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入座（无限）》Talos塔洛斯

8、玛丽安娜的邀请（1）

　　垃圾山堆成了一个粗劣的金字塔形状，零星的白骨散落其中。
　　金属气息和陈腐的味道在这片区域逸散，呼吸间都透着淡淡的死气。
　　安迪后怕地说道：“这些是摔死在这的人吧。幸好我们的运气不错。”
　　封长明似笑非笑地看了安迪一眼：“确实运气不错，这里没打开的电梯的也挺多的。如果没有芭比，我们可能……”
　　“你说的对。”安迪转身给了芭比一个熊抱，“小芭比真是大功臣！”
　　“……”芭比冷静地拍拍安迪，动作老成如同领导安抚下属，对于只在乎玩偶的她，能有这个反映已经是非常外向的表现了。
　　“找点称手的东西当武器吧，”封长明警惕道，“雾气这么浓，都小心点。”
　　光线十分晦暗，三人只能随意择了个方向探路。
　　越往前走能见度就越低，雾气浓稠得能被搅动出轨迹，脚下是寸草不深的荒地。
　　安迪摸了摸肩膀：“你们不觉得湿吗？我衣服都润了，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没有。”封长明确实没感觉到水汽，他看得到雾，但并不觉得湿冷。
　　“不会吧……”安迪狐疑地摸摸芭比的衣角，也是湿润的。他再抓了一把封长明的衣角，干燥得不得了。
　　见鬼了？
　　“说不定是个好色的女鬼，看上了你的英俊容颜……”安迪勉强开了个玩笑。
　　封长明压下心中的疑惑，安抚道：“少在那自己吓自己。走近一点注意别散了。”
　　尽管有些古怪，但他的直觉没有任何负面的反馈。
　　从他的意识清醒时，就隐约发现自己能预先察觉比旁人更多的信息。比起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封长明更倾向于探索寻找机会。
　　安迪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觉得回去会有人来救援吗？”封长明揭穿他的侥幸心理，“那座垃圾山已经说明了下场。”
　　“我们到原始第一站时是通过电梯去的，那些人很可能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们投放到了另一个世界。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显然他们的目的见不得光。也许那里就是个抛尸地。”
　　安迪顿感无望，“所以是肯定不会有人来了？这是要饿死我们吗？”
　　“不知道。但是留在那肯定会被饿死。”封长明难得说那么多话，又恢复了寡言的模式。那些人的意图实在很可疑，他们有什么值钱的地方能让人动用手段送到另一个世界？如果是需要人探索为什么不发布任务？
　　所以他们想让人做的事是不能作为任务公布的。
　　封长明抿紧嘴唇，自清醒以来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愤怒感。
　　知道自己在疯人院被当试验品时他没有多生气，被兔男欺骗也没有特别生气，他并不太在乎情绪，所有的行动只是出于生物本能的趋利避害。
　　但现在他开始感受到愤怒，对于自身的弱小也感到不满。弱小就会不断被人操控命运，难道还要承担下一次被人洗脑吗？
　　绝对不要。

　　……
　　“叮叮叮——”
　　细碎的铃声穿过雾气，夹杂着马蹄声，车轮碾过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架制式古典的马车从浓雾中驶出，车厢上勾勒着精美的花纹，由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拉着马车停在三人面前。
　　“啊！”安迪短促地叫了一声，拉着芭比往后退了几步，直往封长明身上贴。
　　没有驾车的车夫，透过琉璃车窗隐隐也能看到车内无人。
　　白马双眸是一片无生气的空白，正是它空洞的眼眶吓得安迪发出鹅叫。
　　封长明看得更仔细：“是白瞳。”
　　白马不是真的没有眼球，只是因为白瞳才显得眼睛很空荡，但这依旧有些渗人。它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份诡异又高贵的气质，教人不敢轻视。
　　距离他们离开电梯到现在，感官上也有一个多小时了，这一路都荒无人烟，一辆“刚刚好”出现的马车实在让人悚然。
　　腹中的饥饿感提醒着他们需要食物和水，需要休息的地方。想到这里封长明便走向前。他的动作看似随意，但余光一直集中在白马身上，警惕着它会不会因为有人靠近而动作。
　　一步，两步，白马丝毫不动，连呼吸起伏都没有，如同一座雕塑。
　　封长明试探性的碰了碰白马，指尖所触却是一片虚无，只感受到微凉的空气。
　　没有实体？
　　白马的尾巴轻轻甩动了一下。
　　安迪：“这是鬼变的马吧？这一定是吧？！你手指刚才穿过去了啊啊啊啊！！”

　　马车哒哒踏着浓雾而行，载着它天真的，一无所知的客人。
　　“这个马……到底是品种特别还是已经‘死’了？”安迪纠结不已，又害怕被正主听见，越说越小声，那个“死”字被他说的只剩唇语。
　　封长明：“……”
　　芭比：“……”
　　没有得到回应，安迪只好搓搓手，惴惴不安地左右张望。
　　“你管它是人是鬼，到了就知道了。”封长明淡淡道。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味，事实上从踏上这里的土地起他就有种飘忽的安全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直觉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也有可能就是精神幻觉。
　　马车跑得轻快又平稳，坐在车里一点都不觉得颠簸，以至于停下来的时候三人都没能立刻意识到。
　　直到琉璃窗外的景色忽然黑了，仿佛一秒就从白昼跨进了夜晚。
　　封长明打开车门走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小城堡，不算高，看起来也很新。能听到悠扬的乐声与嘈杂的人声，隐隐还能闻见美酒佳肴的香气。
　　“真香啊~”安迪和芭比也走下车。芭比没说话，但眼睛明显比平时有神。
　　白马嘚嘚拖着马车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安迪瞠目结舌：“这马绝对成精了！”
　　封长明：“饿了这么久，不进去看看？”
　　“那必须……快走快走！”
　　博古斯城堡今夜热闹非凡，当地的富豪乡绅，远方的各地领主，甚至教廷尊贵的主教大人都来此一聚。
　　威廉伯爵是个非常擅于打理人际关系的人，尽管他不是地位最高崇的，但不少贵客也是卖了这个城堡主面子才到场。
　　“远道而来的贵客，欢迎你们！”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举了举酒杯，他的胡子和头发都是闪耀的金色，在人群里尤为突出，“绅士们，在晚会开始前，请尽情享用醇香的酒液与鲜美的食物吧！”
　　侍女们端上了整整三只烤乳猪，至于其他的安迪已经不在意了，他的心都跟着那个含着苹果的烤乳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