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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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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秦淮河畔。从茶肆二楼窗户望出去,花天锦地,人声鼎沸。
上官澜撑着手,看着远处互相追闹着穿梭于人群的孩童们,凉风拂面,好不惬意。
沈蓦在旁宠溺地笑看着。
忽而听得一男子醉了酒,趁小落回时上台调戏评弹女家。
“宛儿姑娘,你日日夜夜在此弹唱,赚得银子还不够给你爹看病吧。不如趁早跟了我孙范,保你们一家衣食无忧。”
台下一群人跟着起哄。
那手持琵琶的女子低头紧抿双唇,眼中噙着泪水。
“扫兴!”上官澜暗骂一声,起身径直走去,一把揪住孙范衣领,猛力向后一拽,将其从台上摔下来,瞪着眼睛警告道,“离这姑娘远一点!”
孙范被摔得鼻青眼肿,爬起来指着上官澜骂:“哪里来的小贱人竟敢打老子!兄弟们都给我上,照死里打!”
两桌人立马抄起家伙,朝上官澜扑去。
上官澜一个躲闪,自腰间利落地抽出一条鞭子,猛地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顿时无一不倒地,纷纷捂着被撕裂的衣服连带绽开皮肉,蜷缩着发出阵阵抽痛声。
孙范见势不妙,转身要跑,被上官澜一鞭抽到小腿,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老板娘上楼来,见一片混乱,内心叫苦不迭,劝说道:“女侠手下留情啊,这可是孙大将军的公子,可惹不得。”
“就算是天子,也不应欺负良家女子,”上官澜看了眼躲到身后的女家,“若是让我知道你胆敢再骚扰这位宛儿姑娘,下回便扒了你的皮。听见没!”
孙范点头如捣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宛儿姑娘,我们走。”上官澜收起鞭子,程宛儿快步跟上。
沈蓦走过,还踹了孙范一脚:“呸!人渣!”
两人护送程宛儿到家,受邀进屋喝杯茶,方得知程宛儿乃前通判程元之女。
半年前,程家遭人陷害落败。程元自此病倒,全靠程宛儿卖艺养家。
那孙范觊觎已久,几次三番让媒婆上门说亲,让人不得清静。
听闻有人为小女仗义出头,程元拄着拐杖走出,聊表谢意:“姑娘,今日之事甚是感激。不过孙家心狠手辣,怕是会施以报复,你要多加小心。”
“无妨。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程元凑近,盯着上官澜看:“怎会如此相像!若是上官兄在世,怕也会被吓一跳。”
上官澜心下一紧:“程大人,敢问您口中提到的上官兄是?”
程元扼腕叹息:“乃我昔日好友上官仪。可惜天意弄人,十几年前他们一家被害。”
突然听到阿爹姓名,上官澜内心泛起波澜,艰难开口:“程大人怎知他们是被害?”
“姑娘,知道的越多反而更会引祸上身。除非你是上官家的人,否则就别打听了。”
上官澜平静下来:“若我真是呢?”
程元惊诧:“你…你究竟是谁?”
“实不相瞒,我就是上官仪之女,上官澜。”
“怎…怎么会?!世人都以为上官家已经不复存在。你当真是上官兄之女?”
上官澜斩钉截铁地点点头:“不敢有半分虚言。当年我侥幸躲过一劫,流落他乡。”
程元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上官澜一一回答无误,方才消除心中顾虑,确信无疑。
“我此次回来,一心为了查明当年之事。还望程大人念在与我阿爹是故交的份上,指点迷津。”话毕,上官澜正要下跪,被程宛儿上前拦住。
“上官姑娘万万不可,你方才为我解围,已是无以为报。”
程元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既然程大人有难言之隐,晚辈也不好强求。今晚多有叨扰,万望见谅。告辞。”
“留步!”程元长吁一口气,“尚且不论交情,何况上官兄有恩于我,我程某人并非是负义之辈。但此事非同小可、牵扯甚多。于情于理,我本应替上官兄对你多加照拂,而非置你于险地。要知道一旦踏上查案这条路,便再也回不了头,可真想清楚了?”
“我已立誓,若是无故蒙冤,无论前路如何,定要为我上官家讨回公道!”
“你这般坚毅,果真与上官兄无二,”程元忆起,娓娓道来,“当年上官兄升任刺史,本是幸事一桩,却日日担忧。只因那时他已查出有地方官员与朝中勾结,意图谋反。正值先皇养病多年时局不稳,他密送奏折还未等到回音,便遭人痛下杀手。”
“竟有此事!是何人?!”
“截获了时任江南都尉楼观山密谋往来的书信。而朝中之人隐藏极深,请示圣上未能获准,不敢贸然探查。之后,也再无人追究此事。”
“楼观山如今身居何处?”
