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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昏与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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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第一视觉—
你好,我姓夏,名云深。取自贾岛《寻隐者不遇》——“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意为深远有礼。父母为我作此名,却也默默按下了我往后的命运。
“只在此山中”,在失望中又萌生了一线希望;及至最后一答:“云深不知处”,就惘然若失,无可奈何了。
我自小在胡同里长大,胡同中间的那颗槐树,则是伴我成长到今的见证。我似乎是胡同小孩群里最特别的一个。小时候他们在槐树下游玩,笑声遍地时,我在窗里呆呆得看着,手里的笔转了又转,面前做完的卷子用少有的红色笔迹做了注意的批注。长大后他们在槐树上嬉笑,我在槐树下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便也骑着自行车而去。街坊们都夸我一句懂事聪明,伙伴们都称我一句深哥,但唯有她,会直接叫我夏云深。
似乎是一天昏暗的傍晚,我依旧骑着车从胡同口进来,她,穿着白色的衣裙,手里拿着路边早餐店常见的煎饼,迎面笑着走来。那时的我就在想,原来即将昏暗下去的晨空,依旧有片初光耀射。
她是我楼下一位单亲母亲的小女儿,她似乎是跟着离婚的母亲一起租下楼下跟着儿子远去老人的家。当时那位母亲四处寻找人脉希望能找到一间好的学校,偶然间她碰到了我的母亲,于是两人便约好将我与她绑定,那时我15岁,她14岁半。
我与她像错开的晨昏线,在学校里无所交集,但她身边似乎一直没有什么陪伴的人,我以为她只是喜欢独自一人,后来阴差阳错知晓,她只是认生罢了,而我不知为何脑子抽筋,居然跟她说以后便与我同行,直至今天。
上了高中,我并没有听取父母的建议,选择了教育资源并没有这么好的普通班,父亲为此还跟我大发一通脾气,说我愚昧无知,可我知道,我不过是想按照我先前许下的约定,默默地守护她罢了。
本以为上了高中之后的我们也会像初中般有甚少交集,但人生总有岔路要选择的时候。高二分班之后,我听闻她的好朋友讲起她似乎在原班过得不好,同学不知为何会排斥她,而她似乎也像受伤的小兔寻找附近的同类一般经常来我班里找她的好朋友,每次她笑着走到我面前的位置找女孩时,我都知道她其实只想哭泣。
因为那个女孩的力量,班里的同学似乎都对她这位外班的孩子有着不错的态度,因为她性格外向又爱笑,很多人都默默关注着她,包括我。后来她越来越频繁得来我们班里,借着向我请教的名义来躲避原来班级的人们对她的冷漠。我总是十分心疼她,虽然每次教她数学她都喜欢打岔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惹人生气,但依旧想伸手摸她的头,安抚安抚她的不安。不知不觉,已然沦陷。我愿守护她希望成就的模样。
我通过关系,请求年级主任将她转到我们的班里。岔路已经被我选择完毕,或许之后的漫漫长路会独身一人守护,但依旧无怨无悔。
她很好的融入到我们的班级,甚至与一些弱小势力的同学打成一片,而我们,成为班里最坚实的那群友情守护者。在我的眼中,她的光芒逐渐耀眼,也已经足以照耀整片天空。
高二下学期的校运会,是我与她最亲密的时刻。她作为应援队,时刻跟在我这个参赛者的身边,在1500米的终点,有她的呐喊,操场上,有她担忧地拿着我的保温杯看着我,亲手将我身上的号码牌解下交给学生会后勤部,她会皱着眉头问我有没有事?还好吗?需不需要喝水?而我则是脸红到不敢看她,若无其事地摇头来掩饰自己的害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校运会期间的晚修,并没有作业与自习,大家都组队在操场的晚风中自由自在的舞动。狼人杀,是当时最火又最令人兴奋的多人桌面游戏,我们大家在草坪上围成一个圈,彼此嬉笑打闹。我和她,一直靠在一起。彼此微小的温热在对对方传递,我的心跳很快。结束之后一群人结伴回到教学楼收拾东西回宿舍或回家,我当晚也不知为何如此大胆,从操场到教学楼,从我主动牵起她的手那刻起,似乎我与她的距离就拉进到只有我们两人。那晚,风很凉爽,她手上的温度很烫热,我坚信,此生之后,便不会再放手。到教学楼下,遇到了年级主任,她快速地松开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到了背叛,深沉的厌恶感与邪恶从我心中衍生,到主任离开,我便发疯似地抽起她的手,一直牵到回家。我不允许我此生挚爱,从我身边离开。
经过校运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班里的人似乎都知道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经常会有人在我们面前揶揄,但就算如此,我和她,依旧没有谁打破这层窗户纸。
文艺汇演即将来临,她与一个男生约好双人演出。她从不让我插手此事,我便也没在打听与了解。直到她出事因为摔倒进了医院,我一直陪着她直到痊愈。正巧赶上文艺汇演,她说不放心想要看那个男生的演出,我才得知她其实是想帮助那个男生找到自信。但她练习过度不慎摔倒,只能让男生独自一人上台,她愧疚地在后台一直盯着那个男生。我虽然吃味,但也只能默默陪护在她身边。别的人,都没有她重要。那个男生并没有很好地完成演出,他依旧自卑。但不知为何,他看见她的那瞬间突然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我为了她的安全,只能环绕着抱着她成为她的护盾。我的后背被重物砸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你知道的,年纪越大再生能力越差,越容易留疤。虽然已好大半,但依旧能看见我后背曾经受过的一条浅浅的肉亮色白疤。她第一次因为我,哭了。我当时震惊地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只知道:我该怎么办?
因为这件事,不知为何我们生出了隔阂,我们也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直到高中毕业。
我们报取不是同一间学校,因为成绩,她去了离我很远的省市。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想学习天文,因为天空很美,她想像星星一样守护别人。但她最终没有选择天文。她报了什么,我也并不知晓。我却做了一个大胆的选择,我放弃了我最擅长的生物学,选择了她想要成为的天文学家。
高中毕业,她亲自跟我说再见。之后我们就像隔了整条银河,只有寒暑假能见上一面。在我们这些高中同学聚会之中,她也尽可能的疏远我。我不知为何,却也不敢询问她原因。
后来我一直试图跨省寻找她,但都被她的无动于衷打了回来,她的变化很大,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舍友都以为我失恋了,但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成功交往,何来失恋呢?我没有资格。
大三的暑假,听闻我与她的初中同学结婚了,她也回来参加了同学的婚礼。我突发奇想,选择用自行车载着她一起离开,但那天傍晚下着很大的雨,她撑着伞从楼上下来,看着我把着自行车头看着她。她礼貌地询问我是否要选择这样的交通工具?也让我注意安全。我终于忍不住地叫住她,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从我身边悄然溜走。我祈求般地问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躲开了我的眼神,没有回话。但我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我绝望地放手将她放离。
从此以后,世界昏暗,独身又孤寂。
大学毕业之后,我进入了天文馆工作,成为了一名天文讲解员。看着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眼眸,我都能从中找寻到当年她的影子。
毕业后五年,高中同学久违地聚会,而她,从外省带着她的丈夫幸福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内心无比疼痛,就像被铁钻深挖着心脏,万箭穿心的感觉,我感受到了。但也只能面不改色地祝福他们长久。
我的光芒,终将更替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