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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两副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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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不怕感染，要不把我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们一家住，为什么非要生活在那里！”
当时严澈寻是无奈看向许鸦的，他撑着下巴无奈笑道，“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害怕，但是小鸟，你的宿舍在守卫区这边，考虑到守卫的安全，你不会想他们全被感染吧？”
啊这……典型的列车问题。
“且就算你真为救汉斯一家不顾守卫队这边，人家也不会乐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惜与守卫全员为敌也要散发你的正义感是不是？”
严澈寻告诉他，“不好意思，他们一定举全员之力让你同他们站在一起，你甚至连与所有人为敌的机会都没有。”
“除非……你能将房间单独挪出去与守卫队彻底切割，你看，哪怕你怎么觉得自己与他们不同，不存在共同利益，可实际上呢？还有还有，咱们现在领用的物资也是按守卫队的分量每日足额发放哦，你凭什么觉得脱离了他们还能保持一切不变，人家不会断你粮草吗？”
那我们正义的小鸟同学估计还没帮助到别人，自己就要饿死了。
许鸦，“……”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举全员之力让我留下来，如果我表现得要造反，难道他们不是应该赶走我吗？”许鸦反而好学起来。
“因为我们是内阁派来的喽，明面上他们不好搞我们，把几个有战斗能力的不安定分子排挤出去哪有强行控制下来、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安全？”卫澄在旁边补充，顺便给严澈寻倒了一杯水。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排挤出去必死，这种情况，一般会放心把这类人放逐。
不过那时的严澈寻接着说，“而且，小鸟，你不会真觉得守卫是一群纸糊的吧，他们有人力，有武器，更有内阁的支持，当然，我们也有内阁的支持，不过你要是打算站在对面去，那就没有了，总之，以个人之力妄图对抗守卫只会两边不讨好。”
不站在这边，难道站感染者群体吗？以许鸦的性格绝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那么结果就只剩下一种，自取灭亡。就这样，在团体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汉斯一家为什么会活得痛苦，就因为他们哪边都没站，他们融入集体的进程被许鸦他们无意中断了，可你要说陨星小队究竟做没做错？只能说转变成魔鬼就能减少痛苦这点，不亚于饮鸩止渴。
“其实我还觉得守卫队对感染者那边抓得比较严，他们都成一个巨大团体了，才有与守卫队对峙的底气，可我们没有，我们身份本就尴尬，所以……小鸟，你最好不要把你危险的思想往外说哦。”
虽然许鸦有些地方没听懂，但综合起来就是，守卫队一定认为内斗不划算，陨星小队是被内阁中途塞进来的，守卫队想专心控制感染者群体，维持表面上的平衡，那就一定不会去制造另外的麻烦。
他们一定在许鸦产生危险想法之前就把他控制起来，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不过陨星小队的举止还是影响到了感染者群体，因为那天被收缴了危险武器、也没能成功带回俘虏的那批人员向Azrael告状，认为严澈寻他们严重影响他们的大业。
“唔……你这么说，那确实有些麻烦。”Azrael沉吟道。
“先生，我知道您让我们先收敛锋芒，尽量不要与他们产生冲突，那几人与内阁牵连匪浅，连守卫队都打招呼说暂时不能动他们，可您看，他们实在影响太大了。”
可不大嘛，直接影响到人家日常业务，那精神领袖就不得不出手了。
某天Azrael出现在严澈寻身后说要跟他谈谈，他直指汉斯的问题，这才让严澈寻起了点兴趣。
“其实，我是有邀请过他加入我们的，然而好像不怎么愉快。”Azrael的语气甚至透着可惜，好像他邀请的方式毫无问题。
他是怎么邀请的呢？
这要从汉斯是从哪里开始倒霉的说起。
许鸦找过Azrael解决汉斯的问题，当时Azrael也表示过他想让汉斯早日融入集体，怎么早日呢？
当然要让这位温厚的男人早日了解“企业文化”了。
某日，汉斯特意避开上回被八零的地点前去领用物资。
感染者的存在十分尴尬，一方面他们被画地为牢，永远不能进入正常人的领域，另一方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内阁会下放一定物资至少表面看来是养着这些还活着的人。
可实际的人权却是相对的，他们只是更加倒霉，没有彻底死去却与变异纠缠不清，只要进了隔离区谁不把这群人当瘟神？
他们终其一生也只能待在这个牢笼中，或许，内阁不停地下放物资，也只是为了让这些实际上已经被抛弃的人保持稳定而已，否则也无需守卫看着了。
汉斯开始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他不该给上头的人添麻烦，他们不甚被感染就该画地为牢，而且内阁会下放物资保证他们的生存不是吗？也许等内阁找到对抗变异的方法，他们就都能得救。
最开始，他是这样以为呢。
直到那天他特意绕过之前被八零的地点，却又在无意中发现那些人掳回来几个陌生人，那些人里有女人、少女甚至男人。
他们口中皆被塞了布条，被绑了双手双脚，一脸惊恐。
然后，那群人中有人摸了把少女的脸颊道：“这脸真嫩，先给哥们几个享受几天。”
少女口中的布条被扯掉，她当时就害怕得流泪，“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妹妹，只不过你再也出不去了而已。”其中一名手上长了诡异鳞片的人邪笑着回答。
下一秒，少女手上也同样染了鳞片，像蛇又像鱼。
“你们是感染者？！你们怎么会……”
