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十殿阎罗晋升酆都大帝失败后》岁槿

17、第17章

　　“人类不能轻易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一个老和尚突然出现在了天渊楼，脸上满是褶皱，看上去很老很老，一眼看过去，都不知道这人已经活了多久，又死了多久。
　　他蹲在沈望的跟前，看着这个即将被天渊楼里的禁制所吞噬的灵魂，脸上满是慈悲。

　　“你还想存在于这世上吗？”老和尚在问他。
　　彼时，沈望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呻吟都做不到，他很虚弱，连最后的挣扎都即将消失。
　　但他感受到了老和尚伸出了他干瘦如柴的右手，轻轻地在抚摸着他的头，“可怜的人啊。”
　　这位老者发出了如此悲悯的喟叹。
　　“还是你来吧。”

　　这句话不是对着沈望说的。
　　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正朝着沈望走来。
　　消失了的地影在躁动，像是在欢欣鼓舞，天渊楼在震颤，如同在迎接着什么。
　　禁制的一角被轻轻撕开了，沈望听见很轻很轻的撕拉声，灵魂深处如火般炙烤的痛感瞬间减轻，他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那是沈望第一看见那位传说中的十殿阎罗。
　　他当时费力地昂起了头，朝着禁制被撕开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衣角，冷酷的面庞，如同神迹的异瞳。
　　真正救下沈望的是这位第十殿阎罗。
　　但他就看了她这一眼，而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无间地府。

　　有年轻的小和尚坐在他床边打盹，被他发出的动静所惊醒，然后大叫了声“师傅”跑了出去。
　　他又见到了天渊楼里如枯树一般的老和尚，他端了碗药汤递给他。
　　沈望没有接，只是直直地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把药汤放在他手里后，说：“你已经昏睡了大半年，能醒来着实不易，往后便不要再折腾了。”
　　沈望挣扎着就要起来，手里的药汤直接被打翻洒在了被褥上。
　　老和尚：“未来时光碎片里的场景，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
　　沈望挣扎的动作停了，他如同被定住了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老和尚见床上的人终于消停了，这才慢悠悠开口：“你若乖乖待在鬼市，自会遇见你想见的人。有一个机遇在那等着你。”
　　“记住，一把长命锁，一抹勾人魂，奈何桥畔复相见，阎王修罗奈你何。”

　　那之后，沈望他等那把长命锁等了三十年，他守着鬼市的铺子，日夜不息，只为了老和尚口里的那个因缘际会。
　　他在店里放了颗避息珠，那是颗能识别和掩盖活人气息的珠子，但几十年以来，这珠子从未亮过。
　　直到曲九跟着老杜进他店里的时候，这颗珠子发出了闪烁的光辉，也替他带来了那把长命锁。
　　沈望用他几十年的守望，等来了命运的馈蹭，在他身上所停滞不前的光阴终于往前动了一步，推动着命运滚滚向前。

　　曲九听完老和尚在天渊楼里说的那句话后，仔细琢磨着，“天渊楼里面除了地影，还有让人献祭灵魂的东西？”
　　沈望：“嗯。”
　　“它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作为代价，它要拿走你的灵魂。”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邪恶，阴间允许这样的东西存在？不会失控吗？
　　曲九觉得，自己还是对这地府了解太少了。

　　老杜在一旁大叫：“我就说怎么越往下走越凉飕飕的，合着真有怪物在里面！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关在十八层地狱里，怎么反倒还镇压在天渊楼这个书楼里！”
　　这要是出了事，设下禁制的人可就要担责了。

　　但沈望缓缓地看向他，吐出了九个字：“十殿阎罗下的禁制。”
　　老杜瞬间没声了。
　　他可没那个胆跟十殿阎罗叫板，别说十殿阎罗了，就连他的上司城隍他都得罪不起。
　　他一个专员，还是少管闲事，免得给大老板惹麻烦，他全当今儿没进那天渊楼，也不知道那个怪物。

　　沈望这人闷地很，话也少，你不主动问，他绝对不会主动提，倒是曲九，老杜到现在都还不太拿得准这姑娘的性子，有的时候看起来挺精明的，有的时候又有点二，透着股傻气。
　　所以他笑眯眯地看着曲九，算盘打得叮咚响：“天渊楼这事，能保密不？”
　　怎么说这次也是替他的大老板做回马前卒，他得把事给做圆满了。

