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丹卷》太阳不迷路

63、华丹夜探紫微宫

　　待人散尽，流丹与朱华站在池边赏花。荷叶郁郁葱葱，荷花开得烂漫，如此美景，却被人扰了兴致。

　　流丹纳闷道：“尚文贤，你来干嘛？”

　　“来找帝君。”尚文贤不去看他，径直朝朱华走去。

　　朱华看到这人，瞬间想起了先前在凤鸣城发生的寒牢一事。那时他还未与流丹互通心意，也未过多责罚此人。

　　想到这，朱华冷了脸，道：“你有什么事？不必靠近，我能听到。”

　　尚文贤脚下一顿，不再靠近，眼中却有希冀：“帝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流丹上前一步站在朱华身前，警惕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知道你喜欢帝君，但现在，帝君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三人对峙，似有微风吹过。

　　朱华揽着流丹腰身，道：“我并未与你有任何交集。另外，我的五色石吊坠，为何会在你手中？”

　　“那是你给我的，你为什么会不记得？”尚文贤眸色渐深，染上一层黑雾。

　　这变故看得流丹心中一惊，急道：“快制住他，他体内有魔气。”

　　话音刚落，朱华施法与尚文贤体内的魔气互相缠斗。

　　黑雾渐消，朱华收回手，流丹忙道：“华华，你没事吧？”

　　朱华摇头：“我没事，他怎么会沾染上这些东西？”

　　流丹也不知道为何，将先前为尚文贤压制魔气一事告诉了朱华。

　　不待朱华回应，被魔气感染的尚文贤清醒了过来。

　　茫然道：“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他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帝君，怎么就走到这两人面前。

　　没等他困惑多久，流丹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压制住体内的魔气？你这魔气到底从何而来？”

　　尚文贤看起来正常不少，至少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讲上那么一两句。

　　“我一人不可能镇得住这魔气，至于魔气从何而来，我也不知。”

　　……流丹抬眼看了看朱华，似乎有了底气，十分硬气道：“那我问你，五色石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

　　这次尚文贤并未再回避，干脆道：“我还未飞升时，被村民当做祭品献祭给河神，恰逢帝君相救，吊坠便是那时得到的。”

　　流丹看向朱华，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朱华搜寻着记忆，不确定道：“许多年前，我好像是顺手收服了一只哄骗百姓献祭的河妖，吊坠也是在那不久之后才发现不见的。”

　　流丹凑得更近，似是逼问：“不准好像，‘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许模棱两可。”

　　朱华想了又想，保证道：“是。他说的是真的。”

　　流丹笑了：“既然解释清楚了，你也该走了吧。”

　　尚文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深深看了朱华一眼，转身离去。

　　天界没有四季变幻，更无冷热交替，这一刻，他竟感到了凉意。

　　在人间摸爬滚打不知多少年头，终于得道飞升成仙。是他捡到了帝君遗失的吊坠，这段缘分该是他的才对，可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他。

　　“等一下！”

　　流丹喊住尚文贤，走到他身前，道：“不然，你还是留下，你体内的魔气让帝君帮帮你。”

　　尚文贤眼中流露出惊愕：“你愿意？”

　　流丹道：“你再拖下去，真的会瞒不过天界这么多双眼睛的。”

　　“为什么？”

　　尚文贤不理解，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将人据为己有吗？更何况，他之前还将流丹关进寒牢，差点要了这人的命。

　　流丹笑了笑：“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不也只有寒牢那一次吗？而且那时你是被魔气侵染了心智，才做出那些举动。”

　　朱华走了上来，道：“你若愿意，我可助你。”

　　周身的温度渐暖，尚文贤垂眸，轻轻应了声。

　　流丹坐在回廊赏花，等着朱华给尚文贤压制完魔气，然后一同下界。

　　半个时辰过去，流丹等的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朱华终于寻了过来。

　　“我回来了。”

　　流丹惊醒，晃了晃脑袋，道：“怎么样了？”

　　朱华道：“没什么事，我怀疑这魔气是天帝放进他体内的。”

　　闻言，流丹彻底没了睡意：“你确定吗？”

　　神、人、妖虽种族不同，但修炼出的法力皆可互通，唯独这魔气是因后天修炼生了恶念而生，两者可谓是势同水火，断不可能出现在一人身上。

　　若天帝当真入魔，天界众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朱华指尖冒出一缕黑气，道：“嗯，今夜我准备去紫微宫走一趟。”

　　流丹道：“我也去。”

　　朱华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不行，天帝疑心很重，紫微宫定是危机遍布，我不能带你去涉险。”

　　“你真不带？”流丹站起身，跨坐在朱华腿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神武帝君依旧不改口：“不带。”

　　此话一出，下一瞬，坐在腿上的人不安分起来，双手放在朱华肩上，动来动去，撒娇道：“帝君，带我去，你不带，我就不下去。”