“现在，你们也是感染者了，所以就好好留下来吧，听话点。”
汉斯胸口突然燃起一把火，这些人怎能偷偷跑出去绑走那些正常人，然后恶意感染他们，意图将痛苦再次传播在这群正常人身上？
“喂，你们不能这样！”他可能不太聪明，但当时的确足够勇敢善良，否则，汉斯不会在那刻被愤怒冲昏头脑而忘记自己的弱小冲出来。
不过，即便他不冲出来，也会有人迫使他出现，即便汉斯选择自保对这幅情景视而不见，Azrael也不会让他若无其事回归自己的地盘。
倒不如说，这幅情景，正是Azrael想让汉斯看到的，结果这个温厚的男人比他预想中更加不会变通。
Azrael也不会让汉斯有机会将这消息透露给许鸦他们以此寻求帮助，他的主要目的是让汉斯亲眼目睹一切。
不过，在他的预想中，汉斯会为了自保逃跑，到那时Azrael就会突然出现，告知汉斯得知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他必须做出一些保证。
保证自己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别人，毕竟汉斯和陨星小队看起来关系好。
什么保证呢？该怎么相信这个保证呢？
不如你加入这场残害，不如，你立个投名状……
汉斯出现了，那伙人先是一愣，随后嗤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新来的……”
“怎么，你要为这些人出头？我记得你有老婆孩子不是吗？出头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汉斯已经不记得跟他说这话的人是谁，他只记得那人毫不在乎的鄙视眼神，可偏偏那些人鄙视得没错，因为就连汉斯自己都需要别人的保护，他又怎能保护别人？
那人故意要去拉扯少女的衣物，当着汉斯的面，汉斯赶忙去阻拦，然后被一拳打翻在地，“你们不能这样，我会告诉守卫队的，说你们带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那人扯着少女已经带了鳞片的手大笑，“她已经被感染了，被感染的人还有资格说无辜吗？”
难道被感染是我们的错吗？汉斯突然十分困惑。
他想拦在那些人跟前，阻止感染者群体做出更加过分的事。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想当着陌生男子的面，与那名少女和一旁的女人媾合，他们不在乎这是在户外，更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似乎这些人都变成了一种不顾秩序纲常的怪物。
而中途捣乱的汉斯，此刻更被当成了出气筒，铺天盖地的拳头落在身上，他只得护住头蜷缩住身子，不过，Azlaer是不会让他被打死的，甚至不想让汉斯的伤被看出来。
“够了，住手吧。”
Azlaer便在此时出现，他扶起瘫软的汉斯，阻止了那些人，至少表面看来是的。
“先生先生，他们……”汉斯反应过来就想告状，他听过这位先生的大名，听说Azlaer是个非常友善的人，只不过他想拜访却时常与其错过，没想到在最狼狈的时候反而见面了。
他比汉斯想象得还要年轻，其实，汉斯也想寻求庇护的，这里虽然有八零，但好歹还有友善的人不是吗？听说许多人都得到了Azlaer先生的帮助。
“先生，求您救救他们……”而直到此刻，汉斯还是想帮助那些无辜者。
“放心吧，我会处理一切。”
听到这句话，汉斯放心地昏了过去，Azlaer温和安定的声音像某种保证，更像一种安慰。
《友善》。
不错，他起先的确从那伙人中救出了汉斯，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关键那些人也没想找出头的Azlaer麻烦这难道不奇怪吗？
可那时深处绝望中的汉斯却实在把Azlaer当成了救星，何况这位大救星还给他送药，那些痕迹很快消失不见，甚至Azlaer还会经常拜访这家人，小女孩莉莉丝也非常喜欢这位善意的大哥哥。
然后呢？
然后汉斯某天，在那群人中发现了双眼无神的少女，不仅是少女，还有女人，当初被绑来的男人，他们毫无情绪的眼神落到汉斯身上又马上挪开。
而后，曾经的受害者无一不参与到加害当中。
“你们一会去勾引陌生男人过来，然后我们会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少女和女人乖顺点头，她们眼中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欲望，是沉闷的，灰色的，没有痛苦，但令人害怕。
汉斯的世界观快崩塌了。
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他急着寻求Azlaer的帮助，他想证明什么，所以在敲响这位之前一向敬重的先生的房门时不甚失礼，汉斯把门敲得“砰砰作响”。
“汉斯先生这是怎么了，您似乎有十分麻烦的事。”
英俊的青年穿着舒适的米色针织外衣，这让他整体气质更加温和无害，现在，Azlaer架着金框眼镜，一手拿了本书似乎正准备翻阅却中途被汉斯打扰，而后脾气好地微笑迎接。
“您好，我是想说，那些人……没有被送回去吗？”汉斯的脸色十分难看，且瞳孔透着怀疑。
Azlaer似乎并不惊讶于汉斯的来访，且大大方方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都被感染了，没办法回去。”
“可是那些人……”
“汉斯先生，他们只是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仅此而已，你看，他们已经不会感到痛苦了。”
麻痹，就不会痛苦。
“不是的，先生，他们被当成吸引其他无辜者的工具，先生，哪怕他们出不去，难道您要对此事视而不见吗？我不明白，您不是……”
Azlaer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汉斯先生，你要知道，我们本就被正常社会抛弃，善良的您不能强迫一群绝望的自救者去帮助另一群本就足够幸运的人不是吗？”
“何况，您之前目睹了一切，却还能保持纯洁与家人相安无事，我自认为对您，已经相当尊重了。”
“先生，您在说什么……”汉斯退后一步，他看到Azlaer逆着光，被照亮的那边是温雅柔和的脸，明明整张脸都挂着无害的微笑，但光亮照不见的那面隐藏在阴影中，突然让汉斯觉得，怎么也看不清了。
“我是说，尊重理应是相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