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西*雪

92、第十七章 相思花海

　　和煦的阳光下是一望无际的相思花海，随风而起的簌簌响动中夹带着喃喃人声。花瓣散去后只见一对青年男女依树而坐。
　　“阿娣，我真想就这样和你一起老死在这里。”琉宇宏若犹如还在梦中，之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模糊的昨天，此刻只有怀中的女子是如此真实，芬芳的气息传来，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乌发如瀑的女子忙用手去堵了他的嘴。“傻瓜，怎么说这种浑话。”
　　琉宇宏若轻轻抓住她柔软的手，问道：“如果我没有来轻冉泽，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
　　阿娣吃吃低笑：“若注定要相遇，不是轻冉泽也会是其它地方。”
　　琉宇宏若也笑着搂紧了她。“我也觉得奇怪。从那以后我就忘不了你，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以前曾有位女子也深埋在我的记忆里，我以为她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阿娣依旧带着灿烂纯真的笑容问道。
　　琉宇宏若仔细思量开口：“你就是这一片相思花海，可以让我安然自在，丹桂再美，终只能远远欣赏。”这么些日子的耳鬓厮磨让他寻找到一直以来渴求的宁静，他想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际，永远离开皇宫那座鸟笼，所以他做着一个皇族不可能做的事情，母后的担忧，轩安帝的劝戒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在说，阿娣就是那个与他相伴一生的人。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缘分。轻冉泽的惊鸿一瞥，拉近了两颗陌生的心。当时他与打猎随行的护卫走散了，忽闻得一阵阵清洌入骨的优美笛音，在空旷的竹林中灵气逼人，他循着笛音而去，玉珠乱溅的瀑布旁，只见石岩上正坐着一个青衣女子，她抬手吹笛，黑发贴着白晰秀丽的面颊，红唇边是泛着点点青光的笛子，漆黑灵动的双目惊异地看向他这个闯入者。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一下子攥住了心脏，再难以呼吸。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惊艳，也不是迷恋，更不是依赖。阿娣马上抬袖遮住了脸，她有一丝惊慌也有一丝好奇，山中百年如一日，她对人间的时光流逝并无感觉，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类男子。阿娣从袖后悄悄看了琉宇宏若一眼，道：“公子从哪来？”琉宇宏若被这天真的问话逗乐了，笑道：“我闻得姑娘的笛声，特来请教。”阿娣听闻，高兴地放下衣袖，道：“你也会？那吹给我听好不好？”全没有初见时的羞涩和回避，柔媚的容颜下有着天真无邪的率性灵魂。那一刻成为两人永远的定格……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那轻冉泽中的妖精？”阿娣把头轻靠在他的肩头上，有着一丝忧愁和不安的眼睛慢慢闭上。她对他撒了一个谎，因为太爱，所以她决定隐瞒事实。她说自己是迁居到轻冉泽的儒生之女，父母早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琼彤。她变幻出良田十亩，变幻出华屋锦池，变幻出车马仆人，只为能和他相伴一生。
　　琉宇宏若仰头看向远处。“带你回京便一定会有人散布谣言。所以我不会这样做。况且，京城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对阿娣所言他没有多加思索，或者说他无心去深究，他就是这种性情，不关心的事物他从来不去多想。
　　阿娣不再说话，依偎在他的怀中，细听着阵阵风声。她听见了，同族的呼喊。“回来吧！人类的世界并非我族长留之所。”
　　“离开他！太危险，你终会命丧雷击。”
　　“他若知道你是蛇妖，一定不会再接近你！”
　　可是，阿娣已下定决心，此心不改，洪荒为证。为这宿命的姻缘她可以一切不顾。

　　“哇——哇——”白净的孩儿呱呱坠地，琼彤悲喜交加地报着喜：“是个男孩。”
　　阿娣侧过头慈爱地看着小小的婴儿，仿佛是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对着孩子说道：“生来的这付身子对你是福是祸？”
　　孩子满月后，琉宇宏若兴致勃勃地为他办起了满月酒。他隐姓埋名地在边境找了一处村庄，购得一片土地，准备就此与心爱的人归隐山林。
　　看着满怀欣喜地逗弄着孩子的琉宇宏若，阿娣露出不易察觉的苦涩笑容。她快要离开这两个她最爱的男人了。她向天神立下誓言，只要允她诞下这孩儿，她便自愿被封在北极之冰湖，直到魂飞魄散，永不入六道轮回。
　　宾客散尽，琉宇宏若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函儿，函儿高兴么？”阿娣静静走到他们面前，笑吟吟地对孩子说道。
　　“看看娘亲要送孩儿什么礼物？”琉宇宏若摇着孩子的小手，乐呵呵地代言。
　　阿娣定定地看了看他们，从袖中慢慢拿出从不离身的青笛，在银光如泻的月色下，犹泛着青光。她把笛子轻托在孩子的小手中：“函儿要把它一直带在身边，它会代替娘来守护你。”
　　“这支笛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不似竹更不似玉。”孩子的小手当然握不住青笛，青笛一滑便落入琉宇宏若掌中。却不想阿娣面色微变，将青笛重新抓回手中。
　　“相公，你要答应阿娣一件事。”阿娣紧握着青笛，眉心轻蹙。
　　“怎么了？”琉宇宏若有些不解。
　　“等函儿长大了，你一定要将它亲手交给函儿。”
　　琉宇宏若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微微颤抖。“阿娣你怎么了？将来你可以亲自教函儿吹奏它啊！”
　　阿娣只是笑，再不做答。
　　“天凉了，进屋歇息吧！”
　　虫声静泌，阿娣望着从窗格中流泻进屋的月光，睁着美丽的双目，这纯净透明的月华曾经是她最喜欢的。
　　望着身边酣然入睡的琉宇宏若，阿娣慢慢伸出手，轻抚着他俊美的面颊。
　　她是这样爱他，她舍不得函儿，更舍不得他。可是她该怎样做，才会让他不为自己而伤……

作者有话说

　　音乐＜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