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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射壶 ...
一只野兔映入眼帘,野兔的毛色比较灰暗,以灰色、蓝灰色为主,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黄色,体背棕土黄色,背脊有不规则的黑色斑点。尾背的毛色与体背面腹毛为淡土黄色,其余部分则是深浅不同的棕褐色。毛较长、蓬松,质地柔软。这只野兔头小,长有一对比家兔小得多的耳朵,与穴兔相比耳朵稍长一些,耳尖呈黑色,细长的四肢。看见娍,下意识就跑。它跑得慢慢的,不久就停了下来。娍没费多少力气就捉住了它。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娍发现这只野兔的腿上有明显的伤口。
“娍……”王姬嫒扶着娍的肩膀,微微喘气地说。
“此兔伤势甚重,不如带回辟雍请兽医来瞧,待其伤痊愈再说?”王姬嫒瞧着娍手中的野兔,说道。
“甚是。”娍望着野兔,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回应道。
几人带着满满的收获心满意足地返回了辟雍。
返程路上,娍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只小野兔,野兔窝在怀中,安安静静的。毛绒绒的仿佛一团一团褐色的棉花。
到了辟雍,娍和王姬嫒连忙找了兽医次来治疗野兔。
兽医次有着一双回春妙手,经验丰富。不仅能够治疗家畜,亦能够治疗野兽。
兽医次上药时,野兔发出一声声类似婴儿的叫声。
“王姬,女公子,吾已用药,再将养些时日,此兔便可伤愈。”包扎完毕之后,兽医次小心翼翼地将野兔拿给娍。
“多谢。”娍接过野兔,怜爱地望着它。
兽医次向娍递了一些野兔将养期间所需要换的药,详细地交待了一些用药和照顾野兔的注意事项,便缓缓离开了辟雍。
初夏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大地上万物都烫了金似的,在原来各种颜色的表层,浓浓地染上了一抹抹的橙黄。阳光如同在太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普照着大地,给人带来暖意。有时,它自己似乎也感觉到炎热,想躲进云层里寻求阴凉。辟池镜子般的水面反射着强烈的阳光,辟池边的绿柳,给河面投出凉凉的阴影。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灰白色的云朵,呈现出淡红色的彩霞,变幻无穷,美轮美奂。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着铜钱般大小的粼粼光斑,让人浮想联翩。
“此次大丰,诸侯公卿来者甚多,不知此番大射哪位会优胜。”娍几人来到凉宫,寺人业已备好清凉解暑的甜瓜与浆饮。王姬嫒喝了一口浆酒,说道。
“阿妹,听闻此次有莘氏大子趁亦会来。汝不久便要嫁去有莘氏,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此次大丰,必定要与汝玩得尽兴。”繄扈冲王姬嫒狡黠一笑,说道。
王姬嫒佯怒瞪了繄扈一眼,俩人玩笑嘻闹起来。
黄昏的暮色唯美柔软,夕阳从指缝中穿堂而过,黄昏的夕阳,洒落一地的挽留,笼罩旧日的时光。炊烟从高矮不一的房顶袅袅升起,晚霞的照射下,缭绕在炊烟里的那小乡邑,升腾着一种朴实,一种单纯,越发显得古朴、恬静、美丽动人。
“女公子,大丰之日将近,夕市近日亦甚是热闹,不如今日随吾一同前去游玩?”王姬嫒提议道。
夕市上人声鼎沸,商贩摊琳琅满目,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嘻笑逐跑的小童,吆喝拉客的商贩,窍窃私语的妇人。在夕阳余辉下,犹如一幅金色的画卷。
“女公子,那处人较少,吾等去看看,如何?”王姬嫒拉着娍,指着不远处,说道。
