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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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日里玄冥常常不在天冥宫内，因为他要议事，从早议到晚、从这一波朝臣议到另一波朝臣。孟元觉得这是个好事，因为从那日晚上后他就鲜少能找到时间和她讲话，她乐得个清闲。
过了几日，蔺沧亲自来接她去十九重如意地天的流华宫去。她很高兴，蔺沧又说让她将行李物什一并带了去，在流华宫住上几日，免得每日来回奔波。
这便让她为难了，玄冥先前特地吩咐过，吩咐的次数之多以至于她现在还能将那几句话倒背如流。卷了铺盖住去流华宫这事，她是不大敢做的。虽然玄冥近日忙得无暇管她，但日后他一旦闲下来算这笔账，她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她讪讪向蔺沧道：“徒儿还是来回奔波的好。”
蔺沧气笑着用扇子一敲她额头：“你怕什么？况且又是住到我宫里，左右出不了什么事，还有个霈安与你作伴，难不成他还能为这事发落了你？再如何，还有师父在呢。”
她在心中默默道，玄冥连天界的天尊都敢换一个，把师父你训一顿更是不在话下。
见着她坚定如磐石的样子，蔺沧只好作罢道：“你现在是被他管得服服帖帖了，我且教教你腾云驾雾之术，也好免去诸多不便。”
她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了流华宫。蔺沧为人风流张扬，流华宫不愧为他的居所，更是将张扬二字诠释得十分透彻。
二人仍在云上时，便遥见流华宫上空集聚庆云彩雾、瑞霭虹光，有青鸾彩凤飞舞鸣叫，不愧为如意地天之所在。甫入宫殿，更见凤阙龙楼，诸多宫女在此中掌灯端盘，井井有条。二人沿曲折回廊次第而入，又见宫中花木异常繁盛，兼有仙鹤、麋鹿之属闲庭漫步。
孟元看花了眼，连声赞叹，叹得蔺沧一脸得意、十分畅快。
蔺沧领着她去的是飞光殿。甫一入殿，便见殿中齐列着数十架衣桁，每一架上均挂了一件衣裙，件件不同，看得她眼花缭乱。有一宫女名作妙烟的，上前来盈盈一拜，蔺沧问道：“均在这儿了？”
妙烟回道：“是，统共三十件均在此处，是一月前织造仙宫一并派人送来的，另有相配的钗环首饰之物也一并收了下，只待殿下过目。”
“她们这事儿做得还不错。”蔺沧拈起一件裙子细细看了一看，是用的冰蚕丝制成的锦绣绒裙，做工极细致。他向孟元道：“你且自己挑挑看，若有喜欢的，便试一试，过会儿我派人整理好送去天冥宫。”
“这些都是给我的？”孟元讶然，不由得开始在那几行衣桁间走动。这些不愧为仙娥神女所造之物，件件流光溢彩，她在冥界从未见过如此上乘的衣物，即便是当日毕昭郡主穿的也逊色许多。
蔺沧满意地摇起扇：“我早说过给你备了好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身前一件水绿锦裙，触手生凉。她恳切道：“师父如此大礼，徒儿受之有愧。”
蔺沧道：“哪儿来的大礼？这些衣裙首饰之物，怎可称为大礼？你正是大好年华，正当打扮的时候。你跟在玄冥身边，在妆饰打扮之上实在有些疏忽。我们天界的那些个公主郡主小姐，成日里只晓得涂脂抹粉，落下了一天都浑身不痛快。”
“但这未免也太多了。”她看着眼前这些个各不相同的裙子，不禁慨叹。她素日里的确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成日里只半挽个髻，穿一身衣裙，便再无旁的什么首饰——除了玄冥当日给她的那枚戒指。又因她的原身是彼岸花，便也从未费心思考穿何种颜色的衣裙，件件都是大红，再无旁的颜色花样。
“多吗？”蔺沧向妙烟疑惑道，妙烟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多也无妨，又不是没有地方放，你且拣一件喜欢的穿上，好让为师看一看。”
妙烟笑道：“殿下这是把孟元姑娘当做女儿了，急着打扮一番呢。”说罢，引着孟元一件件地瞧过去，细讲花色纹样、织法面料，孟元看得头大，就选了起初摸着的那件水绿色绣着青莲的裙子。
更罢衣后，妙烟又引着她到一梳妆台前，此时徐徐而入四个宫女，梳头的梳头，上钗环的上钗环，又兼有梳妆的、染豆蔻的。孟元觉得自己有若木偶似的被她们提着线摆弄着，愈加感慨道：“做天界的女子竟如此复杂。”
妙烟笑道：“天下六界女子都是一样的，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容颜娇丽呢？”
她摇了摇头：“我不大在乎这个。”
