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16、第 16 章

　　所谓观灵，便是通过直接接触灵魂看到这个人所见的过去，这种术法要求很高，非化神期的人还真用不了。
　　于是在场之人同时看向林寒铮。
　　林寒铮今日换了件浅蓝色的长衫，五官清秀，眉眼上挑，哪怕面对众多人群也镇定自若，寒风徐徐吹来，在场修为低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语气平淡，看向千绪的眼神又无比尊敬，“观灵非同小可。”
　　这是接触灵魂的事，所带来的痛苦堪比挖心之痛，林寒铮继续道:“万不得已，还是不建议如此。”
　　千绪接过他的话，矛头却直指池延，“若真用观灵，是打算用在阿随身上，还是阁下呢？”
　　池延道:“自然是他才行！”
　　千绪:“为什么？你没亲眼见到那场面吗？”
　　“我——”池延张了张嘴，又哑然住，囫囵说:“我当时离得远，只是瞧见背影像他。”
　　“所以皇室就以一个背影污蔑我的徒弟？”千绪音调上扬，口吻虽是平淡，却不难让人听出她已经生气了，“还真是让在下长眼了。”
　　“可他逃出皇城，难道不是畏罪潜逃吗？”池延不愿放弃，看向池清随的目光中喷发怒火，活像看见仇人一般。
　　千绪不知道池清随逃离皇城的理由，但总归不会是畏罪潜逃，少年身上之物屈指可数，就连这身月白长袍都是她在江州给买的，一个皇子，出逃皇城甚至被打得重伤险些丧命，其中定有隐情，池清随不说，所以她才不问，可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可是，证据呢？”
　　“证据通过观灵就能得知！”池延铿锵道:“还请仙君看在我皇室的份上，莫要袒护他。”
　　池清随往前走一步，他模样俊逸，正是少年时，然气质却宛如一位上位者，他盯着池延，道:“我同意观灵。”
　　少年声音清澈如冬日里的风，他扬眉轻笑，偏过头去看千绪，“弟子不愿给师尊添麻烦。”
　　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池清随毫无来由的于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句话才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千绪捕捉到了他眼里别的情绪，只是不等她读懂，少年已经飞快地移开视线，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千绪抬起的手落在了少年头上，一如既往带着安抚性地抚摸，“观灵可以，但不能用在我的徒弟身上。”
　　她目光瞥向池延，缓声道:“而是你。”
　　池延瞳孔一缩。
　　千绪轻而易举堵住了他们接下来想说的话，“要么如此，要么就只能请各位打道回府了。”
　　听到这话，池清随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垂下眼眸，在来到这个位面的所以强烈情绪都涌了上来。
　　他原先所在的世界没人看得起魔修，以至于最初的他在还未修炼之前被硬生生剔除了魔骨，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高高在上的仙修一脸正义凛然，说着世上不需要魔修的正言。
　　以至于他以后走的每一步都鲜血满身。
　　全都是他自己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千绪会对他倾注如此之多的情感，但他知道自己不反感这样的情绪。
　　“师尊。”池清随低声呢喃了一声。
　　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话。
　　但他察觉到身侧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当着众人的面，池延不想丢了面子，他朝池清随狠狠剜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可以。”
　　寒冷的风吹得众人一醒，连忙恢复精气神准备迎接这场闹剧的结局。
　　千绪柔声道:“那就麻烦林掌门了。”
　　林寒铮只手结印，落下的光圈照在池延身上，周围突然刮起的狂风令不少人眯上了眼睛，凛冽刺骨，仿佛要将肉从身上一片片活刮下来。
　　观灵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已经有人受不了灵气的波动晕了过去，千绪见状抬手为众人隔开一个空间，将林寒铮与池延单独隔出。
　　狂风骤停，林寒铮收了手，却是突然看向池清随，池延从观灵中脱身而出，双腿一颤猛然跪下，面色死一般惨白。
　　林寒铮挥出的灵气托起池延的身躯，指尖点上他的额间，半响，才见池延面色好转起来。
　　“怎么样了？林掌门？”有看热闹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林寒铮没说话，于是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整座仙山都陷入了寂静中。
　　过了一会，千绪先打破了这个平静，她道:“林掌门有话直言。”
　　林寒铮短暂沉默一下，说:“我看到了皇城士兵追赶一个人，虽只是背影，却能看出是他。”
