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鱼人盛宴（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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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彻底走出筒子楼的可视范围，林嘉才打开技能查看手中的三明治。
【鸡蛋培根三明治：一个塞满克拉肯巨卵的三明治（古神产下的卵，一口.爆浆）】
林嘉：……
她果断把三明治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里。
*
海城是中型城市，但城市只有地上交通，并没有修建地铁。
没有地铁分担交通压力，城市路面便显得格外拥堵，公交在长河般的车流中晃晃悠悠、开开停停。
公交又是一个紧急刹车，林嘉差点被挤出窗外，严重超载的车辆此刻宛如沙丁鱼罐头，一开盖就迫不及待漫涌。
她用力攀住扶手，把自己重新塞回“罐头”里。
海城的科技发展并不落后，可为什么交通如此拥挤混乱，政府却不开发地铁？
她望着被罩住的天空，再联想无法开发的地底，觉得海城简直是一座监狱。
天不通地不通，人们一辈子活在保护罩里。成为“鱼人”等于被暂时赦免，短暂拥有逃离海城出巡蓝海的机会。而更多的普通人偷跑出海城，就像犯人妄图逃离监狱一样，不但无法获得自由，反而会在蓝海中沾染上奇怪疾病。
普通人为什么会被禁止离开海城？蓝海里又到底有什么东西？
……
由于水星澜的庆功仪式即将举行，一大早，海洋馆就被媒体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
林嘉艰难穿过人群，向保安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和“鱼人”预备役证明才被放进馆里。
她走过入馆的玻璃通道，耳尖听到不远处拐角传来交谈声。
“真是太恶劣了，我没想到这届预备役里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的鱼人，她竟然在表演时把搭档给杀掉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我们海洋馆开馆五百多年来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是一道义愤填膺的女声，语调尖锐刺耳如指甲剐蹭黑板：“市长，被杀死的鲨鱼平吉是本届‘鱼跃龙门’海洋馆一的热门选手，这起刻意谋杀事件的性质实在恶劣，我申请取消林姓女子的预备役身份！”
“海洋生物死亡确实是重大损失，不过，馆长你先控制控制情绪。”紧随其后响起的男声温和平静，“水星澜的庆功仪式马上就要举行，所有鱼人预备役的人员名单都给他看过，这时候要取消一个鱼人资格，会为仪式增添很多麻烦。”
林嘉听出来了，这个林姓女子就是她自己，那两个人正在讨论关于杀死鲨鱼后对她的处决问题。
她不打算找麻烦，于是藏在墙后等说话的两人走过去。
馆长显然不满意，却不能反对什么，自顾自把高跟鞋蹬得笃笃响：“市长，还是您考虑得周全，水星澜阁下的庆功仪式当然是最重要的。”
市长笑而不语，只是曲指扶了扶眼镜。他手指修长而骨感，配上那副银丝方框镜，文质斯文得不像个政治家，反倒像是研究学者。
“市长，一起去看看水星澜阁下准备得怎样吧。”馆长道，“他这次蓝海巡游回来，可是为我们海城带来不少贵客，真不愧为大功臣……”
说着，两人渐行渐远了。
其实林嘉很想继续听墙角，但碍于走过玻璃通道后没有任何遮挡物躲藏，跟上去偷听的危险程度呈指数倍增长。
线索可以再找，但生命只有一次。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章鱼腿。虽然隔夜的章鱼腿不好吃，但食用后加持的【克拉肯分身】buff实在好用。
分身上装载着她的一部分意识，分身所见即是她所见。
林嘉绕进女厕找了个隐蔽隔间藏好本体，专心操控分身跟踪市长和馆长。
海城海洋馆构建庞大，除了种类齐全的生物展示区，更有恢弘华美的礼堂与接待室。
走廊尽头的一间接待室上挂着名片——水星澜。
馆长带着市长停在接待室门前，目光隐蔽地环视周遭。
好在附近并没有人。
她挂起微笑，轻轻叩响门扉：“水星澜阁下，您和您的贵客现在方便接待我和市长吗？”
接待室的大门敞开，门内传出水星澜的声音：“方便，请进。”
馆长笑容可亲地伸手欢迎：“市长，您先进。”
市长不置可否，银框镜片上流光一闪而过，他抬步跨进接待室。
馆长看他进去，这才拍拍裙角跟上，不忘合上大门。
而在无人发现的天花板上，林嘉的分身如同壁虎般倒悬着。
这是【克拉肯分身】的另一个特质。buff实际是依靠克拉肯残肢幻化出分身，这一分身当然不会继承幻化人的能力，而是承载着残肢的力量源。