铜镜，妙烟抬眼看了看铜镜中的孟元，微微一笑：“孟元姑娘天生丽质，即便不上任何脂粉，也是极漂亮的。等岁数再大些，就是六界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仙子谬赞了。”
妙烟笑着摇了摇头，边为她梳着青丝边道：“我随着我们殿下见过的美人不少，在两三万岁的年纪就已生得如此的，还只有孟元姑娘一人。”
孟元觉得天界之人说话实在是好听，如此夸张的言语都能说成肺腑之言。又听妙烟继续道：“或许是彼岸花族出美人，改日我也想见见旁的彼岸花族的姑娘了。”
她更不好意思道：“我们族中人脉凋零，目前只有我一个化了人形的。”
妙烟一愣，笑道：“我这记性。彼岸花族......的确，只听说几十万年来都无有人形的，仅在两万多年前降世了一个女娃娃，原来就是孟元姑娘。”
二人闲聊了几句，孟元忽然想及妙烟先前的一句话，问道：“听仙子这话，我师父时常带女子来这儿吗？”
妙烟道：“也不能说时常，几万年里才会有一个。殿下慷慨，但凡欣赏哪一位仙娥神女，总要送些东西给人家。但往常都不如今日这般大手笔，所以我才说殿下是把姑娘当做女儿了。我们殿下膝下并无儿女，原以为先前能在那些女子中收二三个宫妃的，结果......孟元姑娘要来了，我们才有了这些事做，否则真是日日闲着无所事事了。”
诶？她疑惑道：“那霈安郡主可来过这里？”
妙烟蹙起秀眉，摇了摇头：“霈安郡主？没有来过。”
这倒有些奇怪，照理来说霈安和蔺沧是那种关系，理应带郡主来的。但这事儿她不好多问下去，只好闭了嘴静静地看着镜中。镜中人一改往日素面，朱唇红染，犹如雪中一点红梅；双腮粉嫩，犹如盘中一颗仙桃。直鼻垂酥，眼波流转，娥眉微显，真真是袅娜娉婷。
蔺沧回了殿，见她一身霓裳素净淡雅，与平日所着红衣大有不同，顿觉耳目一新，赞道：“真是美极，与你平日大有不同，可见这女儿家便当多打扮打扮。”
她头上高高地挽了云髻，将一头青丝收起，侧簪了一朵玉质的莲花。整个人清丽脱俗，不像是彼岸花族出身，倒像是莲花化身的灵山圣女。虽是如此，她却大有不自在，生怕哪一刻头上的哪一物就掉了下来。
蔺沧笑道：“放松些，怕什么。”
她如实道：“我怕这些个贵重之物掉下来。”
妙烟笑着安慰道：“这是我们飞光殿的手艺，云鬟云鬟，便是如云一般松软。”
蔺沧不以为意道：“掉下来又没什么，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她默默地惊叹师父果然豪气，梳妆台上呈着一盘又一盘钗环首饰。妙烟说其中以金银俗物为最次等，美玉奇石方才是上乘，她头上的这朵莲花，便是采仆勾山五千四百年才形成的一方青玉，又命天宫织造仙宫处顶好的匠人雕刻四千九百九十九年才出的。脉络清晰、莲瓣分明，真如一朵鲜活的青莲。
蔺沧兴高采烈地将她看了好几圈，边看边点头，看得在场的几位宫女均掩面而笑。蔺沧嗔怪地瞧了她们一眼，训斥道：“本君这徒儿生得漂亮吧？还是沾了本君的光，你们才能见得如此标致的美人。先下去，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我徒儿说。”说罢，那些个宫女便嬉笑着下了去。
蔺沧道：“过几日我那嫂嫂要开个蟠桃会，遍邀天界众人。你如今是天界贵客，自然也是要去的。虽是盛会，但我们这些人是不去的，与会的多是女眷，以及那些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你们这些人？”孟元奇怪道，略想了一想便明白，“借着这个由头找人上天宫商议战事？这倒是个掩人耳目之举。”
“聪明。”蔺沧笑道，“蟠桃会一千年一次，这次虽提早了几十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为着传众仙卿上来议事，又不能让那妖魔二界察觉，只得出这么个招来。我提前同你说，是让你好有准备些。”
她疑惑道：“准备什么？”
“与会之人众多，高门世家的不少。人多了，爱生事的也就多了”蔺沧顿了一顿，“你名头上是玄阴宫的，又是我新收的徒弟，难免惹得人注意。虽说无论什么事有我和玄冥担着，但到底我们不在会上，你切记要护好自己，别受了委屈。过几日妙烟会教你些天界的礼数，再怎么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孟元心领神会，明白道：“徒儿定当谨言慎行。”
蔺沧颔首道：“但若真受了委屈，别忘了你还有把月恒剑。”
孟元“啊？”了一声，道：“蟠桃会竟如此可怕？”
蔺沧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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