　　曲九见他笑里藏针，打了个哆嗦，乖乖点头。
　　但她本来就没打算提，她一个外来者，撞见了秘密，不保密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曲九觉得自己非常顺从地答应了，后面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吧，于是她象征性地问了句：“那没事的话，我先撤了？”
　　善慈寺那边，老杜放了个傀儡符在那，有什么动静会第一时间知晓，曲九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回学校拯救她那岌岌可危的平时分！
　　“走吧，走吧。”
　　老杜这次爽快放人，还朝她挥了挥手。

　　当曲九轻车熟路地从城隍庙的后门溜出来时，外面天还没黑，她一路狂奔往学校赶去，丝毫没注意到，就在城隍庙的隔壁，蹲着一个让她有点眼熟的人。
　　“还算顺利。”
　　那人拿出了一枚铜钱，嘀咕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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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说，你怎么敢翘灭绝的课的，我们想找个人代你都不行。”
　　曲九一边赶着论文，一边接受着室友的洗礼。
　　曲九：“我错了，我错了。”
　　她这时候真想召唤下老杜，让他看看她这个苦逼大学上是什么惨样。

　　接下来的一周，曲九都扮演着好学生的角色，定点上课，定点吃饭，以及悠闲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而此刻，完成了所有学习任务的她正愉快地刷着短视频，心情非常舒畅。

　　“叮。”
　　一则自动订阅的消息从屏幕跳了过去，显示是她关注的某个论坛出现了新的留言。

　　曲九看着跳过去的消息，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关注了这么个异常事物交流论坛。
　　当时还是她死里逃生，第一次从阴间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作为病人的她，在被允许看手机后，躺在病床上，第一时间就开始狂搜：活人能去阴间吗？阴间地府长什么样？忘川长什么样？人去了阴间还会有记忆吗？精神错乱的表现都有哪些？活人觉得自己撞鬼了要怎么办？
　　这个异常事物交流论坛，就是她狂搜了一系列问题后，置顶关注的。
　　但随着老杜拖着个傀儡的身子来学校找她之后，这论坛已经彻底没用了，更别说她现在已经在地府里几进几出，连通向地府的道都门儿清。

　　所以曲九点进论坛，就要把这个关注给取消。
　　她手指刚接触到屏幕，整个人就愣在了那。
　　槐杨村？
　　她没看错吧？

　　论坛是问答的形式来码楼的，最新高赞的那个回答，是答主在回答“自己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这个问题。
　　答主说自己最近买了副古画，是兴武年间国画大师孟子仲先生的真迹，卖画的那人着急出手，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他对这副画也非常喜欢，直接给挂家里客厅了。可渐渐他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明明家里就他一个人，但他经常能听见一些动静。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就跟楼下听楼上的感觉一样，总感觉隔着点什么。
　　有热心网友答复他：说不准就是你家楼上发出来的动静呢，你要不上楼去问问？
　　答主很暴躁：放屁！我家是独栋别墅，楼上是我卧室，压根没人！
　　网友123：666666！这不是来答题的，这是来炫富的！
　　爱吃草的兔子：哥，你家在哪，我来帮你看看？
　　达达达：上面别闹，让这哥们儿把故事讲完。

　　答主开始发出了他的第二条回复：我找了很久，上上下下都排查了遍，连冰箱都拔了，免得出声影响到，结果最后就锁定了那副画。
　　我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电视屏幕会有反光，刚好能反射出后面的那副画。有一次，酒喝完了，我起身想去再拿点，刚好视线对上了那副画的影子，我亲眼看见那副画在电视屏幕上反射出来的虚影，它在动！
　　是画里面的东西在动！街上画的那群穿古代衣服的人在走来走去，还有的在出声说话，我发誓，我很清楚地听见了一个男的在问今儿杨氏酒铺的酒卖光了没有！！！
　　达达达：哥们儿，酒喝多了吧？
　　网友123：我差点就信了，就差亿点哦。
　　可乐家的瓶子：不上医院看看？

　　一个大哭的表情后接着第三条回复：我也希望这是我酒喝多后的酒精中毒！
　　那副古画上面画的是过去开封城内最繁华的寺后街，上面还画了108个小人，人来人往的，做什么买卖的都有。而且自那天以后，那画好像打通了什么开关一样，越发肆无忌惮！
　　我开始一整天都能听见画里传来的声音，不是问卖酒的，就是问卖布的，还有要去茶肆喝茶的，和去胭脂铺买胭脂的！天杀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听画里的女人讲闺房之术，都快被它给搞神经衰弱了！
　　这还不是最怪的地方。这画扔也扔不掉，烧也烧不坏，我隔天将它丢垃圾场里，它第二天又回回到我家客厅，连位置都一模一样，甚至我换栋房子住，它还会跟过来！就像追着我跑一样！怎么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