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若有光》笑话售罄

7、第七章

　　四点，太阳高高挂在半空，走出大楼，依旧是热浪滚烫。
　　程奕急着五点抢专辑预售，告别后瞬间不见踪影。

　　何予硕望向身前的高楼，低楼层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清晰可见。
　　高新区寸土寸金，每一方土地上建起的高楼都承载无数人的努力和心血。
　　栋栋高楼涵盖着无数交易、买卖，每分每秒都在实现精力转换成金钱的变现。
　　站在高耸的楼前，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渺小起来。
　　梦想那种东西，又遥远、模糊了许多。

　　"还好吗？"段亦年望着身前发呆的人，想起她还没吃午饭，说道："走吧，去吃点东西。"
　　何予硕闻言转身，接过头盔，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高楼林立，压的她有些喘不动气。

　　两人来到初中时经常光顾的烤肉店。

　　滋滋作响的肉片在烤盘上翻滚。

　　何予硕静静地盯着烤肉发呆，忙了一天不觉饿，此时重新闻到美食香味，肚子不免做了反应。

　　"吃吧。"段亦年将熟肉夹到盘子里，又重新将烤盘上摆满生肉。看着对面人疲惫的面容上终于在吃到肉时露出笑容，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忙碌了一天，她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像一张纸片了，感觉风吹一吹，人就要倒下去。

　　今天穿裙子时露出的腿虽笔直修长适合上镜，但骨骼分明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健康。

　　想到这，段亦年又下单了五份肉。

　　吃了一阵，何予硕抬起头："你今天都在外面干嘛了？"
　　段亦年："玩手机、看杂志，看过路的人。"

　　"哦，那也挺无聊的。"

　　段亦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扔在桌子上，又说道："然后收了几张这个。"

　　何予硕睁大眼，接过那几张纸片。

　　燃娱乐、F & F、星动亚洲以及乔崎的私人名片
　　......

　　随后又将自己身上那张乔崎的名片拿了出来。
　　四张卡片摆在一起。

　　"感觉，要红的不是我和程奕，是你。"

　　段亦年笑了笑，没出声。

　　何予硕用手指点了点名片："如果你走这条路，阿姨叔叔会反对吗？"

　　段亦年:"不会。"

　　"但是我想象不到，如果我说要走这条路，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何予硕盯着名片出神，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画面。

　　"硕硕，成绩真不错啊！不愧是老师的孩子。"
　　"老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成绩真是稳稳当当，你爸妈教育的真好啊。"

　　段亦年:"叔叔阿姨挺开明的。"
　　何予硕:"嗯，他俩的确不怎么管我。"

　　烤盘上的肉又开始滋滋作响，接近饭点，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

　　何予硕放下筷子，将眼前的餐盘推到一边，擦了擦嘴。看着身前的人，慢慢说道:"今天的体验，对我来说，有一种脱轨的感觉。以前觉得考一个好成绩，得到一些认可，就是最有意义的事。现在...想多尝试一些新事物，找找属于我自己的梦想。"

　　段亦年将重新烤熟的肉又推了过来:"喜欢今天的体验吗？"

　　"不讨厌。毕竟是比学习有趣的事。"

　　"再吃点。"

　　烤盘散发出的热气弥漫在周围，何予硕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丝丝红晕，或许是因为补充了不少能量，瘦削的脸庞生动红润了许多。

　　"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
　　"嗯。"

　　—

　　周日下午返校。
　　晚饭时间，四人齐聚一桌。
　　第四人是被鞠航放了鸽子的宋晓栋

　　"昨天还在摄影棚，今天就进牢笼。唉，周末怎么能这么快啊。"程奕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拨动眼前的黄花菜。

　　宋晓栋摆正眼前的两个馒头，筷子上还夹着一个被菜汤浸透的包子，听见程奕的话，从饭里抬起头："什么摄影棚？你去拍写真了吗？"

　　两人上一秒才互相自我介绍，这一刻便混的熟络起来。

　　"嗯嗯，准备出道了，先去拍一组预告图试试水。"程奕凹出一个时尚造型。

　　宋晓栋："哦哦，那是不是还得做数据什么的，我可以帮忙啊。"边说边吃。

　　何予硕盯着眼前的拉面，犯了愁。
　　忘记嘱咐师傅去掉香菜了。
　　她将拉面推到一侧，抬头，看了看深信不疑的宋晓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这种拍摄是否该保密，纠结了一会，作罢。

　　宋晓栋:"听说后天有小考。你们暑假都学习了吗？"

　　作为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在二中是常态。

　　开学不到一个月，入学小考如期到来。

　　程奕:"完蛋了，把这事忘了。"

　　段亦年望着一言不发的何予硕，从她手里接过那碗飘着香菜的拉面，将自己的米粉移到她面前，说道:"就是对假期学习的阶段性测试，方便老师了解成绩，不排名。"

