序，南宫修暮只有无奈地笑了笑。
　　“七哥，”那边少女似乎也看见他了，脸上漾起了甜美的笑容朝修暮挥了挥手。
　　南宫修暮连日被谋反案困扰，心情本来很是阴郁，见了这笑容，倒是感觉有些舒缓了。
　　“琳儿。”他同样报以优雅的微笑，踏着青草步至亭中。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也知道，哥哥上个月被舅皇派到边境去了，我一个人都没什么可做的。今天舅母让我陪她赏花，后来她说七哥今天会进宫，又让我在这里等••••••”
　　“七哥，你的脸色很苍白，”独孤琳注意到了南宫修暮略显憔悴的面容，很是心疼地用手抚向他的脸颊，“一定是担心崔将军的事累的，舅皇也真是的，怎么叫你去办这个案子呢？”
　　南宫修暮有些不知所措地侧了侧头，有些生硬地微笑道，“哦，那个••••••父皇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对了，圻好像在边疆立了功了，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吧？”
　　“是啊，哥第一次领兵就立了功，舅皇龙颜大悦，刚刚在御书房也说了哥一回来就立刻为他和王尚书家的二小姐赐婚并封郡王。”
　　“看来圻真是夙愿成真了，真快啊！说起来，一般皇子女都是过了十岁才能得到正式封号的，琳儿七岁的时候就得封华黛郡主了，那个时候我也仅仅只能称为七皇子而已，琳儿真是讨父皇喜欢啊！”
　　“七哥是在嫉妒我吗？”琳边往湖里扔鱼食半开玩笑地问道。
　　被她这么一逗，一向矜持的南宫修暮也忍不桩扑哧’一声笑出来。
　　即使贵为皇太子，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薛擢的劝慰言犹在耳，也许对自己来说，这样的安排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 南宫修暮反复地看着刑部送来的惊人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殿下，臣等反复核查过了，确定无误才敢给您送来的。”
　　南宫修暮揉了揉眉心，试图将一团乱麻理清，却发现当前的自己脑子一片混乱。
　　“如此一来，崔将军的嫌疑倒是可以消除了。但是却牵涉到好几个手中握有兵权的皇叔，惹恼了他们••••••”
　　“殿下，目前三司已经对外界封锁了本案的进展。下一步该怎么做，还请殿下定夺。”刑部侍郎试探地问。
　　“事及宗室，本王还需禀告陛下才行。上官大人，你先回去吧。”
　　南宫修暮理了理案前的卷宗，将关键的文卷放入一个锦盒便起身让下属备车进宫。

　　皇帝手持着儿子送来的案卷，在大殿上踱着。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用平静的声音对南宫修暮说道：“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查这个案子吗？”
　　皇帝走到爱子面前，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修暮，帝王之道不在于牺牲，若是对江山有威胁，即使亲生儿女，也必除掉。”
　　“父皇•••••••”
　　南宫修暮顿了顿，语气变得冷涩：“涉案的诸王都是陛下的兄弟，想必陛下您也不会姑息。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朝廷也没有把握可以抵挡住五王联手的攻势，这个时候不宜深入查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他们做如此明显的嫁祸，让朕轻而易举地查到他们，恐怕就是为了造反找理由。”
　　“罢了，”皇帝有些疲倦地对南宫修暮摆摆手，“先别招惹他们，朕自有方法收拾这些人，不过谋反的话还是要给世人一个交待的，不要忘了朕刚刚说过的话。”
　　这就是帝王吗？南宫修暮自嘲而又绝然地垂下眼眸：“儿臣——谨记陛下教诲！”

　　“哈哈哈哈哈•••••••”崔桓一遍遍地端详着刚刚接到的圣旨，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轻蔑继而大笑出声来。
　　“殿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结案的，看来你的权术大有长进啊！满门抄斩？微臣无权无势，理应背这个黑锅。”
　　“你这大逆不道的反贼，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真是••••••”
　　“住口，”传旨的内侍的骂声被打断，南宫修暮表情冷峻地走进天牢，“全都出去！”
　　“殿下，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逆贼会狗急跳墙干出什么••••••”
　　“滚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太子如此震怒，谁也不敢自讨没趣，忙安分地闭了嘴迅速离去。
　　崔桓看见南宫修暮，却意外地平静下来：“殿下，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崔将军——”南宫修暮感到每说一个字，都是无比的沉重，“虽然不奢望你的原谅，总之，请受南宫修暮一拜。”
　　“殿下，你无须如此，微臣承受不起。”崔桓语调低沉，却透着格外的淡定。
　　“将军一直以来教会修暮很多东西，于我而言就像兄长一样。如今我不义于兄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崔桓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牺牲是再普通不过的手段。殿下今天来这里，作为一个储君，看来修为还不够啊！”
　　崔桓扶起南宫修暮：“你还是回去吧，事到如今，臣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上个月殿下在臣家里见过的臣的小女儿，因为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就寄养在保姆家，现在才6个月大，没几个人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殿下为臣保下这唯一的血脉！”
　　“必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