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善良》温水泡玫瑰

7、阳光中学（1）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教室，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听老师讲课，如果忽略老师讲的内容，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课堂。

　　“……这次的考题，你们人手一份，都提前记好答案，听清楚没？”老师敲黑板强调。

　　底下坐着的学生大声回道：“听清楚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温凡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抬头看向身前的光屏。进入副本后，光屏又恢复了原状。

　　【紧张又刺激的期末考试就快到了，准备好了吗？听说只有前十名才能成功从学校毕业呢，嘻嘻嘻。】

　　这次的副本会这么简单？

　　温凡狐疑地拿起桌面上那张写了字看起来最像试卷的纸，纸上写着：

　　1/夜晚宿舍楼道尽头出现红衣女人时，你该____

　　2/夜晚在校园内听到哭声时，你该____

　　3/看到楼梯上永远背对你的人时，你该____

　　……

　　果然，副本就是副本。

　　温凡放下试卷，抬头在学生堆里找和自己一起进入游戏的倒霉蛋余周周。

　　废了好大力气他才看到坐在后门边上被他身边的人挡得严严实实的余周周。除了余周周，他还看到了其他几个穿着校服却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他们和他一样，都坐在倒数一二排。

　　挡着余周周的是个长满络腮胡的大汉，再往左是一个低着头的女生，女生旁边坐着一个戴黑色单边眼罩、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男人旁边是个戴面具的怪女人，温凡就坐在戴面具的女人旁边。还有一个染着黄毛的人坐在倒数第二排、低着头的女生前面，温凡看见那人桌子底下的腿一直在抖，看起来怕极了。

　　在温凡观察别人的这段时间，讲台上老师的话也快说完了。

　　“下周日就是期末考试，所以从今天开始，除了晚自习，其余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说完，老师就拿着书走了。

　　虽然老师说可以自由活动，可没一个人动，学生们都静悄悄的。

　　温凡想了想，拍了拍坐他前面那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同学，你有试卷的答案吗，有的话能不能给我看看？”

　　坐在温凡前面的学生头也不转，胳膊绕到身后递了一张卷子给温凡。

　　温凡接过试卷，说了句“谢谢”，然后拿起卷子开始看。

　　1/夜晚宿舍楼道尽头出现红衣女人时，你该盯着她尽快走回宿舍。

　　2/夜晚在校园内听到哭声时，你该大笑。

　　3/看到楼梯上永远背对你的人时，你该闭上眼睛走四十四级台阶，然后睁眼。

　　4/当教室里出现第二十六个学生时，你该无视他。

　　看到这的时候，温凡下意识抬头数了一遍教室里的人，不多不少，二十五个。

　　温凡松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5/看到校医院窗户上的血迹时，你该用狗的尸体把窗户擦干净。

　　6/在食堂看到饭菜里的脸时，你该把脸挑出来放到离你最近的人的餐盘里。

　　7/当你发现宿舍水龙头一直在滴水时，你该用干净的白毛巾把水龙头堵上。

　　8/一直在原地打转时，你该闭上一只眼找到出口。

　　9/从土里长出来一个人，你该到器材室拿铲子把它铲掉。

　　10/排名出现异常时，你该找到成绩异常的学生，请他重新参加考试。

　　“最好别信副本直接给你的消息。”冷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是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温凡身边。

　　这下温凡看清了女人脸上的面具。银底金纹，看起来就像某个家伙的面具换了个颜色。

　　“这面具是你买的？”温凡问。

　　女人垂眼看了眼温凡。

　　“不是。”她回道。

　　不是买的，难道是什么组织？

　　温凡正想再问，这时那个络腮胡大汉走过来拍了下温凡的肩。

　　“小子，刚来没几天吧，这你都不知道？”汉子问道。

　　那一巴掌拍在自己肩上，温凡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是，这是我第二个副本。”温凡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咬牙道。

　　汉子又拍了两下温凡，哈哈笑道：“你只要记住，戴这种面具的人你都能信就行。”

　　温凡脸上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温凡挂着假笑，问。

　　汉子爽朗道：“霍卫，你叫我霍哥就行，这位，”霍卫揽着面具女人的肩膀，介绍道，“萧禾，我老妹。”

　　啪——

　　霍卫的手被面具女人打落。

　　“我不认识他。”冷淡的话从面具下传出。

　　“欸，我老妹和你开玩笑呢！”霍卫不在意道，说着他又把手搭在了面具女人的肩膀上。

　　这次面具女人什么也没说，直接甩开霍卫的手就走。

　　霍卫嘿嘿笑了笑，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小伙子，有什么事找哥，别烦她，听懂了吗？”说这话的时候，霍卫还挂着憨厚的笑。

　　温凡还以为霍卫手劲那么大是性格使然，现在看来……

　　“知道了。”

　　霍卫见温凡识时务，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跟上面具女人的步伐。

　　等霍卫跟着面具女人离开教室后，温凡立刻龇牙咧嘴地揉自己的肩膀。

　　揉了好一会，温凡才反应过来一直黏着自己的余周周竟然到现在都没过来，他立刻向后门方向看去，这时他才发现余周周瑟瑟发抖地缩在凳子上。

　　温凡疑惑地皱了下眉，起身走过去。

　　“余周周，你怎么了？”温凡轻轻拍了拍余周周的背。

　　发现自己熟悉的人来了，余周周立刻缩进温凡怀里。

　　“哥，哥哥，教室多，多了一个人。”余周周颤颤巍巍地说道。

　　温凡安抚地揉了揉余周周的头，扭头重新数了一遍，还是二十五个。

　　奇怪，难道只有余周周一个人能看到？

　　温凡拧眉问余周周：“那个多出来的人在哪？”