娍望向王姬嫒所指方向,只见寥寥可数的人停在一个商贩摊前,摊主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脸上挂着如花般开心的笑容,神采奕奕。额角上的一道道皱纹如刀刻在脸上,清晰而又硬朗。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的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来到摊前,摊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式各样的小零件。一件精美的铜策*被端正地摆放在中间。
铜策整体呈曲体略呈笔帽状。策柄除手执部分外表面分段包贴竹节状金箔,两端套嵌玉饰件,柄顶端的玉件造型特殊,作圆锥刺形,中间有一箍,箍下向外伸出一本粗末锐的四棱形弯钩,弯钩以下部分饰三角纹和云雷纹,底部作椭圆形榫状,榫上有着一横穿圆孔,插入策柄且贯销固定。麻绳贯穿策柄的管銎之中,一端于外侧打结,另一端则伸出管外若干长度作为鞭穗。
“此策甚美,吾欲买下”,“吾意欲买下此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娍转身望去,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来者大概十岁,稚嫩的圆脸,一身浅色系的常衣,小麦色的皮肤,一大眼睛像闪亮的墨玉,忽闪忽闪的望着娍,仿佛在说话。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眉间的浅痣和稚嫩的声音添了份孩童的可爱。
“此策不以物相易。某有枉矢、哨壶。汝等投壶,优胜者可得此策为嘉奖。”摊主缓缓地说道。
王姬嫒凑向娍的耳边,轻声地说着些什么。娍略略地点着头。
“就如此罢,投壶优胜者可得此策。子有此等妙物,某既赐矣,又重以乐,固辞恐不得命,敢不敬从!”娍面含浅笑地说道。
娍与那男孩行再拜礼接受矢。摊主转动身体避让着,说:“辟*。”摊主行拜送礼。娍与男孩转动身体避让着,说:“辟。”
摊主行过拜送礼之后,从摊位之上拿过矢,徐徐前进几步,再退而返回摊位上,然后揖请娍等就位。
摊主将投壶所需要的物品一件件地摆放好。
摊主进到席前量度设壶的位置,使壶与娍等所在的席间隔二矢半的距离,然后返回商铺原位,把中放置好,面朝东,从中里拿出八支筭,站起来。
“顺投*为入,比投*不释*,胜饮不胜者。正爵既行,请为胜者立马*,一马从二马,三马既立,请庆多马。”摊主的声音像是古老的磬钟,浑厚而有深度。
“请拾投。有入者,则坐而释一筭焉:公子党于右,女公子党于左。”摊主继续缓缓地说道。
只见男孩左手叉着腰,右手持着箭,两只脚就犹如两块巨石屹立在与壶间隔二矢半的席上,眼睛死死着盯着壶口,一用力,箭像火箭一样射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落在了陶壶外。男孩尴尬地抿了抿嘴,挠了挠微微低垂的头。
轮到了娍。娍紧握着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描准着壶口,把箭一扔,那箭像飞舞的蝴蝶般不停地在空中旋转。恰恰好进入了陶内,发出悦耳的声音,王姬嫒拊掌喝彩。
游戏继续进行着,人群逐渐被吸引了过来,簇拥着,围观着。
娍上场,从容不迫,手一扔。嘴角微微翘起。围观的人群瞬间涌动欢呼了起来。
伴随着完美的一投,人群的欢呼声,投壶游戏胜负已分。
“左、右卒投,请数。二筭为纯,一纯以取,一筭为奇。”摊主拿着筭说道。
“女公子贤于公子一奇。女公子优胜,此策用以嘉奖女公子优胜。”摊主望着娍,郑重地将铜策递给了娍,笑着说道。
摊主将投壶的物品一样样仔细地收拾了起来,之前如潮水般围观的人群也逐渐地散去。
“肃向女公子贺喜,女公子甚是厉害,不知女公子如何相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娍转身,原是之前比赛投壶之人。
“可唤我‘季姬’或‘毕姬娍’。”娍笑着说道。
“季姬阿姊。”男孩满脸笑意,眼睛仿佛细细的弯月,向娍行了一礼,说道。
“公子,时辰不早,大子与小君正寻,且启程返回。”一位寺人来到男孩身旁,小声提醒道。
男孩与娍等一番应答回礼,便缓缓走向马车。
“季姬阿姊,日后再相见。”临上车前,男孩转身往后望着,说道。
夕阳渐渐落幕。夕市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商贩们也已收拾好摊铺准备离开。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商贩的吆喝声和孩童的逐跑嘻笑声响着。
