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133、荷歌

　　十一在水静庄被几个侍女悉心照顾了一夜。

　　侍女们拿来一个黄色的小药瓶，给十一喂了解毒的药。侍女们还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沐浴更衣，还给了她不少保养品。十一连连道谢，推说这些保养品太贵重了，自己实在没有回礼的东西。

　　“让你拿你就拿着，你么们这些人，都是暗阁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现在不好好对待你们，等国家有难你们也派不上用场。如果谁苛待你们，那就是拿着大瑜的安危不当回事。”庄主命人把这些东西包起来，送给十一。他命一个侍女彻夜陪伴十一。

　　“秋兰姑娘好好歇息吧，明日一早毒解了，您就可以回澄田庄静养了。不过，庄主让我提醒您，澄田庄所有的茶叶水果，都是有用的。你们这些来此保养身体的暗阁学生，还是尽量不出屋门的好，澄田庄暂时还没被人发现，所以还是安全的。”一个侍女跟十一说。

　　十一听了这话，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这个庄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了，她突然想起来，惟怜带着自己去冀州处理一堆尸骨的时候，惟怜也是从那一堆血肉里面，拿出了一个和侍女拿的一样的黄色小药瓶。

　　“这药，是做什么的？”十一问。

　　“你吃的茶叶，是使你体力大增的药，叫“拔山气”，但是服用过多会让人中毒，你会不受控制地破坏一切。这些黄的小药瓶里面的药，叫“斩精魄”，是让你冷静下来的药。”侍女给十一解释道。

　　“吃这些药，有什么讲究吗？”十一好奇地问。

　　“有啊。就是，只有你认为你到了绝境，才能吃‘拔山气’，还有，如果你没有吃‘拔山气’就吃了‘斩精魄’，你会情不自禁地自毁。”

　　“自毁，怎么自毁。”十一问道。

　　“会不自觉地用你的头撞墙，用利器割自己的身体，直到把你自己撞死，还有流血过多而死为止。如果你身边有人，你会忍不住去撕咬他，他为了自保也会拼命地反击你，直到你们两个两败俱伤。”

　　“这个药茶，只有承担最危险的任务的人，才会在出发前备上。我知道你们暗阁是两两搭档，一个进攻一个和防守。如果进攻的人吃了药茶，在任务完成之后，会由防守的人给他灌上解药。”

　　“可是，不是说吃了‘拔山气’之后，人的功力会大增吗？那这个时候，他会不会伤害自己的搭档啊？”十一想到了小七，如果自己以后要用到这药，她不想因此误伤小七。

　　“所以，暗阁才要两两搭档，你的搭档肯定熟悉你的出招方式，所以他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制服你，然后给你喂解药。”

　　“如果，搭档没了呢？”十一开始担心惟怜姐姐。

　　“不会的，负责防守的人，以后不会再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了。”侍女用平静地语气说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仿佛这些事情对她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这位姐姐，你以前也是暗阁的人吗？”十一试探着问。

　　“是啊，不过我的搭档已经牺牲好多年了。他被朝廷的人捉住，治了罪。王爷没有办法保护他，只好让他担了罪名，最后被处死。王爷之后就给我们这些失去了搭档的暗阁学生，安排了一些民间的活计。我只是恰好成了王爷的侍女。”

　　“暗阁不是，专门为了抓大凉细作们才成立的间谍组织吗？怎么，还有朝廷官员的掣肘？”十一越来越不理解了。

　　“是啊，我们做得有些事情，在他们眼里属于僭越。我的搭档查到了一批大凉没有申报药物，作为送给朝廷官员的礼物。其实这批礼物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搭档太莽撞，偷偷翻入官员家查验东西的时候被抓了现行。”

　　“然后，捕役们还从他身上查出了刀子匕首这些东西。官员大怒，他认为我搭档是要刺杀他这个三品大员。于是，我搭档被治了死罪，关在天牢里，王爷人微言轻，也不敢去说情。后来，搭档就被上刑了。”侍女说完，叹了口气。

　　“那，那个官员，后来怎么样了？”十一按耐不住好奇，继续问。“那个官员，后来去了秦州，最后失踪了。”侍女回答。

　　“失踪？”十一大为震惊。

　　“是啊，他去了秦州军司，管互市。这样他收受礼物就更方便了。官家也是真的很信任他，毕竟他管着江州的时候，江州每年献给国库和官家个人的府库的生绢，加起来有十万匹之多。”

　　“江州？”十一突然想起了，徐公子的父亲作为江州督察，府上有一堆生绢，可能是贿赂，但是除了生绢，他们暗阁还查出这么多大凉的火器。

　　“怪不得那一次搜查，师兄悄悄地并没有把这些事情上报江州官府，而是暗中把这些火器挪了出来。”十一明白了。

　　毕竟贿赂罪好治，但是如果江州有人暗中勾结大凉，万一这一群官员互相包庇起来，倒打一耙，最后还是暗阁吃亏。暗阁被多方掣肘，执行任务有诸多忌讳。

　　她也明白了，为啥老兵要悄悄杀掉秦州军司了。秦州官府查了一顿，也没有查到老兵杀害军司的证据，虽说老兵也没有“洗刷冤屈”，但是这件事并没有牵扯在老兵家住过一段时间的单个暗阁的人，只让秦州军司把自己的雇佣兵换了一遍。

　　“姐姐，你叫什么？”两人聊了这么多，十一才想起来，问这位侍女的名字。

　　“荷歌，暗阁给起的名字。”

　　“荷歌姐姐，我什么时候毒能全部解了？我现在想去睡了，毕竟明天师傅还要检查我功课呢。”

　　“吃下解药一定能好，你这本来吃的药茶就不多，自己能平静下来，我们给你再吃一点点‘斩精魄’也是为了保险。”荷歌解释道。十一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荷歌在旁边看着十一，观察到十一呼吸均匀流畅，便也放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叫十一起床，马夫给了十一一些点心，说最快的马车，把她送回了澄田庄。十一一回到颖明楼，便发现，乐知在自己的房中强撑着精神醒着。

　　“乐知，你快去休息吧，我这马上要去找师傅了。”

　　乐知看到十一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他说：“你先别在，必须让我给你上完药再走。”乐知仔仔细细检查了十一的伤口，发现这些伤口比昨日又愈合了一点。乐知确定昨晚十一没事，才让十一拿上了功课和字帖。

　　“乐知，你昨晚怎么了，没睡好吗？”十一心想，自己不是让庄主给乐知留了信件的吗？

　　“昨晚，禾儿死了。”乐知无精打采地说，“我不希望你以后也和禾儿那样。”

　　“禾儿，是谁？”十一问道。

　　“我不和你说了，你快去上课吧。”乐知冲着十一摆了摆手，他实在撑不住了。乐知一倒下就发出了鼾声。十一没时间照顾他，自己去了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