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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秘而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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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焕施和彭熹言来到学校餐厅后,他们径直去了那家名为“优米小厨”的橱窗口。
“阿姨,要两份盖浇饭。”
打饭阿姨听声,抬头一看是他们,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小伙子,好久没有来我们这吃饭了啊。”
她边说边盛饭给了他们两个。
“之前一直有回家,今天突然想吃学校里的饭了。”
彭熹言笑着接过比平常分量要多的饭连忙谢过她。
“谢谢阿姨。”
“不谢,你们呀得多吃点才能长个子。”
打饭的间隙中,彭熹言看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和阿姨简单聊了几句后,他们便端着饭退了出来,随便找到一个空角落里坐下。周围吃完饭准备离开的女同学们看到彭熹言都羞涩的扭开脸小声说着什么。
承受无数目光的付焕施感到有点尴尬,毕竟好久没有在餐厅和他一起吃过饭了。而且彭熹言还那么令人显眼,光是坐在他对面简直如坐针毡。
“怎么了?”
彭熹言抬眼看付焕施还没有动筷子。
“没什么。”
深觉彭熹言帅而不自知的付焕施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呆子,什么都不懂。
便不顾旁人私语吃起了饭。
彭熹言看他低下头吃起饭,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去了某处。
看他走开的付焕施一头雾水,正当他愣神的时候,就见彭熹言从免费汤饮区端了一碗蔬菜蛋花汤放在了他旁边。
“慢点吃,别噎着。”
彭熹言坐下后边说边把碗里的肉丝抄给了他。
“可能有点干,一会儿可以喝口汤。”
“啊…我不要,你看我现在脸上都有肉了,再吃就胖了。”
付焕施捏了一下自己那圆润的肉脸给他作证。
“那有什么,多吃点才能长个子。”
彭熹言笑眯着眼看付焕施做着对他来说有些可爱的动作,双颊上的软肉被他捏起,像是肉乎乎的仓鼠,看起来很好捏,让彭熹言起了也要捏一捏体验触感的心思。
他不禁取笑道,手还在不停地继续给他递肉。
“…你故意的吧。”
付焕施很郁闷,怎么总是拿他的身高开玩笑。
索性不再看他,气鼓鼓地抄起里面的肉丝闷头大口吃着。
反正是肉,吃了也不亏。
这么想嘴里的肉吃着就越来越香。
沉浸式干饭的他没有注意到,彭熹言放下筷子后一直都在盯着他看,嘴角噙着清淡的笑意,那柔静如潭的目光里只有他的模样。
路过的学生纷纷,厨房里的大型机器呼哧哧运作着,人声持续嘈杂。
彭熹言什么都不听,什么也没有看,而对面的那个人,他专注而视。
捉摸不透的情绪在付焕施动作间缓慢漫起,这种感觉很奇妙,彭熹言清润的眸光里映现出对面人的一切。
付焕施吃饭很慢,细嚼慢咽的,每吃一口米饭时总会无意识地停下筷子,眼睛不知道在盯向哪里,像是在发着呆地嚼着嘴中的米粒,双颊就会变得鼓当当的,尤为可爱。每喝一口汤,就会朝碗中吹气,生怕会烫到他,虽然已经是温热的汤水。
付焕施吃得有点撑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很轻的小饱嗝。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共场合里,放下筷子看了眼对面正在看他的彭熹言,连忙避开视线捧起旁边的鸡蛋汤喝了几口。
“看我干什么?”
付焕施脸庞通红通红的,简直像是被他的视线灼烧了一样。
“你快点吃饭。”
正当他们说话期间,付焕施无意抬头就看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陈鑫宇和他的那帮兄弟们正好下楼过来。他匆忙低头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陈鑫宇不要注意到他们。
陈鑫宇下楼中兀然被身旁的同伴示意推搡,垂眼一看就发现了楼下的他们,好整以暇地大步走过来。
“彭熹言,没想到你也来这吃饭了啊。”
陈鑫宇一屁股坐在付焕施的旁边,顺势搭上了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抬眉看向彭熹言。
被搭上肩膀的付焕施受惊地想要推开他离远点,可是陈鑫宇用那只手臂用力地扣住了他,付焕施看不能动弹只能作罢。
“今天怎么想起来学校吃午饭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哥们也好请客。”
“你想干什么?”
彭熹言放下筷子,神情淡漠地看向陈鑫宇。视线顺着落在了付焕施肩上的那只手,之前的好心情莫名降低了好多度。
“只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怎么?不行?”
陈鑫宇察觉到他微妙的表情感觉很好笑,他戏谑地斜眼看着旁边的付焕施,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了起来。
正襟危坐的付焕施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疼痛,但还是坐着没有吭声,只是紧抓着衣角,面上的表情也不敢抖露分毫。
付焕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没有告诉过彭熹言,他与陈鑫宇之间的事情。每次遇见陈鑫宇那一帮人都恨不得绕道走。
仿佛只要远离陈鑫宇,那些可以粉碎他安稳现在的痛苦回忆就会不复存在。
“彭熹言,我们也算是从小学玩到大了的,你这么警惕我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够了,你放开他,我们要走了。”
彭熹言闻言拧眉,清冽的眸光一沉,冷淡了几分。他很厌恶陈鑫宇这一明知故问的嘴脸。
尤其是在付焕施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付焕施见他们针锋相对的情形有些奇怪,完全茫然不解。付焕施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何变成现在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明明初中的时候还是结伴而行的。
付焕施只知道陈鑫宇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喜欢跟在彭熹言身边的自己。
没有任何缘由的排斥着付焕施的示好和靠近。
付焕施同时也知晓,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彭熹言和陈鑫宇不会行如陌生人,他和陈鑫宇也不会落成如今这种相看两厌的地步。
如果说,付焕施不喜欢陈鑫宇,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只是自责,懊悔曾经的自己。
但是付焕施并不知道彭熹言与陈鑫宇之前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种冷眼相对的境况。
付焕施困惑地抬头,小心翼翼地往彭熹言的位置看去,注意到他带着怒气的冷漠脸庞,还是哽住了。
“好好好,和你的小奴仆过去吧!”
