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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风不相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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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捡娘子!”
阿捡回头一个竖着高马尾的郎君神采奕奕地笑着朝她们招手。而他右手边的……竟是上次雨天借阿捡伞的那位漂亮郎君。
那竖着马尾的郎君自来熟地跑过来。那位借伞的漂亮郎君则是不紧不慢徐徐地走过来。
“是叫阿捡娘子对吧!我刚刚听堂上娘子说的。在下百里牵机,这位是萧辞。”
“没错我是阿捡,这位是……”阿捡心想过了一下午了,还没问过小娘子的名字。
小娘子今日哭喊了半天,声音有些沙哑,小声说给阿捡一人听:“我爷娘没给我取过名字,叫我二娘就行。”
阿捡再转述说:“这位是二娘。”
百里牵机笑道:“我与萧兄适才路过,碰巧听见了刚刚阿捡娘子的话,觉得娘子倒是个妙人儿,实在投趣。斗胆不知能否请二位娘子到喜悦居用个晚膳。”
阿捡听了先是感谢又拒绝道:“谢谢二位郎君的款待了,但我今日还要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要离开雅州。”
百里牵机与萧辞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即百里牵机惊道:“离开?去哪儿?”
阿捡说:“随心所欲吧。”然后阿捡又想起一节,对萧辞说:“萧郎君是否记得上次下雨,郎君借了我一伞。还望郎君告予住址,我明日将伞还于郎君。”
萧辞淡淡道:“一把伞罢了,娘子拿去吧。”
阿捡说:“那多谢郎君。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就与二人作别。
谁知刚走出衙门,二娘把阿捡拉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猛地跪下。
阿捡惊道:“二娘你这是……”
二娘如身上长了虱子般抖个不停,她跪着拉住阿捡道:“阿捡娘子,我知道您心善,您救下我时,我就在想我这辈子都要用来报答您,可是……”二娘胸口起伏着,有些喘不上气,“可是我还不能走,不能离开这里啊!”
阿捡蹲下身,安慰着二娘,“你放心,我买下你,是还你自由的,你明日也不用随我一起离开雅州,也不必报答我。”
二娘把头埋得很低,一手捂着胸口,缓了缓。
阿捡担心问:“可你为何要留在雅州?是有何难处?”
二娘再抬头红肿的眼看着阿捡,哽咽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二,我还有个阿姊。阿姊待我极好,但阿姊前几日也被卖走了,我听说她被卖去了怡香楼。都说怡香楼是个香消窟,死了不少女娘!所以娘子我不能走啊!我得把我阿姊救出来!”
阿捡听了二娘的话,突然脑袋一涨,疼得她眼前冒着白光。一阵麻木感随之袭来,耳里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快跑!别回头!快跑啊!”
“放开她!不要动我妹妹……不要!”
“阿姊!阿姊!……”
那几段声音回荡不断。阿捡也想她的阿姊了……
二娘见阿捡神色难受,赶忙问:“阿捡娘子!你怎么了?”
阿捡冒着冷汗,回过神来说:“无事。”又沉下眸子思索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既帮你了,定会帮到底的。”
二娘听了一愣,眼里含着泪,怔怔地看着阿捡。夕阳余晖一寸一寸地落进小巷,阿捡迎着日光,抬头微笑道:“我们一起去救你阿姊。”
“这可如何是好啊娘子的大恩,二娘三生三世都报不完啊!”说着二娘就欲磕头道谢。
阿捡急着拉住她,将她抱住。二娘就这样在她里嚎啕大哭起来。
二人一驴火速回到客栈,阿捡先是向小厮借来了套下人装扮,小厮见是阿捡二话没说就借了她。二娘替阿捡乔装了一番,出门时又顺手拿了皮爷儿送她的那把剑,骑着嗯嗯就往怡香楼走。阿捡打算今日先去探探情况,问了几人,不是很费神地便找到了这怡香楼。
夜深,怡香楼开在大道上,外面没什么人,就是停满了马车。但这里面嘛倒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轻纱帷幔随风飘扬,几位身着清凉的艳丽女娘靠在窗前向下挥手。
阿捡让二娘在外面等她,二娘又拉住阿捡满怀担忧地看着她。
“放心,我有些功夫的。”又摸了摸嗯嗯,“照顾好,二娘。”然后转身从怡香楼后墙绕了进去。
这道上除了怡香楼,街对面还有家酒楼名喜悦居。虽没对面热闹但人也不少,堂内的小厮也不停应和着。酒过三巡。有些喝醉酒的,还会摇头晃脑地走向对面。
酒楼二楼的雅间内,百里牵机翘着二郎腿看着窗外抱怨着菜肴。
“哎,还得儿是长安的呈祥居,这儿的羊炙真难吃。”阿里牵机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做了副呕吐样。
萧辞道:“你若嫌就回去,省得郡主天天寄信来催你。”
百里牵机摇头:“不要!回去多无聊啊!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走,不过……”百里牵机歪着头问:“图勃之事还没有了,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雅州,这小阿念要走了,你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萧辞悠悠道:“趁着这次,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派人跟着,等事了了,我再去寻她。”
百里牵机点点头:“行行行,反正将来天下都是你的,谁又跑得出你的五指山。”
接着百里牵机饮了口怀中的酒,眯眼看了对面好一会儿,又把两只手半握拳叠在一起,闭上一只眼,透着拳缝往下瞄。
萧辞见他这样,瞥了眼对面的花花绿绿,挑了挑眉道:“你要想去行风月事,可别拉上我。”
百里牵机回头,不屑道:“我是那种人吗?就算是个天仙儿站在我面前,也不及兰兰的一根头发。但是呢,这小阿念真想去哪儿,你当真都随她吗?”百里牵机撇撇嘴用手指了指楼下。
萧辞起身快步走到窗边,见阿捡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阿念”正往那怡香楼走去。萧辞整个人铁青着一张脸,立即转身下楼。
酒楼的老板见二位贵客要走,还亲自跑来送客。
“二位郎君,你们慢……”
结果老板还没迎上前,就被萧辞那样子吓得连退了几步。
怡香楼门口矗立着两个小厮还有迎客的老鸨荔媚,见萧辞急步而来。其他客人来都如登仙乐般逍遥快活,这位郎君还没进门眉头紧锁就如活罗刹般,后面百里牵机还喊着,“六郎等等我啊!”