简言之，分身就是一根会变形的克拉肯残肢，本质上还是章鱼触手，在墙上无视重力，吸附效果绝佳。
林嘉操纵分身以一个离奇扭曲的姿势倒挂在墙上，透过接待室大门上缘一厘米宽的门缝往里看。
水星澜的专属接待室里没有座椅沙发，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玻璃墙。
玻璃墙后联通海洋馆最大的展示缸，而在这汪浅蓝的人造海水中，水星澜静静浮游着，眼眸阖起宛如沉睡。
海水波光流转，他就像那童话里梦幻的泡影，是被世人称为海之子的圣洁鱼人。
而这样圣洁美丽的鱼人，身旁却簇拥着一群奇形怪状生物。
腹部长满眼睛的鳐鱼、条纹里裂开无数嘴巴的小丑鱼、伞盖里裹着粉红脑子的水母……
馆长习以为常，仍旧是满脸堆笑的模样：“贵客们都到了，正好我们海洋馆还有空余位置提供休憩，各位只管住下等待‘鲤跃龙门’的盛宴。”
水星澜在海水中睁开眼睛，神色平淡：“这些只是先遣部队，后面还有更多。今夏是祂大部分子民的繁衍期，它们需要食用大量‘鱼人’来储备能量。”
“阁下的意思是……”馆长总算是面露惶恐，“今年还需要扩选‘鱼人’？”
“是的。”水星澜轻轻摆尾，靛青鳞片色泽冰寒，“越多越好，要让祂的子民们享用得满意，才不会对海城降下神罚。”
馆长为难道：“‘鱼人’不是那么好选的，既要有向海洋生物献身的觉悟，又要有抵御污染海的体质……”
水星澜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多年的洗脑，海城里应该是个人都有成为‘鱼人’的梦想，以及献身给海洋生物的觉悟吧？至于污染海，不用担心，下一批‘鱼人’不需要有抵抗污染海的体质，他们只是餐后甜点，子民们不会对他们要求太高的。”
馆长喏喏连声，对水星澜的态度比对市长更加恭敬谦卑：“阁下的指示我们会努力办到。”
从进入接待室后便一语不发的市长终于开口：“阁下，你应该清楚海城今年的人口量吧？如果再选入一批‘鱼人’，城市将会失去至少百分之四十的青少年。”
水星澜：“那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我已经说过，如果不满足祂的子民，神罚将会降临海城。”
他神色悲悯：“可怜的孩子们，你们没见过海水覆灭陆地的模样吧？人间汪洋一片，人类再无家园，即使侥幸存活，也会因缺少食物而饿死，或者……被饥不择食的同类吃掉。”
市长淡道：“我的确没见过海水覆灭的灾祸，但我知道，如果阁下执意扩招人鱼，致使大批青少年丧命于祂的子民口中，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恐慌，人们会发现政府的谎言。”
水星澜长睫颤动，唇角笑容高高扬起：“谎言？从来没什么谎言，这不过是为了让人类种族幸存的必要牺牲，即使是谎言也是善意的谎言，让人族不至于毁灭的谎言！”
“既然市长不愿意配合我，那就亲自去和祂商量吧，看看祂会不会同意让人类今年休养生息。”
他望着排风口漏出的日影，笑意渐深：“祂已经来了，离祂彻底降临还有两天，好好想想怎样准备这场盛宴吧。”
馆长诚惶诚恐：“是……是，阁下，请放心。”
*
林嘉倒悬在墙上，一字不漏探听线索。
按照那三人在接待室的交谈，她已然清楚“鲤跃龙门”的真相。
或许在百年前，鱼人曾是人类史上开辟新家园的勇士，但直到水星澜这一代，为了避免海水侵袭海城，他擅自与神祗做了交易。
海城献祭出自愿供奉且年轻干净的“鱼人”预备役，作为食物让神的子民积累繁殖所需能量。而献祭的代价，则是神保护海城远离汪洋。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看上去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可人命不是买卖。
政府不敢把真相告诉民众，毕竟拥有献身精神的人类实在稀少。能利用的只有谎言，在民众间宣扬“鱼人”的伟大与自由，哄骗着从未离开海城的人们，让他们自愿成为海洋生物，即神的子民的口粮。
水星澜所谓的蓝海巡游，不是为人类寻找食物，也不是为人类寻找更广阔的居住地。他去到危险深海中，邀请神的子民前来海城进食，它们就是馆长口中的贵宾。
如果是这样，那海洋馆真的只是海洋馆吗？
或许可以把海洋馆称为贵宾们的驿站，它们从深海而来，落脚在海洋馆中，只为等待那场一年一次的盛宴。
你把海洋馆里的生物当做展品，殊不知，它们把你当成食物。
初入副本遇到的鲨鱼平吉，林嘉严重怀疑它就是第一批宴席宾客。
而水星澜口中的“祂”又是谁？
祂是“拯救”人类免于海水侵袭的神祗，祂将要降临在海城，祂亲自观赏着自己的子民食用人类。
林嘉又想起离开筒子楼时，在假妈妈身后看到的那片虚影。
虚影笼罩着整座旧楼，宛如潜伏暗处的巨兽，仿若神祗降临的重叠界点。
所以那只克拉肯会是这位神祗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