只要看到彭熹言控制不住情绪的发怒,心情就越发愉悦的陈鑫宇狠重地拍了下付焕施的肩膀,没有再看彭熹言紧皱双眉的面庞,笑着与其他男生离开了。
付焕施看他们终于走远了,略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揉起发痛的肩膀,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起身过来的彭熹言按住了。
“我来吧。”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刚才受难的地方用很轻的力道按捏着,很轻很柔,令付焕施的肩膀逐渐放松了下来。
付焕施不禁喟叹口气,留意到正垂眸按压着的彭熹言那抹认真的神色,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他的疑问。
“你是不是和他发生了什么?”
彭熹言听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因为用力的程度本就净白的手背皮肤上凸显出浅淡的青色纹路。
“没有。”
彭熹言平静地说完后继续为他按摩。
付焕施看彭熹言闭口不言,有意避开这种话题,也没有再去问他。
他了解彭熹言,他不想回答的,别人再问他,也顽固的什么都不会说,总是自己掖着藏着。
是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吗?
付焕施越想越多,自己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他,有再来找过你吗?”
彭熹言欲言又止,终究是忍不住探究到底的心情。他停下动作,稍偏头就能看到付焕施遮掩于额发下的隽秀眉眼。彭熹言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不容许他有任何谎言。
“没有,他没有来找过我。”
付焕施刚刚还处于被彭熹言无可奉告的愤愤不平中,被他这么一问随口而出。
彭熹言沉默良久,也没有再去继续询问。他站起身看了付焕施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收拾了他们的碗筷,径直往前走了。
被那锐利视线紧盯了长时间,直到彭熹言起身离开后,才终于脱离了视线的无形压迫。付焕施默然松了口气,但眼见彭熹言的突然远离还是有些惊慌,他提着心跟上彭熹言的步伐。
他们从餐厅里出来后,便沿着餐厅出口的那道石头小路走着。
各块颜色不同的鹅卵石在地面上被太阳照射下闪着晶亮炫烂的光彩,弥漫蜿蜒的紫藤花包裹着途径的林荫小亭,廊沿下还会漫出小型的紫藤瀑布,层叠萦绰,幻化做带有深紫色的阴凉。经过途中时他们的身上也粘上了少许的花瓣和清香。
中午回班睡觉的同学并不多,他们有的都回寝室或者家里。所以东校区里的人寥寥无几,他们折回班准备小睡一会儿。
“我们班没有人。”
付焕施看他们的教室里空荡荡的,太过于安静,而树上的蝉歌在窗外的艳阳天里融化。
“你就来这里睡会儿吧。”
“好。”
彭熹言来到了付焕施的座位旁。
外面的正午阳光太过于刺眼,彭熹言半合着眼,付焕施用半个手掌也无法全部遮挡刺目的日光。彭熹言便起身去把班级里的窗帘给拉上了。明亮静洁的教室瞬间变得昏暗,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只有那声声蝉叫交织得没完没了,始终止不住盛夏骄阳下的燥热。
彭熹言拉过窗帘后,转头看见付焕施已经安静地趴在了座位上。他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坐在了顾思义的座位上也趴下了身子。
两个人的脸庞相对,付焕施此时已经是半阖着眼的困倦状态,即使是面对着彭熹言那张精致的俊丽面容也无动于衷。
“你要睡了吗?”
彭熹言注视着付焕施迷离的瞳光,轻声问。
“嗯。”
付焕施今天起来得太早,瞌睡虫早就按耐不住侵袭了他的睡眠。
“那我们今天放学后去一趟书店吧,我有一本资料要买。”
彭熹言想起自己的资料书还没有买。
“好。”
快要进入梦乡的付焕施开始打起了哈欠,回完彭熹言的话后便要睡。
随后静悄悄的,屋内安宁如常。
彭熹言还没有睡意,两人的距离很近,快要鼻尖挨着鼻尖。他听着付焕施变得绵长的呼吸声,心底堆成的阴郁也随着一扫而空。
他没有告诉付焕施,只是因为常年总是外出工作的父母今天早读又托班主任捎来电话,说可能要出差几周,让他这几周去付焕施的家里解决三餐。前几天明明答应他会休假陪他,结果只是半夜匆忙赶回家,取了份文件后又在凌晨到来时离开了家。
爬起床送他们出门的彭熹言连“再见”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眼巴巴地看父母坐上外面的汽车扬长而去。
彭熹言默然地站在街道口,尾气夹杂着扬起的尘土堵塞了他的鼻息。
彭熹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撩拨着付焕施的碎发,指上缠绕间又不慎相离,他又起着心思继续缭绕,刺挠的发丝在他指间包裹又分开,麻麻的,痒痒的,让他乐而自已。
就这轻微的动作顺着他指间通上他的四肢百骸,麻酥酥地漫上了他的心间。
心底也跟着这触碰继而变得柔软。
这股躁动的感觉彭熹言说不出来,一望上付焕施睡后的秀气脸庞,平静心跳就会加快搏动,焚心如火。只希望熟睡的付焕施不要发现他的这种小把戏。
窗外炽热的艳阳天被那一层单薄的窗帘阻隔,只有那丝微弱的光还透过缝隙向内挤着,座位旁的浮尘沾染了光的颜色自上向下漂浮着。
无声无息的班里,寂静得,只能听见他们两人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