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暮》旎南Nina

13、第十三章

　　荒郊的一座小屋中，厚重的窗帘遮蔽了阳光，屋里唯一的光源是挂在头顶的一盏残旧的黄灯，屋子很小，四面墙内没有一丝流动的空气，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

　　屋子里空空荡荡，地板上覆盖了一层灰白的尘埃，天花板也挂着巨大的蛛网，墙壁发黑剥落，四处都飘着一股腐烂的气味，这里似乎已经废置了好些年月。

　　四个被蒙上黑头套的人跪在地上，列成横排紧贴着彼此，他们的手脚都被麻绳绑住了，嘴巴也被堵上，但他们是清醒的，不断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一个高瘦的男子在他们身旁踱步，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袖子都烫出了笔直的角，一双尖头皮鞋擦得晶亮，没有一丝划痕，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着。

　　他微微抬着下巴，双手背在身后，眼尾拖着一丝锐利的光，眸色如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外面荒草横生，四野无人，这里是偏远的地带，远离了城市，在这间屋子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魏琪川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完完全全合乎他的心意。

　　跪在地上的四个人身后，站着一群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壮硕男子，他们都是替魏琪川做事的人，魏琪川向那个挣扎得最厉害的人指了一下，其中一个男子便前去脱掉了他的头套，把贴在他嘴唇上的胶纸猛地撕下来。

　　那个被绑起来的人慌忙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脸上充满了惊恐，他摇动着臂膀，想从束缚中挣脱出来，显然徒劳无功，他扯开嗓子大喊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抓来这里要干什么！」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魏琪川的身上，停住了片刻，脸上的神情突然凝固了，他吃了一惊，大喊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那天跟我们打起来的那个人......」

　　「记性还不错......」魏琪川拉起了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那个人的跟前，微微弯下腰去，用力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今天以后，你一定会好好记住我的。」

　　魏琪川脸上的笑容看着很温和，但双眼里又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气，他的手似乎没有用力，却又带着一股内敛的狠暴，那人感到头皮一阵剧痛，他脸色煞白，浑身汗毛倒竖。

　　「我记得，那天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是你在我背上踹了好几脚吧......」魏琪川作出一副凝眉思索的模样，他的话音刚落下，整个屋子就寂静下来，气温瞬即跌至冰点。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很记仇，而且有仇必报。」魏琪川把每一只字都咬得如此清晰，他向那人靠近去，盯着他的眼睛，几乎与他的鼻尖相抵，五指更用力地扯住他的头发。

　　魏琪川展开了一个微笑，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又猛地松开了手，站直起来，那人向前跌去，仿佛感觉到大祸将近，浑身颤抖起来。

　　魏琪川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一脚踢在了他身上，他发出了一声痛呼，身体卷缩起来，这一脚是魏琪川要把当天受过的还回去，他踢完这一脚，又恢复了笔挺的站姿，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

　　「你们应该感叹自己倒霉，惹错了人。」魏琪川在他们跟前来回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落水狗似的模样，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

　　他回想起那天在小巷里看到的画面，神色又变得凝重，声音冷了下来，说：「夏霖不是你们该打扰的人，你们那天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你们去纠缠他，就等于是惹了我。」

　　魏琪川从屋子的角落拉来了一张椅子，缓缓地坐了上去，背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叉起来，他扭了一下脖子，露出肩颈那道接近直角的线条，他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说：「其实我还没有做好决定......」

　　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身体向前靠去，向着跟前众人问道：「你们碰了夏霖，也说了伤害他的话，你觉得我是砍了你们的手，还是拔了你们的舌头比较好？」

　　「你......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是伤了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个刚被魏琪川踢了一脚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想出言威吓，但完全掩饰不住慌张，眼神闪缩不定。

　　其余三个还被蒙着头的人听见了魏琪川的话，身体也猛烈地摇动起来，歇斯底里的抗议藏在无声之中，恐惧开始笼罩他们的心。

　　「你们不了解我吧，对于挑战我底线的人，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魏琪川嘴角的弧度像是刀锋一样，眼眸无比幽暗，低声说道：「今天哪怕你们死在了这里，我也不会有一点的恻隐。」

　　空气都像变成了毒刺，他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中传出，魏琪川带着凌厉的气场，像是一个审判者，而跪在地上的四人，就像是等待受刑的罪犯。

