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莓空》女铀

6、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四人小组再一次坐在一起商讨。吴一览先说了去外国语学校的调查。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也没说。"她瞪着眼生闷气，"学校老师说穆光礼是欺负同学所以被退学，问怎么被欺负，学校也说得很含糊；问欺负的同学是谁，学校说和学生签订了保密协议，不方便透露。"吴一览恨恨地说，"是不是看我年轻好欺负啊！"

　　郑玖叹了口气："算了吧，我大概知道了。穆光礼不用再追查了，应该和本案无关。"

　　吴一览惊讶郑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郑玖就把和沙勇交流的一段说了，并提出凶手是女人的猜想。

　　焦军听完皱紧眉头："我想理一下三个人的说法。"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一、喻识琳：穆飞奇家暴她。二、穆光礼：穆飞奇要求喻识琳跟随儿子出国，喻识琳不愿意。三、女部长：穆飞奇答应她儿子出国就和妻子离婚，之后反悔。"

　　他指着白板上的句子："首先，如果一是真话，那二就很奇怪。喻识琳为什么在被虐待的情况下还不愿意出国呢？如果二是真的，三也很奇怪，在喻识琳不愿意出国照顾儿子的情况下，穆飞奇反而放弃了离婚的打算。如果三是真话的话…………"

　　焦军看着白板沉思许久，说："那穆飞奇放弃离婚这个决定，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吴一览"扑哧"一声笑："那岂不是女部长嫌疑最大，如果是她杀的，为什么还把三告诉我们。"

　　"女人在抱怨男人的时候是会口不择言的，自己说漏嘴很常见。"焦军赶紧找补。

　　"得了吧，我看三就是穆飞奇骗人家感情的，已婚男人画大饼的经典话术，信不得一点。"吴一览无力地躺倒在椅子上，似乎自己有过切身体会。

　　沙勇看向郑玖："要不你去跟女部长聊聊？你跟女性聊天最有一手。"

　　郑玖沉默地盯着白板，良久，她说："你们不觉得二很有问题？"

　　其余三个人也看着白板，心里反复地默念二的内容。"什么问题啊？"沙勇问。

　　"喻识琳不懂英文，去美国根本帮不上忙，为什么穆飞奇坚持要求喻识琳过去照顾儿子？"郑玖说，"就算不愿意，这种事应该很好商量，为什么穆光礼认为喻识琳会因为这件事杀人？"

　　焦军："或许穆光礼这段描述就是假话。"郑玖："这种假话对案情没有帮助，而且和喻识琳一对就知道真相。"沙勇："或许喻识琳知道老公出轨，所以不想出国。"焦军："那穆飞奇反而放弃了离婚？这大老板也太好拿捏了吧。"

　　几个人争论了很久也没有头绪，沙勇："看来我们得找老乔求助。"

　　郑玖："我去买冰淇淋。"

　　乔长喜看着冰淇淋，叹了口气："昨天小区免费体检，说我血糖有点高，以后要少吃冰淇淋了。"他说得可怜巴巴，吴一览赶紧过去拿起那杯冰淇淋："队长别难过，这杯我帮你干了。"

　　"你给我放下。"

　　吴一览默默放回去。

　　"用脑是会耗费糖分的，所以吃一点没关系。"乔长喜又兴奋起来，"听你们这么说，确实，这个妻子和情人都有杀人的动机，但是根据您们说的，她们也都有不在场证明。"

　　"对。"沙勇说。

　　"那你们还在她们身上耗什么。"乔长喜把冰淇淋上的巧克力豆挑出来，"去找监控里那个送手术费用单的人。"

　　"咋找啊，监控里也看不清人。"沙勇委屈。

　　"我上次不是提了另外两个案子？也是和家庭暴力有关的？"乔长喜说，"去看看那两个案子，据我所知也是一点进展都无。"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问三队的案件。那起案件是去年双十一发生的，负责案件的警官叫黄衢，一听一队要来接手乐得嘴都快咧天上去了。

　　"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们乔队。"黄衢一边调试会议室的电脑一边说，"花湖的神探，真的，我们都暗暗祈求他晚几年退休。"

　　大屏上出现尸体的图像，黄衢开始跟众人讲述双十一的案件。

　　死者叫秦初信，男，年龄41岁，无业在家。11月12日凌晨2点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卧室，死因为颈部静脉和喉管割断后窒息死亡。凶器为一把13厘米的粉色修眉刀，在死者家中的客厅被找到，上面沾有死者血迹，未检测出任何人指纹。法医经尸检确定死者死亡时间为11月11日上午8点至9点。屋内没有搏斗痕迹。

