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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不安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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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幽静,奇花异草遍地,绽放着绚烂的色彩,在她的眼前一直伸向远方。她本以为一个数百年没有人际到过的地方,必然是树木幽森、丛林密布难见光阴。谁曾想眼前的世界,就仿佛是昔日的前辈们,只是出门几日似的。
这里就是数辈人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回归的魔族之境?这偌大的世界,就是曾经魔族世代隐居的地方?
她的祖辈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
南宫珝歌心头,萦绕着种种感慨,让她一时间望着广阔的天地,陷入了沉默中。
身边站定了一人,他轻拂衣袍,在青草旷野间跪下,“‘狐部’首领洛花莳,不负先辈重托,重归魔族之境,告祭先辈之灵。”
洛花莳没有武功,南宫珝歌出门时他极少跟随在身侧,以免成为她的负担,但这一次魔族之行,他不顾南宫珝歌的反对坚持前来。因为他要亲自踏上这片故土,告慰族中前辈。
一个弱小的族群,艰难地守着传承,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刻。终于在他的手中,完成了使命。
那些传承压在肩头的重任,那些无数希望失望凝结成的遗憾,那日日夜夜在心头不敢有半点忘怀的情结,终于在此刻松懈了下来。
他一贯轻佻风流的眼眸里噙着水雾,却在一次次的憋气中,生生忍了回去。他身边还有她,一个更是深藏着太多情绪背水一战的人。
他不能流露更多了。洛花莳低下了头,努力平复着心情。
就在他垂首瞬间,他感觉到身边光影一暗,有人同样跪在了他的身边,女子清朗的嗓音在旷野中回荡,“‘灵部’后人南宫珝歌开启魔族之境重归魔族,跪拜先辈之灵。”
洛花莳的嘴角悄然荡起了笑意。他的情不自禁她是明白的。她没有阻止他,反而成全了他,与他一起跪拜先辈。
他洛花莳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大约都给了遇见她的那一刻。
“起来吧。”她朝他伸出手。
“我舍不得起来。”他依稀是在撒娇,“我怕是梦一场,让我再跪一会。”
身后的安浥尘不禁莞尔,行到了南宫珝歌身边,“让他跪,我们走。”
某人立即哼哼唧唧抓着南宫珝歌的手,爬了起来。
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却没有陌生的情感,所有的气息都在血脉中奔涌着熟悉的情怀。
南宫珝歌踩着柔软的草,一步步地向前走着,用脚步去丈量每一寸魔族的土地。
魔族的气息很浓郁,就连才损耗过度的身体,也丝毫感受不到疲惫,南宫珝歌不说话,静静地走着。
她眼前的世界只有花草树木,甚至看不到任何有人迹存在过的痕迹,所谓沧海桑田,湮灭了一切。
也许是前辈们在离去的时候,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杀了,她眼前的魔族,干净的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一个能够容纳数个部落存在的地方,绝不是普通村庄,魔族之境很大,南宫珝歌索性爬上了山巅,俯瞰着山下的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了下面的隐约的阵势,虽历经数百年,她还是能从花草树木的走势里,看到清晰的八卦图阵。阵法之大,气势之磅礴,令她赞叹不已。
阵法隐隐透出的气势,让她仿佛看到了魔族曾经的恢弘,不禁感慨着,自己何日才能重现往日的风光。
“你在找阵眼?”
她回首,看到风中飘摇的白衣,安浥尘站在白日蓝天之下,身后是摇曳的花草,属于魔族独有的艳丽,却抹不去他独有的高冷。
“嗯。”南宫珝歌淡淡地应了句。
开启封印的欣喜,回到魔族的快意,都没能让她忘记,她的身上还肩负着一个巨大的责任。
“浥尘。”她皱眉,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吗?”
“什么?”
“这里……”她的手指指向下方的阵法,“阵法毫无破损,数百年都未曾有半点塌陷和破绽。”
连房舍都找不到痕迹了,阵法却丝毫没有任何毁坏的迹象。
安浥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阵法排布清晰的映入眼底。他沉吟着,“那不是好事么?”
“我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很久了,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取‘幻部’圣器的时候,到达过魔族之境的边缘地带么?当时我们是不是感知到了浓郁的魔气?”