　　魏琪川看向站在后面的那群伙计，下巴一挑，那群伙计明白他的意思，各自上前抓住了跪在地上的罪犯，粗暴地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今天不想看见太多血，快点弄完了就好，也足够给他们一个教训了。」魏琪川淡然地说道，面容沉静，他依旧从容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准备要看一场好戏。

　　他的伙计应了一声，把四人的手都解开了，同时钳制着他们让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又把他们的其中一只手抓过来，按在了地上，手掌贴在地板上。

　　「你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唯一能够发声的那人彻底崩溃了，大声吼叫起来，他不断抖动着肩膀，犹如一条落在岸上的鱼，他的嘴巴大张，冷汗如雨。

　　他无法抵抗背上那股沉重的力量，浑身无法动弹，他看着自己的手被两个人按着，仿佛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惊恐席卷他的脑袋，一股绝望也随之而来。

　　魏琪川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拿出了一把短刀，好整以暇地把它举高在眼前细细观看，刀面呈光滑的银色，他把短刀慢慢转动起来，刀尖映出的冷光从他的左脸流淌到右脸。

　　魏琪川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去，目光寒竣至极，他握着那人的手掌，另一只手轻轻握着刀，把刀伸了过去，刀尖在那人的五指之间慢慢打转，他的动作无比柔和，刀尖仿佛化为一条蜿蜒的蛇。

　　那人艰难地抬着头，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已经连呼吸都忘记了，魏琪川看着他的神色不断出现奇怪的变幻，心里升起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嘴角含着一抹冷漠的笑。

　　「我就不浪费时间了......」魏琪川沉吟了一句，他做事一向爽快利落，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不想再拖延下去，他不带一丝犹豫，把那人的手掌按在地上，刀尖贴在他的小指上。

　　他目光一凛，刀尖微微抬起，朝第一个指节猛地切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那人感到剧烈的疼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一小块指头一下子就断掉了，跟手指分离，断开的地方血肉模糊。

　　「这次只是一个指头，我已经很仁慈了。」魏琪川侧着头，双眉轻轻挑起，他掏出了一块手帕，拭了一下落在刀上的血珠，脸上神情极平静，没有展现出一丝波澜。

　　他站了起来，向那群伙计扬了扬手，他们都知道魏琪川是要他们照着刚才的方法处理余下那几人，他们面无表情，瞬即拿出了自己的刀，在那几个人剧烈的挣扎之下，毫不迟疑地跟魏琪川做了同样的事。

　　那三个人还被胶纸封着嘴巴，牙齿早已被他们咬碎，尖锐的喊叫是被封堵着的，但也像是鬼哭狼嚎，声音几乎要把屋顶震碎，他们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地上蠕动，血流一地，场面犹如地狱。

　　魏琪川坐回椅子上，眉目舒展，观赏着这场好戏，他仔细地听着他们压在喉咙里的呜咽，看着那一滩鲜红的血泊，眼里寒光一闪，乍现出一丝兴奋。

　　他们逐渐失去了力气，叫喊声弱了下去，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有两个人直接在恐惧之下晕了过去。

　　魏琪川一直挂着一丝浅笑，他转动着手腕，看着还没有失去意识的两人，紧盯着他们的眼睛，用阴沉的声音说道：「记住我是个怎么样的人，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后别在夏霖面前出现。」

　　那两人脸上一片空白，他们抬头仰望着魏琪川，就像看见了魔鬼，那句话如魔咒一样在耳边萦绕不绝，他们从未试过对一个人感到如此畏惧，只是碰上他的视线，就感到头皮发麻，如芒刺背。

　　「这地方真脏......」一会儿，魏琪川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卷曲在地上的四人，撇了一下嘴巴，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他一向有洁癖的倾向，所有事物都必须弄得非常整洁，脏乱的东西会让他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因为这间屋子足够安全，他绝对不想踏入这里半步。

　　魏琪川捏了一下鼻子，再也忍受不了这里的腐臭味，他沉着脸向他那群伙计吩咐道：「他们从哪里来的，就把他们送回哪里去，你们知道要怎么做的，小心一点。」

　　他交叉着腿，擦了一下落在皮鞋上的尘埃和血迹，皮鞋又透出一层晶亮的光，变得像新的一样，他站了起来，又整理了一下衣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冷峻气质，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处理好了这几个人，他心里一片舒畅，他把当时他和夏霖受过的气都一并奉还了，刚才那几个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都充满了恐惧。

　　他们失去了对抗的能力，任由他支配，彻底驯服在他之下，走出屋子的一刻，魏琪川突然觉得，他很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