　　"死了一天都没人发现？"沙勇有些惊讶。

　　"害，他老婆是做电商的，11月10号到11月11号就一直在公司没回家。全公司的人都能作证。"黄衢说。

　　又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郑玖笑了，有点意思。

　　黄衢开始讲述死者的家庭环境。秦初信的妻子叫刘美美，主要经营美妆产品，凶器修眉刀就是她公司的产品之一。据刘美美说，那款修眉刀之前卖得很好，但是有客户反应对家中孩子不安全，因此她带回家研究改进方案。今年双十一主推的就是改进的安全版修眉刀，被用作凶器的这款早就没卖了。在双十一促销活动结束后，她回到家中，发现丈夫已死去多时。秦初信有一个读高中的女儿秦菲妍，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学校，周末才回家。案发当日秦菲妍未有离开学校的痕迹。

　　"割喉可不是件容易事，"焦军说，"喉咙是最好护住的地方，修眉刀这么小，就算是个男人来做，也得先把人打晕才行。"

　　"啊对，忘了说，"黄衢赶紧补充，"死者死前服用了大量安眠药。"

　　另外四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惊呼声。吴一览心直口快："这你也能忘说啊！"

　　黄衢不好意思地陪笑脸："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脑子有点糊涂。"

　　他继续讲述案情。根据他们后期的深入调查，死者秦初信拥有硕士学历，一直看不起大专毕业的妻子刘美美，六年前失业之后，开始家暴妻子。尽管刘美美在从事美妆行业之收入暴涨，但她对自己的学历也十分自卑，总是给孩子很大学习压力，导致孩子患上心理疾病。

　　"老婆赚钱养家还要挨打，这也太畜生了吧。"沙勇骂道。

　　"刘美美是有什么苦衷不能离婚吗？"吴一览问。

　　"说来话长，"黄衢撇撇嘴，"秦初信主修英语专业，之前在500强外企上班，后来那家外企撤出中华区，他又去了外资银行，犯了些错误被降薪。他不服气又跳槽去外贸公司，结果公司倒闭了，他就一直失业在家。据他之前同事所说，他离开外资银行的原因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工资比妻子低。因为刘美美在生下女儿后就开始自己做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家现在住的学区房也是刘美美出钱买的。"

　　众人不禁发出敬佩的惊叹。

　　"失业之后呢，这个男人就彻底疯魔了。"黄衢说，"之前炒期货，什么贵金属、石油都炒过，欠了一大堆钱，被老婆还清了。之后就开始买虚拟货币，借了乱七八糟的贷款，他觉得这样能赚比老婆多的钱。"

　　"作死啊。"沙勇忍不住吐槽，"被老婆养着不好吗？"

　　"你们也知道，花湖的银行给企业贷款是有很多优惠的。"黄衢没有理会沙勇的吐槽，"秦初信把刘美美打了一顿，逼刘美美用公司的名义找花湖银行贷款，给他买虚拟货币。虽然这是违法的，但刘美美还是照做了。"

　　"那确实不好离婚。"郑玖说，"被银行发现会进黑名单吧。"

　　"不过秦初信死后，刘美美上他的虚拟币平台看了下，说亏的不多，还是给银行还上了。"黄衢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银行也没停止和刘美美公司的合作，可能觉得隐患已经消除了吧。"

　　"隐患……"吴一览一边笑一边掉冷汗。

　　"但是影响还是有一点的。"焦军一边翻手机一边说，"这家美妆企业之前筹备上市，但是证监会以'财务数据不正常'为理由驳回上市申请，虽然没明说什么财务数据，但大概率就是这笔挪用的贷款吧。"

　　"妈呀，这老公，什么猪队友啊。"吴一览挠了挠头。

　　"死者屋门有破坏性打开的痕迹吗？"沙勇问。

　　"没有。"黄衢看着他，"刘美美说她回家的时候，门是自然关闭状态，但是也没有反锁。"

　　"那就只有这几种可能了，"吴一览掰手指头："一，死者认识凶手，自己开的门；二，凶手伪装成快递员或者外卖员之类的职业上门骗死者开门；三、凶手有钥匙，用钥匙打开的门，但是走的时候故意不反锁。"

　　黄衢点点头，"不错，我们认为认识死者的概率最大，因为安眠药需要五到十五分钟才能起效，因此凶手应该和死者是认识的，进入房间后让死者服下药物后杀人。"

　　郑玖低头捏着下巴想了想："死者家附近有没有监控？"

　　黄衢摇摇头："那个小区是上世纪的厂区家属楼，连电梯都没有。"

　　焦军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年龄的硕士，也是人才了，怎么混成这样。"

　　吴一览"哼"了一声："我看这个人渣不如就自杀结案吧，自己买的安眠药吃了然后割喉自杀，也说得通。"

　　黄衢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我们也想过，甚至安眠药都不需要买，因为秦菲妍有心理疾病，家里是备有安眠药的。但是唯一解释不了的就是，修眉刀被扔在客厅里。如果是自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修眉刀上并没有秦初信的指纹，这不好用自杀解释。"

　　吴一览吐了吐舌头："我开玩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