　　神武帝君忍了又忍，终是忍无可忍了，低声道：“流丹，下去。”

　　冷硬的声音响在流丹耳畔。

　　身上的人僵了一瞬，不再嬉闹，乖乖的离开他，站在了一旁。

　　朱华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连忙拉着人就要道歉，却被流丹甩开。

　　“我不要你碰，凶什么凶，不去就不去。”

　　说罢，转身离开水云殿，向自己的吉神殿走去。

　　果然，当初选择继续担任吉神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就要流落街头，吵架了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眼见着背影愈来愈远，朱华无奈起身追了上去。

　　书案前，流丹铺开宣纸，抬头看了眼朱华，语气淡漠道：“给我磨墨。”

　　纸团扔了一地，流丹越画越烦躁，看到一旁一声不吭，只顾磨墨的朱华，烦躁更甚，委屈也更甚。

　　“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朱华停下磨墨的手，叹道：“好，但是如果遇到危险，你先走，不能为了我冒险。”

　　流丹本想反驳，遇到危险怎么会丢下你独自逃跑。

　　但看到朱华担忧又认真的眼睛，他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这个给你。”

　　朱华接过流丹递来得纸张：“这是什么？”

　　流丹道：“这是‘吉神愿望劵’，你拿着这个，我可以无条件完成你一个愿望。”

　　“好。”

　　神武帝君将这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纸张仔细折叠，放进了最稳妥的地方。

　　流丹弯了弯眉眼：“我们什么时候去紫微宫？”

　　朱华道：“子时。还有些时辰，要不要睡会？”

　　流丹顺嘴道：“你陪我睡我就睡。”

　　朱华微愣，随即道：“好。”

　　躺在床上，流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折磨人的话。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流丹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将被子拉到了头顶，整个人陷进了黑暗。

　　朱华看着偷偷摸摸做小动作的人，忍俊不禁。贴心的忍着笑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给他的元宝留足面子。

　　午夜子时，两人隐去身形偷溜进了紫微宫。

　　流丹晃了晃睡醒后还有些迟钝的脑袋，道：“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

　　朱华牵着他穿过层层把守的前殿，来到了天帝平日居住的寝殿。

　　天帝的寝殿自然不会随意由人进出，他们在这里观察许久，进进出出的只有几位貌美的仙娥。两人对视一眼，分别附身上了两位小仙娥。

　　两人终于如愿进了殿，一众仙娥将手中的仙果瓜盘放在了桌案上。

　　流丹用神识向朱华吐槽：“天帝看起来很会享受。”

　　趁着天帝还未回来，流丹变做了房内花盆中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朱华则变做了鎏金房顶的一块金板板。

　　殿内一切尽收眼底。

　　等了半晌，流丹奇怪：“华华，天帝也不在这里，仙娥为什么还不离开？不如我们先隐身，看看这殿内有什么？”

　　朱华回他：“不要轻举妄动，天帝的寝殿断不会像表面这般无害。”

　　“哦。”流丹只得老老实实继续做一朵小花。

　　直到寅时，天帝才推门回到了寝殿。仙娥们也依旧站在原地，未曾离去。

　　仙娥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困惑了流丹近两个时辰。

　　下一瞬，流丹睁大了眼，花瓣也难以置信地绽开。

　　原本神色清明的仙娥瞬间如提线木偶般双眼呆滞，而那一向以方正不阿、忧心忧民示人的天帝，此刻正毫无顾忌地掠夺他人的法力、性命与灵魂。

　　流丹气得火冒三丈，就要出手救下这几位仙娥，却被一道目光止住了动作。

　　朱华给他传音：“听话，不要看。”

　　流丹怎会不看，天帝如对待蝼蚁般随意杀害着别人的性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无辜送命的生灵只会更多。

　　一滴水珠从花瓣落下，跌进了泥土。

　　流丹渐渐回神，也明白过来如今不能打草惊蛇，他若救下了眼前几人，势必会引来天帝更疯狂的杀戮。

　　天帝吸食完毕，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仙娥。

　　而接下来的一幕，不止流丹，朱华也很是震惊。

　　天帝面前站立着一个与他别无二致的躯体，没有灵魂，黑雾如实质般萦绕四周，仿若一个盛满了恶念的容器。

　　随着天帝将魔气灌进容器的动作，流丹也确定下来。

　　天帝入了魔，为了不被天界众人发现，不得不造出一件能容纳他魔气的容器。而那些惨死的小仙娥，只不过是为他提供法力的源泉。

　　流丹摇了摇花瓣，看向朱华。

　　天帝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向流丹所待的花盆走去。

　　流丹呼吸一滞，却想不出脱身之策。

　　“这朵小花开得甚为娇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