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善良》温水泡玫瑰

6、镜面城

　　温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空繁星点点，风拂过他的脸，带来海浪的声音。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远处树林的沙沙声，婉转清丽的鸟啼声。

　　他抬起手，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然后才坐起身。

　　这时他注意到光屏上出现了新的字：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要害怕，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只要心存光明，直到你堕入黑暗，黑暗将永远不会击败你。】

　　这句话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还透着丝丝诡异，看久了总觉得自己会精神不正常。

　　好在温凡早已在短时间内就养成了忽视光屏的好习惯。

　　“温凡！”

　　身后响起钱惠的声音。

　　温凡转身看去，不远处站着五个人，除了钱惠、杨乐以外还有三个陌生人。

　　这游戏还会半路加人吗？

　　温凡很疑惑。

　　“温凡！”钱惠跑到温凡身边，“温凡，对不起，还有谢谢你。”钱惠深深鞠了个躬。

　　温凡莫名其妙地看着钱惠，道歉他能理解，可谢他是因为什么？

　　“谢我什么？”温凡问。

　　钱惠道：“谢谢你救了我和乐乐。”

　　温凡更迷惑了。

　　“你在说什么？”温凡问。

　　钱惠没多解释，当时岛上只有温凡一个人在岛的另一端，她很轻易就能猜到自己和乐乐获救是因为温凡做了什么，她也知道温凡并没有要救她们的意思，她们能活下来某种意义上也只是碰巧赶上了，只是让她主动把事情原委说出来，难免有些奇怪，这个恩情还是她自己记着就行，于是钱惠道：“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还有，我们探查过，现在这座岛上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接下来咱们只要在这里待够剩下五天就能离开。”钱惠继续道，随后她指着走过来的三个陌生人从左到右依次介绍道：“他们三个分别是宋霄、楚莫兰、余周周。”

　　温凡见钱惠没有再提的想法，便也收了自己的好奇心，顺着她指的三人看去。

　　宋霄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楚莫兰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穿着米色的长毛衣和紧身牛仔裤，微卷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上。

　　余周周是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孩，一看就不像能在游戏里活下去的。

　　“你就是温凡？”余周周两眼放光地看着温凡。

　　温凡并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相处，只能礼貌地笑笑。

　　余周周并不在意，自顾自地上下打量。

　　“谢谢你。”楚莫兰走过来说道。

　　她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温柔。

　　宋霄也走过来道：“多谢。”

　　温凡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谢自己，所以完全没办法接话，还是钱惠及时解释道：“他们本来是这个副本里的怪物。”

　　温凡诧异地看着这三个人，副本怪物？他立刻想到了吴凌飞。

　　“吴凌飞呢？”温凡问。

　　钱惠遗憾地摇摇头。

　　看到宋霄他们变回人的时候，钱惠也想到了吴凌飞，她和乐乐还有宋霄三人找了一下午，最后才在树林里找到了吴凌飞的尸体。

　　温凡沉默了。

　　钱惠不愿意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也不想再提无论是吴凌飞还是其他消失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只会一刻不停地提醒她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们在树林里摘了很多果子，就放在山洞，咱们一起回去吧。”钱惠转移话题道。

　　温凡看了眼钱惠，想了想，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现在岛上已经没有危险，他和钱惠之间的恩怨也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等游戏结束，他们自然会分道扬镳。

　　之后几天都很和平，如果不是中途埋了吴凌飞的尸体，给他立了个碑，他们就真的像来岛上度假一样。

　　最后一天到来的时候，温凡果然在山洞里看见了楚莫兰口中的漩涡，知道这就是副本的出口，他毫不犹豫抬脚走进去。

　　楚莫兰惊讶地看着这个出口，她分明记得之前出口是黑色的，怎么……她想提醒温凡让他注意点，结果刚想说就看见温凡的背影消失在白色漩涡中。

　　宋霄和楚莫兰一样没有走进去，而剩下几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楚莫兰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新漩涡出现，眼前的白色漩涡却在慢慢变小，眼看就要消失，她不敢再等，也走了进去。

　　或许是她“死去”这些年，游戏改了也说不定，楚莫兰心想。

　　宋霄见楚莫兰进去之后才走进去。

　　*

　　《孤岛》门外站着一群人，右边数十人戴着银色面具，只有一人戴着银底白纹面具；左边数十人披着黑袍戴着兜帽；中间和最外围则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有人刚从副本出来，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他见到这阵仗，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什么情况，大厅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两大协会的人竟然都来了？”

　　被问到的人指着入口，压低声音道：“这是第一个变异的副本，估计他们都是来抢能改变副本的人的。”

　　刚从副本出来的那人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就爱凑热闹，干脆也等在外围，等着看两大协会抢人的场面，同时也想见见那个能改副本的能人长什么样。

