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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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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要走近。与之相随的还有炎热、暴雨、蝉鸣,还有高考、假期、离别。
余霁从不肯告诉我她要往哪里考。
我们一起坐在花坛边上晒太阳,厚重的词典压在我的腿上,马上要默写,我在为我一周没背单词的怠惰负责。
余霁一会儿消失一下,一会儿消失一下,听着她的笑声和交谈声我知道她并没有走远,便也不去抬头寻找。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四周就安静下来了,我惊觉这点是因为一枝花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说不上名字,但看着有点眼熟。
“那边捡的。”余霁向不远处的大树根指了指,然后对我笑了笑,一下坐在我的旁边。
“是不是有个摘花瓣测命运的游戏来着?”她手里还有一片叶子,被她顺着叶脉一点点扯成一个骨架。然后她把花塞进我手里:“快摘。”
我摘下第一片花瓣。
“ta爱我。”她说。
我看向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却也露出了一些狡黠。
“继续。”她笑。
我又摘下一片。
“ta不爱我。”
“ta爱我。”
“ta不爱我。”
……
“呀,最后一片是ta不爱我呢。”她说的惋惜,眼睛却弯了起来,“不过这不算数,毕竟我不知道你是从喜欢还是不喜欢开始数的呢。”
“余霁,我……”
她打断了我。
“宁归远,”她撑着脑袋,说不上是在看我还是什么,“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听见了。”
听见什么?她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我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宁归远,我高考会考去一个你绝对找不到我的地方,余霁说。在她身边我总是只愿意让我的思维停在此刻。好的,我说,高考结束需要我给你送花吗?
什么花?
玫瑰花。
啊,高考结束后我想去染头发。
什么颜色?
蓝紫色。
所以要花吗?
她把我的领子理理好,系上第一颗扣子。宁归远,你找不到我的,她说。
但是你一定要来找我,她又说。
夏天有种雨,它不大不小,人们很难忽视它的存在,又不会真的在意它的存在。除了我。
时隔六年,倘若我坐在教室里,窗外是亮不起来的天,却不沉寂的响着细密的雨声,就会意外的感受到她的气息,脑海里浮现她熟悉的身影。
不知为何,此刻总是忧伤的,或许是与阴沉哭泣的天空共情。我拉起拉链,把下半张脸掩进去,学着她的模样,于是呼出的热气在衣领上化成水滴,沾湿了口鼻,使浸透雨水的沉重的心情显得不那么孤寂。
然而我终究学不成她的七分像,因此我还是孤寂的。
她站在雨里,清爽干净。我坐在干燥明亮的教室里,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想起她我就出现在了走廊的边缘,我们之间是一段可视的距离。雾是静止的雨,雨是坠落的雾。是水滴啊,不用温柔的濡湿睫毛,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她站在那儿。她曾站在那儿。她还站在那儿吗?她不站在那儿。可那块地面是干的。我站在那儿。
有的人背影像一场雪,而她,我想,她或许本来就是一场雨。
记忆里的那些白天暗沉的如同倦怠而清醒的冷色调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