　　这下不仅是各大门派，就连几位长老都瞪大了眼。
　　池延先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皇家侍从挥手道:“拿下他！”
　　池清随下意识往千绪的方向看，视线忽然被挡住，他看到千绪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被风扬起的发丝吹拂到他眼前。
　　“谁敢？”千绪只身遮住池清随。
　　“林掌门可是亲口承认了，仙君不会真要包庇这盗贼吧。”
　　“这池清随究竟有什么本领，让人家仙君说什么都要护他？”
　　“就算是仙山也不能这般不讲道理吧。”
　　“我看呐，就是那池清随装出的样骗了仙君，瞧他那小模样，装个可怜不是简简单单？”
　　这些不入耳的话让千绪脸色微变，她正准备开口，有人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池清随笑着道:“师尊不必为我费心，我相信林掌门定然是不会出错的。”
　　千绪沉默了，林寒铮她再熟悉不过，不可能有误，可要说池清随却是盗贼，她也断然是不信的。
　　池清随:“我不记得了，若真是我所为我也不会藏着掖着。”
　　池延骂道:“你一句不记得了就没了？！”
　　池清随淡然道:“我没有记忆，是不是你口中那位六弟都不知道，况且我身上根本没有那件东西。”
　　池延:“肯定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千绪隔开两人，说:“如果我能将那东西寻回，不知此事可否翻篇？”
　　池延一愣，似在考虑。
　　“当然。”千绪道:“还会有额外赔礼。”
　　“仙君客气了。”池延对着千绪没有多少怒火，“只要仙君能将那东西寻回来此事便就此作罢，但是，父皇说了，池清随是我皇室之人，他得随我回皇城。”
　　在仙山如何他们自是插手不了，但回了皇城，池清随是死是活不都得那位一句话的事？
　　千绪感觉到握着她的手逐渐收紧，她轻声道:“不必了，劳烦你转告一声，阿随从今往后只是我的徒弟，其他的都已经是过去。”
　　池延蹙眉不愿再这件事上浪费时间，直言道:“一个月的时间，若仙君真能将那东西寻回，我将再次拜访。”
　　“一个月。”千绪道:“我会将事情查清楚，若此事非阿随所为，希望诸位能向我这徒弟道歉。”
　　事已成定局，池延自然没什么不满的，又说:“我并非不信仙君，只是仙君对他太过袒护，所以此事，还希望能寻位德高望重之人为我二人立下誓言，如何？”
　　“自是可以。”千绪也不为难。
　　不过一个誓言，与她身上的天罚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众人已经默认这位德高望重之人是林寒铮，就连林寒铮本人都准备出手了。
　　“我虽是暂住仙山，但终究非仙山之人，断不能让林掌门替我受这个苦。”
　　用出誓言的人，在誓言结束前多多少少会有束缚，千绪知道林寒铮不会在意，甚至希望能够帮她，两个都是她的徒弟，总不能偏心了去。
　　她从来到这个位面便一心将心思花在池清随身上，以至于差点忘了，林寒铮也不过是一直等待师尊归来的孤人。
　　她不会抹去乐行上尊的过去，也定然要替她接管未来。
　　林寒铮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她的徒弟。
　　“那仙君的意思是？”
　　池延其实是想直接询问，整个云霄界除了林掌门，谁又担得上“德高望重”四个字，可他忽然想到，面前的仙君也是如此。
　　“自是另寻一位。”
　　池延下意识以为她在说这些长老，就连几位长老都开始面面相觑了，若是这位仙君当真需要，看着掌门的面上他们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
　　就在此时，雪变小了，就连吹拂而来的风都柔和了些许，各大门派的人早已等不住，就像看个结尾。
　　“寒铮，这是在做什么？”有人拨开人群，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耀眼夺目的红是冬日里的一抹艳色，零落的雪花落在这人肩上，她轻轻拨开，极其明艳的眉眼轻轻扫过人群，明眸皓齿，肤色白皙，静然卓立，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池清随蓦然愣住。
　　这是在岭崖夺走神芝草的魔修！
　　众人瞧见这忽然而来的人，也寻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连林寒铮都呆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很多年以前，久远到林寒铮数不清过去了多少年。
　　也是这样一个雪天，那人至山下回来，用的就是这具分身。
　　当时，她笑着说自己原身太过招摇，于是有了这具分身，还说:“这世上恐怕也就你们二人能一眼就认出我了。”
　　可是后来，他再没见过这分身。
　　林寒铮怔愣一会，下意识去寻千绪。
　　他捕捉到千绪的目光，很快懂了。
　　仙山掌门阖下眼底的湿润，对着红衣女子拱手道:“师……叔。”
　　千绪:“……？”
　　池清随:“？？”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