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傻白甜》荞元

7、第 7 章

　　净梵惊讶。

　　这少年小唯看着柔弱羞怯，眼里动不动就含泪欲哭，但说这几句话时，却出乎意料的敏锐果断。

　　她开门见山：“此物乃我门中师弟所有，那是个外表与你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不知你可曾见过他。”

　　这一天，净梵或多或少在驻地几位师弟师妹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除去驻地事宜外，最多的就是那位于涧师弟。

　　小唯缩缩脖子，他眼角睫毛湿漉漉的，抬头看一眼净梵，目光莹润警惕，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他咬咬唇，摇头道：“这东西是我被那妖魔吞进肚子里之后胡乱摸到的……我不知道这是、……是您师弟的东西，我也不曾见过他。”

　　净梵歪歪脑袋：“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你，可你却从山魈肚腹里活了下来，这是许多修炼之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你只是一个从未修炼好过的凡人。”

　　小唯抬头，脸色苍白满脸仓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方才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净梵笑。

　　“你别害怕，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不会真对你怎么样。”

　　小唯依旧皱着眉毛。
　　他身上还只裹着净梵的那件斗篷，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细长的锁骨。

　　净梵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找出一身没穿过的衣裳，轻轻放在榻边。

　　她没再多说什么话，站起身，临走前看了眼床边矮几上，轻道：“包子要趁热吃，不然等会就凉了。”

　　然后转身走出医室。

　　撤去室外结界走出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林朝今师兄弟二人已经走了，只走廊檐下的灯笼微微发着橘色的光。

　　净梵抬头，望向黑暗中小院外连绵的群山，那个方向是驻地弟子们的居所。

　　看了两眼，她收回目光，掐诀召出自己的伙伴：“月随！”

　　一道轻薄的光停在身侧，净梵看都没看，抬脚踩上去，化作一道遁光穿过秘境入口而去。

　　医室内。

　　小唯望着再无人影的门口，轻轻地舒了口气，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裹在身上的被子的绣花上。

　　花纹十分简单，针脚也不算平整，也不知道是哪位初学者留下来的。

　　他盯了好一会儿，直至肚子一阵响过一阵时才回过神来。

　　捂着肚子，小唯侧头。

　　旁边矮几上一碟包子，个个白胖可爱，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舔舔唇，回头又看了眼门口。直到确定没有人后，才犹豫着伸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夜已深。

　　荒野无人，入目所及的林子都光秃秃的，虽然已经不再下雪，但地面上依旧是厚厚一层。

　　一道亮光划破天际而来，落到林边一棵树梢上。

　　净梵手中执剑，打量周围。

　　树下是一片缓坡，尽头去有一口小小的池塘，旁边几棵柳树垂着一片叶子也没有的枝条站在寒风里。

　　望着那几棵柳树，净梵跳下树枝，一路走过去，雪面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里是她杀死山魈救下林朝今二人的小村，之所以现在来这里，是因为当时走的时候过于匆忙，没来得及看看四周有没有留下什么。

　　白天时秦无衣带人来找过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净梵到底境界高些，或许能发现一些其他的也说不定。

　　小村空荡荡的，周围鸟兽虫鸣也无，只余死一样的寂静。

　　山魈的尸体连带着那些肠液污秽都已经被林朝今用火烧尽，村尾一处小院前，厚厚的雪地里只剩下一团黑色的灰烬。

　　净梵抬手召出一道黄符，掐诀。
　　“焚。”

　　黄符燃尽，留下一团紫色烟气在她面前不住盘旋。

　　山魈被剖开肚腹，肠液污秽流了一地，虽被已经被烧，但总应该有灰烬留下。若这位于涧师弟真死在山魈肚腹里，追踪符不可能没有反应。

　　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净梵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这小村翻找一遍。她皱着眉毛，将月随收进衣袖继续掐诀，“天地有灵，万物寻踪。”

　　话音落下，指尖灵气凝成一只蓝色的蝴蝶。

　　她手腕一转：“去。”

　　蓝蝶振翅，化作无数只，振翅往四面八方飞去，染得旷野里都是一片蓝色。

　　这是一个探查的法术，这种灵气所化的蓝蝶对妖魔的气息极其敏锐。若是能找到那山魈在什么地方落过脚，说不定能趁机找到于涧所在。

　　所有蓝色灵蝶很快全部飞走，净梵才收回手，忽然有一阵微风拂过面颊。

　　她回头。

　　惊讶的声音同时顺着微风传来，“大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小院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女子。一个白发蓝衣，眼覆白绫；一个窄袖轻甲，手中执剑。

　　净梵认出两人：“邬筌师妹，元、元微师妹，你两怎么过来了？”

　　元微不语。

　　邬筌惊讶看她一眼，对净梵拱手道：“我与元微师姐巡逻完毕正准备回驻地，路过附近时想到那山魈就死在此处，就来……看看，没想到大师姐会在这里。”

