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雪散雪辞》鹿竹怀夕

30、水到清源方觉清

　　“你没事来我天界，是有何贵干。”

　　轩辕以烈只笑不语，身影一闪，霎时便消失不见，东方灵泽抬眸轻瞟，也立刻追了上去。

　　“是魔君！”

　　“是魔君！”

　　南玄神君讶然道：“魔君怎么会闯到这里来？莫非是想要打破神魔千万年来的契约？”

　　四大神君皆面面相觑。

　　轩辕以烈和东方灵泽飞到云界打斗起来，轩辕以烈手握其父留给他的大剑，聚天地之蛮力，动山河，气盖世。

　　轻轻一挥，余威便震慑六界，天宫随之摇晃。轩辕以烈一招接一招，强风阵阵，不断地向东方灵泽袭去。

　　东方灵泽仅虚晃身形便轻捷避开，二人又继续打斗了一会，东方灵泽回头望了望身后巍峨的天宫，瓦片皆碎，白玉墙壁上也布满了狰狞的裂纹，东方灵泽摇头，仿佛十分痛心的模样，皱着眉道：“魔君此番攻上我天界，是来给我搞装修的吧？”

　　轩辕以烈望着边上叽叽喳喳的众仙，不以为意道：“换个地方再打。”这里束手束脚的，他可不保证不伤到东方灵泽神界的子民。

　　继而一个闪身便又消失无踪，东方灵泽无奈摇头，但还是又追了上去。

　　底下小仙窃窃私语，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猝不及防，但好在没有人受伤，只是房屋坍塌了许多。

　　据说魔君和天帝的这一战，一打就是数日，且仍旧难以分出胜负，并且二人愈战愈勇，兴致也愈战愈高昂，最终，不知究竟是过了几日，轩辕以烈大喜，心中的虚幻感得到满足，终于找到个能和自己痛快一战之人了，畅快离去，并约定了下次再战，东方灵泽也欣然应之。

　　众神见天帝归来，惴惴不安的心才渐渐平定下来，早闻轩辕以烈神勇无比，法术高强，此番攻上天界目的必然不简单。就在众神与四大神君商议着要如何制住轩辕以烈的时候，却听天帝悠然道：“不必。”

　　“之后见轩辕以烈，不必阻拦。”

　　众神一头雾水，天帝却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

　　之后轩辕以烈经常一人冲到天界来，找到东方灵泽就要打一场，众神对此愤愤不满，却也不敢妄动，天帝都只能与其堪堪打平，更别提他们这些小仙了。

　　一来二去，轩辕以烈逐渐在天界混熟起来，有时候直冲东方灵泽寝殿而去，如果东方灵泽不在，他便自己到处瞎逛，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轩辕以烈提着魔界好酒上来找东方灵泽，却不料在瑶池遇一神女——沈晗芷，沈晗芷看见他，并不如其他人一样畏惧躲开，也没有因为他是魔君而对他持有色眼光，反而是大方自如地上前施礼，轩辕以烈不由得好奇，“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

　　“哦？”

　　轩辕以烈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产生好奇，摇摇手中的酒坛子，“喝一口？”

　　沈晗芷欣然接受，二人便坐在瑶池边大碗大碗喝起来，沈晗芷爽朗大方，丝毫不畏缩，与轩辕以烈畅聊百态。

　　等到东方灵泽赶到的时候，沈晗芷已然喝醉，轩辕以烈脸上也染上了薄红，“东方兄啊，你来晚了，酒已经没了。”

　　东方灵泽择位而坐，“你怎么和她遇上了？”

　　“她是谁啊？”

　　“她啊，是西曜神君之女，名为沈晗芷。”

　　说起这个沈晗芷，那真的是让西曜神君伤破了脑袋，刁蛮任性，大大咧咧，西曜神君多次劝诫其要有大家风范，在这么下去，有哪个神仙会要她。

　　但沈晗芷却厌恶地摆摆手道：“我才不要嫁给天上这些顽固的神仙。”她在世上活了一千多年了，早已厌倦天界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生活，她喜欢去追寻新鲜的事，喜欢未知的东西。

　　轩辕以烈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沈晗芷，东方灵泽继而道：“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西曜神君最是痛恨魔族中人，即使我是天帝我也不能抢人家闺女吧？”

　　轩辕以烈拍拍东方灵泽的肩道：“东方兄啊，我轩辕以烈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个不用你操心。”

　　如果，神魔能就此联姻，那于六界千秋万代的和平也都是有利而无害的，就是不知道当事人怎么想的了，东方灵泽心中默然道。

　　天清雾霭，尘封的心悄然悸动，可是却不知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张针对轩辕以烈的网，将轩辕以烈，东方灵泽，以及沈晗芷都密密地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那个沈晗芷？便是我的母亲吗？”阳籽听到这里，不由得出声打断道。

　　沉星靥早已带阳籽换了个更方便说话的地方，阳籽的身份是个秘密，不能被旁人知晓。

　　“嗯。”沉星靥点头。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魔界大护法。”

　　慕容锦绘闻言一愣，她没想到沉星靥居然是魔界的大护法，当初魔界不是尽数而亡了吗？就连魔君之女都是魔君拼死送出来的，却没想到大护法居然还活着，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那既然我父亲不是坏人，和天帝也以兄弟相称，并且也找到了相爱之人，那为何……”