　　何予硕抬头，短暂地和身前的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低下头默默吃着米粉。

　　宋晓栋咽下口里的饭:"快点考完吧，考完就是运动会和艺术节了。生活突然就有了盼头！fighting！"

　　小考来的快，去得也快。

　　一下午加晚自习的时间，前一刻还是考场模样的教室下一秒就恢复成了平常的秩序。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鞠航一如既往的攀上宋晓栋的肩膀，手里拿着程明竹的英语卷子。

　　"栋栋，快来对学霸的答案。"

　　宋晓栋抬起的屁股闻言又落座："这次应该能考的不错。我假期可一直在背单词。"

　　段亦年揉了揉头发，放下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一场场考试下来，右手因写字略感酸痛，肩膀也有些僵硬。

　　身前的女生还在聚精会神地演算着一道数学题。

　　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早点回宿舍。"
　　"嗯。"

　　教室外面，李序倚靠在窗户边，目光注视着后门。
　　陆陆续续的，三两身影结伴而出，想等的始终没有出现。

　　段亦年从后门走出时，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和李序对上视线。
　　顿了几秒，暗自轻笑一声，又转身返回教室。

　　何予硕身旁站着张晓洁，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两人正在说着些什么。
　　宋晓栋和鞠航还在对英语答案，鞠航一惊一乍的声音时起时落。
　　段亦年拉开凳子，重新坐下，将身后的书包一把扔上课桌。

　　何予硕听到身后动静，愣了愣，转头向后望向段亦年："你不是刚走吗？"

　　"嗯。英语答案没对，把你的卷子给我。"段亦年无比自然地从桌洞里掏出英语试卷。

　　......
　　宋晓栋默默转头看着这位折返的同桌，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大新闻，以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推过自己手中的"学霸答案"。他这位同桌开学以来，就没在英语课之外的时间翻过英语资料，平常的作业也是囫囵吞枣，草草完成了事。这怎么突然转性了？

　　段亦年无视宋晓栋的表情，向前伸出手。

　　何予硕也愣了一下，想起张晓洁还在身旁，顾不上什么疑惑，找出英语试卷递了过去。

　　张晓洁前后打量，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了思路，她捏着手里的照片，不知再怎么开口，见何予硕转过身来，弯腰靠近了些。

　　"小姨带我一起去的老师办公室，我记得我哥被训的时候，有个女孩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书。"张晓洁压低音量。

　　照片里，熟悉的办公室摆设，文永爱和一位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张晓洁口里的哥哥，面无表情的看向镜头。角落里，自己手拿一本书，端坐在办公桌前，无意抬头的瞬间被照片定格住，表情空洞，大概是没有注意到镜头的存在。

　　"怪不得第一天就觉得你眼熟，这照片一直被我哥挂在书桌前，每次去小姨家玩都能看见。原本只是想记录我哥出糗，没想到竟然把你拍了进去。"

　　何予硕记得这个房间，这是自己初三时文永爱所在的高三数学组。

　　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14年3月22日。
　　每年的上半年，是高考的冲刺期。

　　记忆中，很多个晚上，何成新和文永爱抽不出时间回家，就让她放学后来办公室自习。

　　直到夜深人静，学生们都入睡，一天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她才能跟着其中一位回家。

　　再努力回想下去，那时候的很多个傍晚，段亦年将自己送至二中门口后，摆摆手，消失在人群中。

　　张晓洁又开口说道："我说我遇到了照片里的人，我哥还不信，说什么都不让我把照片拿出来。小气鬼一个。"

　　何予硕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那这照片？"

　　"他在外地读大二呢，管不着。而且这可是我拍的，这只能算我送给他的照片，现在取来用一下也不过分吧。"张晓洁笑嘻嘻的回，看看照片，又看看身前的人，如获至宝一般抓着何予硕的胳膊。

　　"栋栋，你这成绩一言难尽啊。"鞠航啧啧了几声，拍了拍宋晓栋的肩膀。

　　两人沉浸式对照答案，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段亦年一直皱着眉，注视着身前的人。

　　宋晓栋抬起头，看着段亦年生人勿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同位，你错了多少？"

　　段亦年开了口，声音低沉清冽："不知道。还没对。"

　　鞠航："啊？那你这老半天在这干嘛？"

　　何予硕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原封不动的卷子摆在刚刚的位置，和段亦年对视了几秒。

　　"走吗？"段亦年恢复了以往的表情，伸手将两张试卷塞进桌洞，看着身前的人，声音温和了许多："早点回去休息。"

　　何予硕犹豫了一下，不知这人今晚是怎么了，出奇得向她讨要英语试卷又莫名得催自己回宿舍，随即抬头看了看钟表，十点了，还有三十分钟熄灯，的确不早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