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瓦尔加斯纪年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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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里西安诺不打算回意大利过圣诞节了。
尽管罗慕路斯在电话里撒泼打滚，疼爱的孙子也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可恶，那个日耳曼人就那么好么？！”老爷子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不死心地拨给了下一个人，“喂，罗马诺啊，你圣诞节要不要——哦，在西班牙啊……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活着挺好的。”
罗慕路斯抹了把辛酸泪，在心里暗暗诅咒着那两个导致他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
平安夜。
门铃响了起来，路德维希在厨房，费里西安诺跑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个高大的德国人，银发红眸，可能是由于视角的原因，他的眼神稍显凶恶。
这大概就是基尔伯特，与费里西安诺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他脑中的基尔伯特还停留在老板娘口中的淘气鬼和路德维希所描述的不省心兄长的模样，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看起来着实吓人。
“那…那个。”费里西安诺的胆子一向很小，但不管怎么样，面对好友的兄长，抖成这样也太失礼了点。
“你是小费里？”基尔伯特沉思一秒，又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舒展开眉头，脸上洋溢出热情的笑容，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Merry Christmas！我和伊莎在路上的时候还在讨论你呢！”
这着实给了费里西安诺一个小惊吓，伊丽莎白这时才从基尔伯特的身后出现，抱怨这家伙走的实在太快。
“不是叫你等一下了吗……真是的，”伊丽莎白同时看见了还迷糊着的费里，立马扳开了基尔伯特，“哎呀呀，你就是小费里了对吧？”
费里西安诺在接受基尔伯特的反差攻击后又被漂亮大姐姐迷了眼，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比阿西说的还要可爱——！”
太热情了。费里西安诺怎么也想不到路德维希的兄长和兄嫂能热情成这样，让他被柔软温暖包围着。
身处热闹的氛围对他而言就像是浸泡在酒里，头脑发热，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飙升，到头来只留下空虚寂寞，所以他一向尽量回避着这样的地方。
不过，在路德维希苦恼地将他从二人手中用帮忙的借口解救进厨房后，他小声的对他说：“没关系的，路德，你哥哥他们很友善哦。”
“那就好，”路德维希刚刚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但似乎没什么大碍。他放下心来，不疑有他，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其实我超羡慕你的，”费里西亚诺拿起一个番茄，熟练地把它切成小块，“哼哼，我做的番茄浓汤，可是不一般的拿手哦！”
这似乎会变成一个敏感的话题，路德维希默默帮他把需要的材料从购物的纸袋里拿出。
洋葱，淡奶油，还有盐和茴香。
在番茄的香气里，费里西安诺讲述起了自己。
瓦尔加斯的历史几乎和罗马一样久远，它隐藏在或和平或动荡的社会暗处，家族势力盘踞罗马，到过米兰，攻占过几日的佛罗伦萨，甚至在西西里也留下了足迹——
没错，瓦尔加斯是黑手党的姓氏。
不知道是哪位天才般的先祖开始在暗地里建立组织，瓦尔加斯俨然成了个地下王国。
呃…虽然到了罗慕路斯这代，这个王国已是风中残烛。
经过独裁者的打压，意大利政府派遣的军队，越来越严苛的生存环境，一切迹象都在表明：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非法组织那套啊？罗慕路斯力排众议，开始变卖产业，洗白资金链，为瓦尔加斯浮上岸可谓尽心尽力。他从一个精力旺盛的意大利青年，到一个父亲，再成为了一对双胞胎的爷爷。
所以说到了费里西安诺这里，瓦尔加斯已经不再是恐惧与缄默的代名词，而是一个单纯的富裕家族。
罗慕路斯在自己的独生子去世后，把那两个小孙孙视若珍宝，而性格讨喜可爱的费里西安诺得到了爷爷的偏爱。也因此，在幼年时期，罗马诺，常受冷遇的哥哥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讨厌着弟弟。
瓦尔加斯在那时还没有彻底洗清，身份的特殊性也让费里西安诺除了跟他闹别扭的哥哥以外没有其他的玩伴。
圣诞节一向冷清，在家中工作的佣人们都会有着假期，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三个人：一言不发的兄长，心情低落的他，以及想着调和两人关系又不知从何开口的爷爷。
家里没有佣人，桌上的饭菜由罗慕路斯亲手操持，土豆烤的焦黑，布丁软烂的像水，牛肉还滴着鲜红的血。除此之外三把空荡荡的椅子前还摆着餐具，分别属于病死的奶奶，车祸丧生的父亲，郁郁而终的母亲，整体的氛围比坟墓还压抑。这导致费里西安诺在6岁之前一直以为圣诞节的传统是与家里的死人一起吃饭。直到成年后，他们家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所以我很高兴能过一个和书里面一样的圣诞节哦！”费里西安诺用长柄的汤勺搅拌着咕咚冒泡的浓汤，“幸好我从学会做饭后就不用再吃爷爷做的料理了。”
路德维希的心情跌宕起伏，此刻无比复杂。
这个人好像一脸幸福的说了一大堆超级不得了的话。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心中如巨浪般翻涌的感情是震惊更多些还是爱怜更多些，但当他看见费里西安诺空出那只手正不安分的拽着衣角时，路德维希不受控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性的动作很好的缓解了对方的紧张。
当然，费里西安诺当然在紧张，他向一个只认识了半年的人倾诉衷肠，虽然在话音刚落时有些后悔，但还是路德维希的沉默让他打起了退堂鼓。
路德维希看见意大利人转头，对他露出熟悉的笑容，那双眼金黄清澈，像是迦南地的牛奶与蜜，倒映着他的影子。
圣诞晚餐除了那道意式浓汤以外都由路德维希一手操办，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围在餐桌前，听着基尔伯特讲述着他们南极之旅的经历，他们喝着啤酒和饮料，在晚餐快结束时，费里西安诺收到了两人的伴手礼：一条围巾和一只发条小鸟。
围巾是伊丽莎白亲手织的，发条小鸟是一组套装，基尔伯特在逛遍夏威夷之后，在其中的一个摊子里撒泼打滚要买下这个。
“本大爷的审美不错吧？”他将盒子里的另外一只递给了路德维希，“是不是超——帅！”
小鸟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费里西安诺，木质的纹路上漆的是蓝色的颜料。
他喜欢这个。
圣诞节过后，费里西安诺就离开了柏林，他走的并不突然，倒不如说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
“再见啦，路德，我会记得给你寄明信片的。”
路德维希记得他当时这么说道，而当费里西安诺真的离开了之后，他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了要他的联系方式，关于对方的住址，他只知道是在罗马，具体一概不知。
这可是个相当大的疏漏。日复一日，路德维希时常会收到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一句感想、几句赞叹、在结尾留下的想念以及别出心裁的小礼物。
路德维希闲来无事时也搜索过“瓦尔加斯”的词条，在这1万多条相关搜索里找到了费里西安诺的身影——来自两年前的日报。
[天才画家瓦尔加斯江郎才尽]
他还记得他送他的第1幅画是夜月下的雏菊，那完全不像是江郎才尽的人画得出来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瓦尔加斯纪年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