怡香楼除了红尘娘子风月多,就数这消息多了。荔媚那双眼阅人多矣,见来者器宇不凡又生得俊俏,一下就想到了徐府的那两位贵客。暗暗朝手下人都使了个遍眼色。
小厮躬身行礼,荔媚亲自引导二人进门。门内,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熏得百里牵机直打喷嚏。萧辞环顾了一圈也没见到想找的身影。
荔媚正欲将二人带至楼上的雅间,百里牵机道:“六郎,我在外面等你。这里面太闷了!”
荔媚见百里牵机要走本来想拦住他的,“诶,这位郎君……”又见萧辞往楼上走,只能做罢,快走几步赶上萧辞。
萧辞进了雅间,荔媚也准备进去,却被突来的关门碰了一鼻子灰。
荔媚:“……”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过来,不知在荔媚耳边说了些什么,只听荔媚疑了句:“这王八蛋子,怎么今个儿就来了?”说完就往楼下走去。
阿捡从后墙翻入,结果脚下一滑,灰溜溜地栽进了花坛里,还吃了口土,疼得她咬了咬牙,正要起来时,却听见了一阵女子低吟的声音。
阿捡向斜前方看去,一下红了脸。那方墙角,一男子站在树下阴影处看不清楚,但女子可是在月光下暴露无一,衣衫尽褪。两团黑影,就在那头半推半就。
阿捡赶紧转过头,闭上眼。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想着二人此时应该无心他事,半蹲着往另一边挪着。却又听见一阵脚步,呵,怎么还来了一群人?这种事还要围观吗?
阿捡还在想着这要怎么从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开时,感觉眼前一黑,一人从楼上跳了下来,不过这人身手极好,跳下来尽没什么动静。他一手拉起阿捡,一手放在阿捡腰间,转了个圈,带着阿捡躲进了另一边的墙角处。
阿捡慌神,想要挣脱那人的手,只听那人低沉道:“别动。”那人身材修长,阿捡只能埋眼于他胸口,看见月光打在他的肩头,泛起浮光。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令阿捡熟悉又沁心,连刚才的慌张都减去了半分。
箍着阿捡的手松了松,那人语气也温和了些:“为何来这里?”
阿捡听着声音熟悉抬头,又是那双眼。
“萧……萧辞?”
萧辞看着眼下人,穿着宽大的素衣,但还是勾出她的纤弱单薄。后脖颈冒着薄汗,脸上还泛着红晕。
二人都默声,静静看着对方。
阿捡一时无措,瞥开头,扶手靠着墙往刚才那墙角看去。
那对男女,见有人来了才停下了那一番云雨。
为首的是荔媚。荔媚抬眼示意其余人退下,等几个小厮和那女子走后,男子才树下走出来。
阿捡一惊,那男子看装扮竟然是图勃人。恐惧感一瞬间转为一股火气在胸腔横冲直撞。衣袖下的手拳头紧,可阿捡未想到这一激动竟然把手上扶着墙的那块砖按了下来,“啪嗒”变成了豆腐渣。
“什么人!”
萧辞眼疾手快把阿捡拉回来,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萧辞转身把她按在墙上,一只手撑着墙把她揽在怀里,他低下头埋在阿捡耳侧。二人一副极其暧昧的姿势,交缠在一起。
阿捡脑袋“哄”地炸开,一阵舒麻席卷全身。
“听话,别出声。”
荔媚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嗔目结舌。荔媚倒不是惊于本该在二楼包厢的萧辞为何突然此处。
而是……
萧辞把阿捡藏在另一侧,荔媚看不清阿捡的模样,以为是个寻常小厮。天菩萨!没想到这萧辞看着正人君子,竟然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