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丹卷》太阳不迷路

62、共议三界生死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流丹停下脚步，盯着朱华一语不发。

　　“怎么了？”朱华被他看的奇怪。

　　流丹吸了吸鼻子，道：“有股妖气，你闻到了吗？”

　　“嗯。”朱华点头，“应该是只狐狸。”

　　流丹用食指托着下巴：“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一个书生？”

　　朱华道：“往前走走，就知道了。”

　　两人并肩而行，直到太阳落山，天空笼罩一层深色，一户人家突兀的出现在夜色中。

　　流丹与朱华对视，随即敲响了门。

　　“有人在吗？我与兄长奔波数日，不知可否让我们借宿一晚？”

　　一个幽怨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是我拿不出手吗？”

　　流丹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不，你非常能拿得出手，但是狐狸不爱断袖。”

　　朱华又道：“我们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意她爱不爱？”

　　！！

　　流丹恍然大悟，朱华说的有道理，他们又不是打不过一只狐狸精，为什么要考虑这种牺牲色相的办法。

　　但是，破门而入，不好。

　　妖也是有妖权的，互相尊重，世界和平。

　　所以，流丹再次敲门：“不知道狐狸姐姐可不可以开下门。”

　　话音刚落，房门瞬间被打开，里面的妖怒骂道：“谁是你狐狸姐姐，本想放你们离开，你们倒好，非得送上门来。”

　　流丹露出一个自认十分得体的微笑，道：“你好啊，我们想讨杯茶。”

　　狐狸已经看清了两人面目，也认出了两人身份。

　　警惕道：“吉神？神武帝君？你们恐吓我一个小小狐妖干什么？”

　　轮到流丹纳闷了：“你怎么会认识我们？”

　　狐妖白他一眼，道：“没事多读点书。”

　　“……”

　　狐妖也不请他们进门，自己进屋端了两杯茶出来，道：“喝吧，喝完就赶紧走。”

　　流丹自然不喝，谁知道这狐妖会不会加点东西进去。不可不防。

　　他道：“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想让我们进去？”

　　狐妖不耐道：“这是我家，你们两个男人，真不要脸。”

　　砰——

　　朱华一掌打向了狐妖，脸色冷峻：“让开。”

　　流丹也道：“对对！让开。你说我们不要脸，那你为何还藏着一个男人。”

　　狐妖咬牙切齿：“我玩男人关你们什么事，我与他，两情相愿，你们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流丹懒得再与她废话，绕过狐妖直接进了门：“真的是你情我愿？你这男人，我可认识。是一个叫张阳的书生，对吗？”

　　狐妖不敢置信。

　　流丹继续道：“别这么盯着我，我与他有几面之缘，认不错。”

　　随着话音的落下，流丹在内间找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张阳。

　　一张脸惨白，显然是被人吸了阳气。

　　流丹看向狐妖，道：“吸了多少就还他多少。”

　　狐妖想要挣脱朱华的束缚，却只是徒劳，人形逐渐妖化，露出了狐尾与尖牙。

　　“凭什么？人类不知害死了我多少族人，不仅将它们制成狐裘披在身上，更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连个尸体都不愿留下。我不过玩了几个男人，与他们相比，不知善良了多少。”

　　听完这一段真情实意的剖白，流丹挪蹭到朱华身旁，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华华，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一件狐毛领的披风，怎么办，我好像没有立场指责她了。”

　　朱华安抚道：“不碍事，我们那件是以前狐仙一族送来的贺礼，不曾沾染性命。”

　　流丹放下心，语气还是和缓不少：“你将阳气还给他，你们受的冤屈自然会有人来帮你们。”

　　狐妖嗤道：“谁？你吗？你们神仙不是只在意香火供奉吗。”

　　流丹没脾气了，妥协道：“好好好，行行行。等最近天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帮你。”

　　“天界发生什么了？”

　　这一问，可让流丹逮到了机会，当即道：“没事多读点书。”

　　“……”

　　狐妖气得朝流丹龇牙咧嘴，却被朱华轻轻一捏，瘫软下来。

　　流丹道：“你把阳气还给他，我送你上天界，你不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狐妖面目扭曲，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阳气还给张阳，然后被朱华送到了天界。流丹问道：“你把她送哪了？”

　　朱华答：“充军了。”

　　“哦。”

　　等到张阳醒来，流丹问他：“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张阳扶着疼痛欲裂的头，道：“不知二位是何人？我听母亲的话进京赶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记得我了啊。”流丹叹道：“你是路上遇到了狐妖，被迷了心智，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狐妖也已经被我们收服了。”

