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11、同观枫亭灯

　　话虽如此，沈甦梨还是陪着江衡处理了积压很久的漏泽会公务。开会讨论、总结年度总结报告。
　　当沈甦梨又一次把一大堆结项报告重重放会议桌上时，她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中。

　　“不是吧，为什么那么多啊，我以为漏泽会只是一个宗教组织啊，只是部分成员有公司而已。”

　　“怎么可能是宗教组织，我们又不是被认可的，”

　　江衡依然在办公，没有抬头看沈甦梨，

　　“虽然我们称漏泽会习惯了，但对外我们叫漏泽协会。为屋漏之人提供力所能及的润泽，我们是社会组织。”

　　“诶！”

　　“你看那么多结项报告，都是政府购买项目。我们做的事是为社区遇到问题的居民提供物质、心理服务什么的。”

　　“等等？这是仙人木偶决定的？”

　　沈甦梨翻开一本新居民子女融入服务项目的报告，有些震惊。

　　“当然不是啦，仙人只是感知何处会起祸端，吩咐我们汲取力量。运营漏泽会的任务基本都在我们手里。”

　　江衡敲着计算器，校对交上来的审计报告，沈甦梨陪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整个会议室只有她们两个，报告摆了一桌。沈甦梨无聊的时候翻两下，跟江衡说：“我家里人催我找工作，要不你把我收了吧。”

　　“也行。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还没毕业呢，老师也找我之后再去开封待一段时间，大概待两个月。”

　　“随你，反正学校要签三方我可以帮你。”

　　处理完公务，休息了一夜，两人才开始逛街逛寺庙。

　　早上先为神女上一炷香，仙人曾寄宿的木偶如今也被放在了神台上。沈甦梨望着江衡神女，心中百感交集。

　　蔡京是佞臣，这里不会有纪念他的地方，但他的堂哥蔡襄历史声誉不错。因此枫亭镇有条以蔡襄命名的老街。

　　早饭先吃碗扁肉开胃，几点葱花飘浮在清汤上，扁肉吹得不烫后一口一个。江衡又去旁边摊位买了两个海蛎饼，分沈甦梨一个一起配着扁肉吃。

　　现炸的海蛎饼金黄酥脆，海蛎虽小，却能尝出肉质鲜美嫩滑。谁能拒绝加了海鲜的油炸碳水呢？觉得油了还能及时喝口扁肉汤。

　　又买了一堆新鲜出炉的糕点后，沈甦梨在一家传统工艺品店停下了，她小声问江衡：

　　“这个灯笼好漂亮，这是供神的吗？我看江衡庙前也挂了。”

　　竹编灯笼外糊橙黄色纸，上贴童子形象，书神号，什么将军、菩萨、娘娘。

　　“是啊，漏泽娘娘庙的灯笼是我们找村中手艺人定制的。说到枫亭的灯……”

　　江衡打开手机搜索，随后高兴地跟沈甦梨分享：“你看！今天刚好是枫亭游灯会的最后一天！”

　　“你们是来枫亭玩的吗？游灯会今年规模很大哦，我们家的灯笼就被用在上面了！”店主老伯的话夹着闽南口音自豪地说。

　　“太厉害了阿伯！”

　　沈甦梨买了几个竹编小灯笼当纪念品。

　　“对了，甦梨，如果啊，你以后如果当神了，神号想叫什么呀？”江衡问沈甦梨。

　　“神号跟职务也有关吧，”沈甦梨闭目后睁眼，“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想成什么神。其实我觉得当仙人挺好的哈哈。”

　　暮色降临，人间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这火自旧石器时代开始在夜间燃了几十万年，驱散黑暗、带来温暖、规避危险。

　　烟花炸响，锣鼓开街。随着“天官赐福普天同庆”灯牌驶过，五彩斑斓的灯笼紧随其后。龙形、凤形、鱼形、蝶形、蜈蚣形灯化为长车，一盆盆荷花灯正月盛开，驶向前方。

　　龙飞凤舞、年年有余、蝶舞神州，目不暇接，游灯人群盛装打扮。一队接一队，还有民乐与舞龙舞狮承上启下。

　　枫亭游灯与游神结合，各庙联合附近居民派出代表扮神仙，还有抬神像轿撵的。

　　烟花爆竹不停炸响，起的烟尘散在空中，像极了人们的自心间升腾起、可上达天听的祈愿。

　　江衡也阖眼许愿，沈甦梨看了一眼，也闭上了眼。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虽然她不知该向哪位神仙许愿，但环境氛围渲染着殊胜之意，令她不由自主也模仿人们的活动。

　　游灯车上各种神仙，多是生前有足够功德，死后庇佑一方的。人们常说，福建是与神同行之地，有各种将军、菩萨、娘娘。实际上，我国的神仙崇拜也脱胎于祖先崇拜。

　　“与神同行，我今天是与仙同行呢。”

　　骑电驴回村的路上，江衡笑着说。

　　当晚沈甦梨闭眼睡觉，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去往梅山，而是去了地府。

　　尽管修出元神并成仙，比起以前自由度更高，她却依然喜欢待在曾经的焉海与梅山。一是为隐藏身份，二则是情感因素。

　　“哟，大过年的，怎么想起来地府了。”

　　这声音有些陌生，沈甦梨回头，发现是当时玉牒所给自己帮助的姜道然。

　　“你不也来这里了，焉海、漏泽。”沈甦梨笑笑。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姜道然坐到了沈甦梨边上，沈知道她在说江衡，“当时我以为她要回来了，后来得知她逝去了，又想了想，觉得这也正常。”

　　“你也知道江衡早不愿继续做神仙了？”

　　“每回你们人间开战，地府就会扩张。”

　　姜道然没理沈甦梨，自顾自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