　　余周周小幅度地摇了下头，“不，不知道，就，就是多了。”

　　温凡拍着余周周的背，换了个方式问：“你可以一个个给我数一遍吗？”

　　也许是有温凡在，余周周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

　　“一，二，三，四……”

　　温凡顺着余周周指的方向一一看去。

　　“……二十四，二十五……”

　　余周周指着他自己，“二十六。”

　　“哥哥，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了吗？”

　　稚嫩到显得诡异的声音在身下响起，温凡只觉得一丝凉意窜上心头。

　　“哥哥？”余周周轻轻拽了下温凡的衣摆。

　　温凡僵硬地低下头，和余周周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教室有五列，每排五个人，他刚刚看了那么久，最后一排每个人都有座位，只有余周周被挡住，他到底坐在哪，或者说，他是谁？

　　温凡觉得浑身发冷，横在自己腰上的那条胳膊也变得格外烫人。

　　是啊，他怎么能确定余周周和他一起进入副本了呢，难道就因为漩涡出现时他和余周周待在一块吗？

　　“哥哥，找到了吗？”

　　余周周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凡，嘴角不合常理地咧到耳边。

　　咚。

　　咚咚。

　　温凡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突破胸膛跳出来。

　　“哥哥，找，到，了，吗？”

　　心越跳越快。

　　突然，一句话出现在温凡脑海中——当教室里出现第二十六个学生时，你该无视他。

　　无视他，无视余周周？

　　可戴面具的女人也说不能相信副本直接给出的信息，他到底该怎么办？

　　温凡努力无视余周周惨白扭曲的脸，试图想出逃离这种局面的方法。

　　“哥——哥？”余周周手脚并用，像个树袋熊一样缠在温凡身上，一点点往上爬。

　　脑海中一条条方案飞速掠过。

　　“哥哥，找到了吗？”余周周和温凡脸贴脸。

　　这一刻，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温凡从来没有哪一刻思路比这时候更清晰。

　　“还没找到，我再找找。”

　　温凡觉得自己的声音奇怪极了，像绷紧的弹簧，又像喉口堵着石头发出的声响。

　　余周周闻言，嘴角不开心地往下一撇，“你真的没找到吗？”

　　“嗯。”温凡压着声音，尽量让声线保持平稳。

　　“那我再数一遍，这次你要好好看哦。”余周周从温凡身上下去，重新指着教室里的人一个个地数，“一，二，三……”

　　温凡很清楚自己能拖延的时间不多，在余周周松开自己的那一刻，温凡扭头就想跑，可就在那一霎那，温凡注意到教室离自己好像远了点，就是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发现让温凡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余周周抱住了他的腰。

　　“……八，九，十……”余周周不紧不慢地数着数。

　　逃跑行不通，温凡只能想其他办法。

　　第二十六个人，第二十六个人，为什么会出现第二十六个人，为什么自己之前没发现有二十六个人，明明他也看到余周周了，为什么数的时候只有二十五个人呢，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温凡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座位。

　　“……十五、十六、十七……”

　　余周周的语速突然加快，温凡下意识低头。余周周咧嘴笑着，没有黑色瞳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温凡。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咚咚。

　　咚咚。

　　心跳声几乎要响彻整个教室。

　　“……二十五、二十六。”

　　“哥哥，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了吗？”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丝冷风，温凡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第二十六个人，二十六个人，二十六，二十六，二十六！是了，为什么会出现第二十六个人，如果没有第二十六个人不就好了吗！

　　温凡深吸一口气，抬手虚虚摸了摸余周周的头，道：“我只看到二十五个人，没看到你说的第二十六个人在哪里。”

　　“真的吗？”余周周的表情有些扭曲。

　　温凡点点头，“真的，不信我数给你看。”说着温凡侧过身，道：“教室是5×5的格局排列的，你看，每排有五个人，一共五排，不就是二十五个人吗？”

　　“不对，哥哥，最后一排明明有六个座位。”余周周道。

　　温凡无视突然多出来的桌椅，面不改色道：“怎么会，只有五个啊？”

　　“哥哥，你真的只看到五个座位吗？”余周周问。

　　温凡重重点头，“对，只有五个座位，你应该是太累了，你仔细看看，最后一排只有五个座位。”

　　不知道为什么，余周周的笑容更大了。

　　看余周周这副表情，温凡不由得觉得不安，就在这时，一道女声插入，“最后一排是有六个座位。”

　　温凡循声望去，是萧禾，那个面具女人。

　　“六个座位？”温凡疑惑道。

　　按照恐怖片的经验来看，这种诡异的事一般情况不是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吗，怎么萧禾也看到了？

　　萧禾无视温凡的视线，径直走到余周周身前蹲下，认真道：“最后一排有六个座位，你没看错。”

　　余周周的嘴角再度咧到耳根。

　　“姐姐，那你知道多出来的那个人在哪里吗？”

　　“不知道。”萧禾淡淡道。

　　“姐姐也不知道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好害怕呀。”如果余周周脸上没有瘆人的笑，他的话会更有可信度。

　　萧禾毫无心理负担地摸了摸余周周的头，“别担心，在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余周周嘴角继续上扬，眼看就要到太阳穴了。

　　“谢谢姐姐，我会乖乖跟紧你的！”

　　温凡不明白萧禾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的确定最后一排有六个座位？”温凡拉住萧禾的胳膊。

　　萧禾道：“嗯。”

　　温凡还想再说，可他的手腕却被跟在萧禾身后的霍卫捏住。

　　“小子，管好你自己就够了。”霍卫警告道。

　　温凡紧紧盯着霍卫，直到手腕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时，温凡才松开萧禾。

　　“知道了。”温凡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临走时，霍卫难得真心诚意道：“小子，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