　　张阳却并未因此感到害怕，反而关心起那狐妖来：“这，不知二位要如何对待她？虽为妖怪，但她未害我性命，能否两位请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流丹没同意，但也没拒绝：“既然你已无大碍，我们就先离开了。”

　　月亮高高悬挂在空中，两人坐在山顶赏月。

　　流丹央求道：“帝君，唱个曲听听。”

　　朱华揽着他，低声哼唱起山间小调。

　　流丹靠着他，餍足地眯起了眼：“你唱你的，别停。”

　　在朱华的歌声中，流丹独自说着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前些日子天庭述职，禄神被指责办事不力，就是用的狐狸精拐书生的由头。你说，狐狸精会不会就是今日我们遇见的，书生就是张阳？”

　　“真是巧合，有时候，巧合就是真相。”

　　“……”

　　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东拉一句，西扯一句，上文不接后事，前言不搭后语。

　　突然，流丹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朱华停下来与他对视，道：“怎么了？”

　　流丹又软下身子，瘫在他怀中，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净神谷啊，还有天帝在，你们还要引他出洞，九幽的事情也没解决。”

　　朱华把玩着他的手指，道：“快了，等天界事毕，我将神职交于林青，然后，我们就归隐。”

　　“嗯！我要你每天都要给我写一句情诗，还要你每天都唱曲给我听。”吉神提着无理的要求。

　　而神武帝君也一一应下。

　　“好，再给你写很多很多封情书，很多很多首曲子。”

　　——

　　迷蒙间，流丹被一阵交谈声吵醒。他睁开眼，隔着屏风看到几道人影。流丹穿鞋起身，向外走去。越过屏风看到了朱华，以及林青与禄神。

　　朱华迎上去，道：“睡醒了？禄神带来了些消息。”

　　原来是有正事，流丹压下起床气，道：“什么消息？跟天帝有关的？”

　　朱华点头：“嗯，你收拾一下，我们回天界找文昌他们。”

　　流丹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干净，露出明媚的笑容，挽上了朱华的手臂。

　　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禄神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四人回到天界，与文昌等人互通音信后，决定在水云殿汇聚。

　　刚一踏入殿门，流丹便觉得水云殿多了许多他不熟悉的气息。扭头向朱华看去，朱华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没事，进去吧。”

　　四人落座，朱华止住他们的行礼，直接道：“在座诸位皆知今日所聚为何事，成败在此一举，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无人言语，没有人提出离开。

　　朱华也不再废话，道：“消息是禄神带来的，禄神请。”

　　禄神站起身，道：“几日前，天帝找到我，让我用司禄之力扰乱凡间百姓仕途，以此造成三界混乱。但更深的计划，小神不知。”

　　一语毕，众仙神窃窃私语，一名仙家站了起来，质疑道：“不知禄神是因何缘由被天帝选中？你的心当真在我们这边吗？”

　　殿内鸦雀无声，显然也对禄神持怀疑态度。

　　禄神沉默不语，而一旁没有什么表情的林青为他解了围：“诸位不必担心，禄神所言，我可担保。”

　　先前那质疑禄神的神仙见有白藏将军作证，便也信了七分，坐了下去。

　　一直默不作声，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文昌也道：“小禄是我文昌宫的人，各位同僚放心。”

　　文昌帝君此话一出，剩下三分的疑虑也彻底打消。

　　统领二十八星宿的四神兽之一中的青龙，开口道：“天帝此番拉拢，看来，离他动手的日子不远了。”

　　朱雀以扇掩唇，轻笑道：“不知在座各位可有打听到天帝要如何搅乱三界？”

　　众人不语，没有人知道天帝具体要做什么。

　　朱华道：“天帝如何手段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保证人间百姓的安全。更重要的是，重续香火。”

　　信徒一旦不再信俸仙神，香火断绝，神仙便会法力尽失。

　　没了依仗，又谈何对敌。

　　众人齐齐看向朱华，道：“任神武帝君调遣。”

　　朱华道：“现下九幽一事尚未解决，百姓处于水火中。我们需一分为二，两件事，同时进行。”

　　“我认为，由我们这些飞升的小仙去对付九幽，你们神，下凡拯救百姓，延续自己的香火。”

　　流丹抬眼望去，是尚文贤，他怎么在这里。

　　朱华自然也看到了此人，低头看到流丹在盯着尚文贤，借着宽大的衣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对众人道：“仙人法力皆由自身修炼而成，对付九幽也更为稳妥。凡间百姓由文神前往营救，其余武神也一并抵御九幽。”

　　“是，谨遵神武帝君令。”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定夺，众人又商议了些细枝末节，便各自散去了。

　　原本清净的天界仿佛染上了肃杀的情绪，一颗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