娍等几人亦启程返回。
几人来到了大堂,繄扈命寺人将膳食呈上。
寺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将膳食一道道呈上来。案上,盛满麦饭的簋,盛有稻粱的簠,装盛葵菜做的菹、蚁卵酱、小猪两胁的肉、鱼肉酱的豆,装盛有蔬果的竹笾。
寺人呈上最后一只青铜小鼎,取出里面的野鸡,刚烹好的鸡肉带着脆脆的软骨,肉质细嫩却略有嚼头,甜汁入味,散发着阵阵的香味,鸡肉香瞬间便溢满了堂间,肉丝分明,让人欲罢不能。
摆好俎、匕、勺,搭配上清凉解暑的浆饮。一场美食盛宴开始。
饭食甚是可口,几人坐在各自席上默默吃着。
饱餐了一顿后,繄扈让寺人将食器收了下去。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令人陶醉,广阔的天穹就象是一块巨大的屏幕,而星星如同一颗颗珍贵的宝石镶嵌在上面,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辟池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夏夜的风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漫步在辟雍的林间小路上,千姿百态的小花儿在尽情随风轻摇着,犹如一位位婀娜曼妙的舞者。吮吸着凉爽的风儿送来的那阵阵幽香,娍不由得思绪万千,心弛神游。
“君……君主,明日便是周庙祝祭,该返回歇息之所了。”寺人艿手举着烛,说道。
“嗯,天色已晚,确是应当返宫了。”娍微微弯下腰,嗅了嗅一株小花,说道。
“女公子。”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
“见过太子。”娍一愣,待看清来者后,宛尔行礼,说道。
“天色已晚,女公子是否意欲返宫。”繄扈问道。
“然。”娍点头应道。
“天色已晚,吾送女公子返回。”繄扈提议道。
娍向繄扈行礼道谢。
两人默默走着。
“女公子,可听闻胡应姬*?”繄扈率先打破沉默,向道。
“嗯,昔先王南行,征伐楚荆,在胡地暂留,胡应姬前往见先王,向先王献策,先王甚喜。”娍抿了抿嘴,缓缓地说道。
“然也。”繄扈深深吐口气,点点头,说道。
“太子是说……”娍望着繄扈,略有所思地说道。
“虽此番殷八师胜于东夷,然东夷诸国叛服不定,西戎虽此前一向与大周交好,然亦时常侵我边境,其心实不可信。”繄扈停了下来,望着前方,缓缓地说道。
“夷人叛服不定,先王屡次南行征伐,此次殷八师大胜,其势大损,近来定无力侵我南土。师雍父戍在古师,鲁卫毛滕,文之昭也,应国,武之穆也,其君文而有礼,忠而能力,可御夷人,此无虑。戎狄持周疲于讨伐夷人,亦时常侵我边境,其势虽卑,然不可轻视。晋国,唐叔之后,邢国,周公之胤也,与戎狄交战多年,其君广而俭,其从者肃而宽。”片刻,娍缓缓说道。
“然也。”繄扈点点头。
晚风吹过小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俩人边说边继续走着。
“太子,歇息之所已到,多谢太子相送。”
娍在一座宫室前停了下来。行礼说道。
“女公子客气。”繄扈回礼,笑着说道。
待娍进了宫室,关上宫门,繄扈也启程返回了。
晚风轻轻吹过,划过繄扈的脸颊,温温柔柔的,带着些丝丝寒意。
世界逐渐进入了梦乡。
铜策:即马鞭。
辟:不敢当。
顺投:谓矢头入壶。
比投:一人连续投。
释:谓释算以计投中之数。
马:是为表胜者所胜次数用的,其形制,是刻作马形而插于地。又之所以刻作马形且名之为马,是因为投壶和射礼一样,都属习武之事,而马为将帅所乘,为表胜者之威武,故名之为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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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射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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