“已是京城兵部侍郎。”
“大人可听闻他有手下名唤苏木?”
“苏木?”程元摇摇头,“未曾。”
上官澜郑重谢过,同沈蓦返回客栈。
“蓦哥,你说苏木和楼观山会是何关系?”
“澜儿,别多想了。为了明日省赛,先好好休息。”
上官澜点点头:“这京城,我非去不可!”
与府赛不同,这回省赛考的是花灯手稿绘画功底。
虽说可自由发挥,但这一轮比赛至关重要,直接关乎到能否进入终赛赴京。
既然是挑选巧匠入宫效劳,而皇室贵人素喜能象征身份的奢华精美又不落俗套之物。上官澜立马联想到,牡丹花开富贵,凤凰鸣于九天,这两物完美符合,可互为结合。
勾勒出半圆状灯身,外层羊皮灯罩绘满牡丹花纹。层层堆叠金丝牡丹花瓣,构成底座托起灯体,外围镶一圈琉璃,坠以翠绿叶片流苏。
灯盖外沿仿山间高低错落,梧桐树隐逸于青葱丛林,一只华冠锦羽的凤凰栖于枝,口衔明珠,昂首挺胸,振翅欲飞。借着笼身透出的光,凤羽金光闪闪,有如神辉降临。
辅以波状云灯串,连起丝带迎风起舞浮雕白玉灯提,寓意随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落笔,取名《有凤来仪》。
是夜,程宛儿照常在茶肆评弹,上官澜和沈蓦前去捧场,不料归途中遭到杀手埋伏。
狭窄幽深巷内,月光斑驳洒下。面对敌人前后夹击,上官澜和沈蓦临危不惧背靠背。
个个蒙面,手中持剑闪着寒光,迅速袭来。
上官澜反应敏捷,侧身躲过,从袖中飞出梅花毒针,射中两人倒地。
沈蓦挥出腰带剑,缠于对方剑上,用力抽回,扔给上官澜。她一把握住剑柄。
上官澜的剑法灵动,以柔克刚,疾如闪电,直击两人要害。
沈蓦善于步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移动至对方跟前,一刎致命,三人倒下。
只见一人扔出飞镖,上官澜巧妙舞剑打下,纵身一跃,一剑斩杀。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阵浓雾,余下三人趁机逃走。
沈蓦正要去追,被上官澜止住:“蓦哥,且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为何放虎归山?”
“不,是引蛇出洞。既然有人要杀我们,证明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不管是苏木还是楼观山,必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只需守株待兔等他们送上门来,再顺藤摸瓜。”
京城。
方流景刚回长青殿,便听见苏木在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连个女的都杀不掉,要你们何用!滚!”
方流景咬着苹果,闯入苏木视线。
“你回来得正好!收拾一下,即刻前往应天府,杀个人。”
旁人递过画像,画上女子眉如远山,双眼灵动有神,清丽纯真。
“女的?”方流景蹙眉,“我可说过,从来不杀女人。这事儿,干不了,”转身要走。
苏木忙妥协:“等等。不用你亲自杀她,你只要负责阻挠她来不了京城便可。”
“若我没记错,当初和老主公约定好我杀够千人之时,所签生死契自动到期。如今我已兑现,今日回来取契书而已。苏大人如何能再指使我?”
“别忘了,令妹还在少主手里。”
方流景猛地把苹果砸进墙里,一个转身,脚下生风直逼苏木眼前,拔剑出鞘,冷冰冰道:“你们若胆敢动她几根毫毛,我血洗整个长青殿。”
苏木从不怀疑方流景的实力,眼下不宜激怒他,变了脸色笑道:“令妹如今在少主府上好生养着。放心,只要你办妥了最后这桩事,定会奉还契书,让你们合乐团聚。”
“一言为定。”
省赛结果公示,超乎上官澜所愿,竟还拔得头筹,赴京在即。
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归。上官澜和沈蓦商量好,先回山脚村看看爷爷,再启程。
乡亲们听闻后,坚持要摆宴庆祝。田老头难却盛情,便由着他们操办。
众人围着上官澜道贺。
李叔笑道:“老田啊,澜儿可真争气啊。恭喜恭喜,来,咱俩干一杯。”
张婶拉起上官澜的手,摸到厚茧,心疼道:“咱们澜儿是顶顶好的姑娘,心灵手巧,漂亮能干。婶儿今日在祠庙上香,为你祈福了,有咱老祖宗庇佑,定能顺顺利利。”
上官澜依偎在张婶身边,满脸幸福地感激道:“谢谢婶儿!”
散席,上官澜和沈蓦搀扶着喝醉的田老头回家。
吹灭烛火刚要躺下,突然听见旺福在前院狂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