　　他等了没多久，漩涡内就走出来一个手拿长木棍的年轻人。

　　那人眼神单纯，一看就是没受过游戏折磨的新人，两边等着的两大协会的人并没有过多理睬新人就收回视线。

　　他也没多看，毕竟新人看起来就是个空有一张脸和一颗善心的废物，估计很快就见不到他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恶鬼协会末位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人群，跟着新人一起离开了。

　　新人之后出来的是两个女生，她们也是新人。长头发的那个看起来比较坚强，她旁边那个就不行了，柔柔弱弱，像个小兔子一样躲在她同伴身后。

　　恶鬼协会的人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们，天使协会的人倒是多看了长发女生一眼。

　　再之后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恐怕是侥幸活下来的，更没意思。

　　小孩后面出来的是一个女人，表面温柔，但漠然的眼神彰显着她老玩家的身份。最后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男人虽然在笑，眼底的冷漠却和女人如出一辙，也是个老玩家。

　　然后就没了，直到副本关闭，化成一点白色的星光钻入地下，也没有任何脸上有标志的人出来。

　　特意留下来就是为了看戏的那人觉得很奇怪，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副本忘了给那位能人脸上做标记？

　　不止他，好多来看热闹的人都很奇怪，包括两大协会的人。

　　天使协会的人面面相觑。

　　“大人。”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戴银底白纹面具的人。

　　戴银底白纹面具的人还算冷静，他道：“立刻把刚刚离开的人全部找回来。”

　　“是！”

　　恶鬼协会的人早在副本关闭时就离开了，找不到身上有标记的人，那就把刚刚出来的人都抓回去，反正他们要找的人肯定就在那六个人里面。

　　其他看热闹的人眼见两大协会的人都走了，知道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而被所有人惦记的温凡此刻却处在迷路状态中，准确来说是他走不到大厅的出口。

　　第五次眼睁睁看着大门从自己眼前消失，温凡放弃了，干脆站在原地研究光屏的新变动。

　　他刚从漩涡内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光屏的样式变了，只是因为外面围了一群人，他不方便停下来研究，现在反正也走不出去，还不如趁现在看看。

　　光屏上的界面从中间对半分开，左边是白色背景，上面依次列着他的身份信息，最下面有一个黑色的恶意值进度条，进度条目前停在80%；光屏右边是黑色背景，背景上画着一个大大的诡异的笑脸，中央有一个白色善意值进度条，进度停在20%，除此之外还有一行血红的字：

　　永恒的黑暗终将战胜短暂的光明！

　　然而温凡在心底把这句话念过一遍后，左半边光屏突然变了。

　　上面属于他的身份信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央的恶意值进度条，背景也从一片白换成了一张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很慈悲的笑脸，最重要的是，它上面也出现一行字：

　　光明永恒，黑暗终将散去！

　　温凡：“……”

　　这光屏真有意思，精分吗？

　　当然，即使光屏精分，它也不会给他透漏任何信息，他也依旧碰不到、关不了光屏。

　　温凡：“呵！”

　　温凡没办法，只好打量起自己脚下的地方。

　　按光屏的说法，这里叫镜面城，然而温凡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面镜子，反而看到了大大小小、遍布各处的黑色漩涡。

　　这里似乎没有边际，除了凭空出现在地面上、只有别人能走进去的门，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标志的地方。

　　他头顶是一片白，无数黑色小点像星星一样点在上面，温凡想这个顶大概起照明作用？

　　他脚下是漆黑的地面，只有一点白突兀地点在上面。

　　看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

　　温凡正想移开视线，突然他注意到地面似乎在动。

　　他蹲下身，集中注意力仔细看。

　　明明是一片漆黑，但温凡却看到好多黑色的小点在地底移动，因为太小，动得很慢，所以看起来像什么在流动。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身边突然蹲下一个人。

　　温凡收回视线，无奈地看着在孤岛就一直黏着自己的余周周，“你怎么在这里？”

　　余周周可怜巴巴地抱住温凡的胳膊，“哥哥，我能不能跟着你？”

　　温凡并不想答应余周周，因为一旦答应就意味着他得对余周周负责，可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他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再带一个瘦弱的小孩了。

　　“哥哥~”余周周抱着温凡。

　　温凡别开眼，冷漠拒绝道：“不行。”

　　话音刚落，温凡就见自己的恶意值进度条一下冲到100%，善意值进度条归零。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漩涡突然出现在他脚底。

　　温凡简直要被这个游戏的骚操作给惊呆了，怎么玩个游戏还能强买强卖，楚莫兰不是说结束游戏后是有一段休息时间的吗？！

　　然而漩涡不和他讲道理，直接把他吸入游戏。

　　不远处，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见状，脸上温和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