　　为何结局会是这样惨烈？

　　沉星靥轻轻闭眼，再次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八百年前，天妃选举大典，候选人有西曜神君之女——沈晗芷，凤羽族公主——宋锦茵，南玄神君之女——叶清欢。

　　沈晗芷是被命定的天妃。

　　这是东辰神君亲自算出来的，当时万彩流光，百鸟携着锦簇的花团，齐齐飞向沈晗芷，“得天妃者可得六界”，这便是宿命，无法逃脱，沈晗芷注定要当这个天妃。但沈晗芷却大声道：“我不愿意。”

　　话毕，便见霞光溢彩的天空突然暗淡，雷电失控般接连袭来，就连雷公电母也无能为力。天界亿万年的时光，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失控过。

　　一时间，众神恍惚，天妃谁当与众神自然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既然沈晗芷是命定的天妃，那她段然不能嫁给魔君，反对抗议之声愈演愈烈，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虽然东方灵泽也不愿夺兄弟所爱，但是身为天帝的他别无他法，只得顺应天意，不然就是与整个天界子民为敌。

　　轩辕以烈闻言，提剑冲上天界向东方灵泽讨说法，但是天命既定，谁也无法更改，如若执意违抗，那便是逆天而行，必定会被那神罚击中，永世不得超生。

　　轩辕以烈与东方灵泽大战三百回合，这一战，二人皆是下了死手，但轩辕以烈孤身一人，一时不慎便被四大神君擒住。要对其使用“噬魔钉”，此钉一针可封魔之经脉，二针可断魔之筋骨，三针便可使魔灰飞烟灭。

　　就在此时，沈晗芷飞奔出来，看着被擒住的轩辕以烈她悲痛万分，沈晗芷央求众神君放过轩辕以烈，她愿意做这个天妃。

　　“晗芷！不可！”轩辕以烈嘶吼着。

　　“对不起，以烈。”

　　“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去，我也不能因为我而使整个天界置于危险之中。”

　　“晗芷，你不要相信这些所谓的天命，我轩辕以烈不信天，不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

　　沈晗芷神色哀戚，浅浅流出泪。西曜神君道：“晗芷，你真的想通了？”

　　沈晗芷点头，西曜神君道：“既是如此，我便留这魔头一条命。”

　　说罢，反手将两根噬魔钉打入轩辕以烈体内，轩辕以烈顿时感觉肺腑要被撕裂，真气迅速流失，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爬起来。

　　“以烈！”沈晗芷愤恨地道：“你答应我放了他的！”

　　西曜神君淡淡道：“我是答应你要放了他，但这魔头留下来始终是个祸害，我现在废了他的法术，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做乱，这样我才能安心。”

　　西曜神君最痛恨魔族，他的妻子便是被前任魔君所杀，也就是说，沈晗芷和轩辕以烈之间，隔着个杀母之仇，他们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东方灵泽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默然低头轻叹。

　　“后来呢？轩辕……父亲……他怎么样了？”

　　“天帝不是和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他不出手帮帮父亲？”

　　阳籽焦急地问着，沉星靥深深叹一口气道：“因为这些都是北溟神君设的局。”

　　“北溟神君？”

　　北溟神君——洛宴离，一直蛰伏在天帝座下，野心极大，妄想着翻天灭地，扬言要重建人间秩序，天帝只是被他控制的一颗棋子，早已经没有了实权，而天帝一直沉浸在与轩辕以烈的较量中，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实权已被洛宴离掏空。

　　洛宴离爱慕那凤羽族公主——宋锦茵，而偏偏宋锦茵又是天妃候选人之一，且宋锦茵早已和东方灵泽两情相悦，这也是导致洛宴离这么快就对东方灵泽下手的原因。

　　所谓的命定天妃也只不过是个幌子，既然他不能和宋锦茵在一起，那就干脆全部搅乱好了，这一命定天妃的头衔一拴上，任谁也别想逃脱，沈晗芷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一下便扼住了天帝和魔君两大命脉。

　　但是千算万算，洛宴离却没有料到，宋锦茵已经怀了东方灵泽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本来便是不该存在的，宋锦茵谁也不敢告诉，却还是被洛宴离发现了。

　　洛宴离将宋锦茵囚禁起来，用宋锦茵的性命威胁东方灵泽，让他立沈晗芷为天妃，但东方灵泽怎么能背叛兄弟，一时便陷入两难的境地。

　　东方灵泽在赌，赌洛宴离不会拿宋锦茵怎么样，因为东方灵泽知道，洛宴离喜欢宋锦茵。

　　“是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诛仙鞭。”

　　“跟重塑六界比起来，区区一个宋锦茵能奈我何？”

　　说罢，便抄起鞭子向宋锦茵抽去，“只要五次，宋锦茵便会灰飞烟灭，看你怎么选了。”

　　“哦对了，她还怀了你的孩子。”

　　洛宴离轻悄道，眼神没有半点留念。

　　语毕，又一记鞭子抽去，宋锦茵口吐鲜血，“不要……”

　　“好，我立沈晗芷为天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