安浥尘点头。
被封印的魔族之境外,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知到魔气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浥尘,在我的记忆里,魔族离开魔族之境,说辞是阵法受损、魔气枯竭,难以承载魔族人的修行,当时的族长才决定放弃魔族,并留言给各部首领,他日若有修复阵法能力的后人出现,才能回来开启魔族之境。”
她说话很慢,很慎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可是浥尘,从你我进入魔族之后,你可曾有半点感知魔气枯竭之相?”
安浥尘的眉头,也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也许是因为魔族人迁移离开,没有了吸取魔气的族人,魔气才滋生起来的。”
“不可能。”南宫珝歌摇头,“一个已经濒临崩塌的阵法,在时隔数百年之后,阵法只会彻底坍塌,毫无守护之力,而不是积攒下了浓郁的魔气,甚至还能溢到封印之外。”
可为什么最后一任族长,会做出让全魔族都离开世代隐居的地方如此巨大的抉择,还封印了魔族之境?
“安浥尘,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南宫珝歌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心头有种惴惴的惶恐,她笑了笑,“也许是开启魔族之境太容易了,所以患得患失吧。”
背负了那么久的责任,为了圣器几番出生入死,最终却是如此轻易地打开了魔族之境,任谁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我为你测个字?”安浥尘笑着,随手摸出几枚铜钱,将掌心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揶揄,语气也是少有的轻快。南宫珝歌知道他在哄她,也是在安慰她。
她的浥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走一走,陪我看看阵眼在什么地方。”南宫珝歌抓向他的手腕,指尖触碰里,他掌心中的铜钱,被她的衣袖拂落。
铜钱滴滴答答掉在地上,转着。
这个画面南宫珝歌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安浥尘。
而安浥尘的视线,则停留在那几枚铜钱上。
“不是吧。”她心头的不安感,又一次强烈了起来。
“没事。”安浥尘失笑,随手将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揣入了怀中,“走吧,先与他们汇合,安顿好大家再说。”
两人很快从山顶下来,而安营扎寨本就是楚弈珩所擅长的,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安插好了简单的居所。
黄昏时分,天际已有些暗淡,却又是日月相交的时刻,秦慕容坐在草地上,撑着下巴,望着天空日月的方向,若有所思。
“今日是十三。”南宫珝歌在他身边坐下,缓缓地开口。
她本想与安浥尘前往阵眼所在的地方,却在下山后看到了独坐的秦慕容,便按捺下了那点急切的心,来到了他的身边。
开启魔族之境的迫在眉睫,本就是为了秦慕容,而她还需要深入到阵眼之中,得到魔族祭坛的认可,才算是继承了魔族族长之位。才能赋予秦慕容永远的性别身份。
现在距离那个日子只有两天。即便身处魔族之境中,秦慕容的担忧依然没有消除,他在紧张、在害怕,只是不让她知晓。
她握住秦慕容的手,掌心中的手冰冷,她低哑了嗓音,“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秦慕容只是定定地望着天空,“做不到也没关系了,我早就想通了。你在,我在,就足够了。”
“对我而言,不够。”南宫珝歌咬牙,“你我都走到这里了,再说做不到,这个遗憾会远大于我从未开启过魔族之境。”
一步之遥的失败,才是最大的遗憾。
秦慕容靠在她的肩头,“珝歌,让我靠一会。”
南宫珝歌没有动,由着秦慕容靠着自己,两人的身躯透过衣衫,传递着淡淡的温暖。
秦慕容紧绷了太久,他需要一点释放。南宫珝歌是他唯一的依靠,而他是南宫珝歌唯一剩下的执念。
南宫珝歌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安浥尘,已然悄然地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很温暖,床榻也铺设的很暖,任清音就靠在软榻上,懒懒地休息着。
连日的奔波,让他的身体有些不适,眩晕、体软、呕吐,那些他原本认为以他的体质不会出现的孕症,一个不落地全都显现了。还远比寻常人要厉害的多。
任清音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在安浥尘出现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有事?”
安浥尘会来,只怕不是小事。
安浥尘轻轻地在桌子上放下几枚铜钱,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以你的本事,解卦。”
任清音只是一扫眼,眉头越皱越紧,“你解不了?”
“非不能解,实不信也。”
眼神变得凌厉,“谁的卦?”
安浥尘不说话,但眼神却已仿佛说尽了一切。
任清音猛地起身,眩晕之中,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