　　邬筌与于涧相熟，来此也不奇怪。

　　净梵道：“我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关于师弟的线索。”

　　邬筌眼睛一亮，惊喜：“如何？”

　　净梵眉头合拢起来：“放出的追踪符烟气盘旋不去，你们来的时候，我才放出寻迹用的灵蝶。”

　　邬筌脸上惊喜收去，担心上涌。

　　但即使如此，夜依旧没有失态。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元微，道：“大师姐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净梵摇头，唇角上扬的弧度不深不浅恰到好处：“我不用帮忙，倒是你们，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吧。”

　　邬筌惊喜，拱手：“多谢大师姐！”

　　她与于涧虽不是一个师父，但从小两人就一起长大，自己能亲自找一找，就算最后结果依旧不妙，也能不留遗憾。

　　看净梵已经闭上双眼，感受放出去的灵蝶，邬筌抬脚，整准备跳下院墙，一见旁边元微又停下动作。

　　“师姐可要同我一起？”

　　元微不动。
　　她的眼睛虽被白绫覆住，方向却依旧对着净梵那边。

　　邬筌奇怪，又叫一声：“元微师姐？”

　　“大师姐怎么肯定，于涧师弟肯定没有出事呢？”
　　开口的是元微。

　　邬筌愣了下，才发现元微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她看看净梵，又看看元微，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知道些什么。

　　净梵睁开眼，“元微师妹想说什么？”

　　元微笑：“师妹只是觉得奇怪，故而有此一问，大师姐心胸如海又见多识广，想来也不介意为师妹解惑吧？”

　　净梵皱眉，正想说话时，眼前忽然有陌生景象一闪而过。

　　是灵蝶。

　　可能是寻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了眼元微，笑：“或许，等元微师妹修到我这个境界，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完，足尖一点，跃过树梢不见，只余院墙上邬筌与元微二人。

　　邬筌摸摸下巴，看着净梵身影消失在黑沉的夜色里，迫不及待侧头就问：“师姐同大师姐先前就认识？”

　　元微表情不变：“师妹来时不是说要好好祭一祭于师弟吗？现在大师姐都走了，你还不快去？”

　　邬筌轻咳一声，正色道：“什么祭不祭？我现在想想，觉得大师姐说得不错，于师弟肯定没死，我不能咒他。”

　　她说完，收起表情脸上带笑：“还是师姐你说说，怎么认识的大师姐吧？”

　　元微侧头，“你……”

　　邬筌嘴角上扬，笑容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算了。
　　元微又侧过头去：“大师姐何等人物，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怎么会认识她？师妹若没事了，我们就一起回驻地去吧。”

　　说完，她召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遁去。

　　邬筌还没来得及反应，“师姐！这就走了？！等等我！”

　　她召出飞剑，紧跟上去。

　　一前一后两道剑光相继划破天际时，净梵已经到达目的地。

　　这是条离村庄有点距离的小河，河水还没有冰冻，但广阔的河滩都被积雪覆盖。厚厚的雪勾勒出河滩上大块鹅卵石的形状。

　　无数浅蓝色灵蝶漂浮上空，一下一下地扇着翅膀，半空中都是蝶翅上洒下来的细小灵气粉末。

　　净梵走过去，肉眼所及之处，只见雪地茫茫，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皱眉。
　　灵蝶对妖魔气息十分灵敏，难道是那山魈在此处停留过？

　　又转念一想，山魈尸体被焚尽的地方都没有灵蝶停留，为什么偏偏就这个地方有。就算是在这里停留过，也不可能留下的气息比尸体更重吧？

　　脑子里一时间什么猜测都有，却半天也没有头绪。

　　她直接伸手，选了块灵蝶最多的鹅卵石，拨开积雪拿出来塞进储运袋里，准备带回驻地研究研究。

　　才做完这一切，空气中灵光微动。

　　她猛地探手一抓，食中二指之间便多了三道颜色不一的灵光。

　　是三封口信。

　　净梵率先点开最先到的那道红色灵光，里面是个女声，语气毫无起伏：“已至筠州，有要事，速回。”

　　是上官喜爱。

　　再点开蓝色，秦无衣声音清雅，不急不慢：“至镜渊上官师姐来访，盼大师姐速归。”

　　最后一条似乎发的最急，灵气都不曾圆融，才打开，林朝今的声音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

　　“师姐！出大事了！那个上官喜爱说小唯是妖魔，现在正扛着刀说要杀了他，我和师弟师妹们都拦不住，你快回来！回来！”

　　净梵惊讶。

　　上官喜爱来这里做什么？杀小唯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但她也知现在耽误不得。为防河滩被破坏，她掐诀布下一道结界，才召出月随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