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模糊》土豆玫瑰

2、两人第一次说话

　　还是那么不爱说话，洛叶心里这么想着。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比肖然还不爱说话。洛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没再想这件事。

　　“徒弟，我旁边的小哥哥说让我们两个换个位置，说想和你聊下天。” 洛叶听了，想到自己来到这个环境不久，也不知道说什么，拒绝了自己的师父。

　　洛叶也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年纪并不大，才19岁。那是洛叶在工作群里偶然看到的身份证信息，组长为了统计核酸变码的情况。

　　“徒弟，他问你多大年纪了。想着大家认识一下。”洛叶也知道问这些意味着什么，只要年纪相仿，相貌还算可以，就能有谈恋爱的准备。

　　但洛叶根本就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我22岁了。”

　　彭佳慧和旁边的男孩陆望听了这话后，后面就没再问其他的了。洛叶回想起才来那几天发生的事。

　　而现在，洛叶话变得很多，车间的人也全都知道名字，只是脸还认不清。上班期间，上下班路上也都戴着口罩，想知道都难。

　　大家的样子全靠想象。

　　刚开始来的那段时间，大家的工位也都比较固定，随着来料和订单不足，两条产线的人合成了一条线，工位也是按照上班来的顺序自己挑选。洛叶抢到了一个最右边的位置，按照洛叶的话来说，右手边就没人可以妨碍到自己干活了。

　　“你把我位置抢了。” 虽只是陆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洛叶听了也不怎么舒服。洛叶在此之前的两天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因为达产比较慢，而那天又被调了回来。

　　洛叶也并不觉得自己抢了陆望的位置，本就是随机占位置。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位置是固定的。” 洛叶并没有起身，只是客气回道。

　　陆望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巧的是，洛叶旁边恰好坐的肖然。来了半个多月，洛叶也知道肖然与陆望是属于关系比较好的那种，至少看起来是那样的。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的关系。

　　洛叶此时此刻希望旁边坐的是汤泽林，毕竟和汤泽林还算比较熟。刚来那段时间，有时候达产困难，都是汤泽林帮的忙。最主要的是，与汤泽林说话比较自然，可以随意说什么，完全就是那种邻家的阳光弟弟感觉。

　　起初一个小时，洛叶没有说话，手里不停忙活着。等来料不足时，洛叶才开始慢下速度来。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不知道说什么。” 肖然回道，语气平缓没什么感情。

　　那是洛叶第一次和肖然说话，洛叶只觉得肖然的声音有些好听。

　　“就感觉你话好少呀，从来没听到你说话过。” 洛叶偏头看了肖然一眼，立刻又转了过来。

　　“是吗？”肖然反问道。

　　“那应该是我们两个没有说话过。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猜你不知道吧！”洛叶打趣道，虽然洛叶也不确定肖然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快说呀，你倒是快说呀。”洛叶说着说着就笑了。

　　“这有什么可说的，知道就是知道。”肖然说话语气还是那样平缓。洛叶也没再说话。

　　车间里的温度有些低，洛叶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来这里多久了呀？”洛叶问向旁边的人。
　　“半年多了。” 肖然只答不问。即使这样，洛叶还是觉得肖然说话挺真诚的，不像有的人那么圆滑世故，满嘴跑火车。

　　洛叶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但又觉得不怎么礼貌。肖然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来了这里。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啊？”肖然没有立刻回答。

　　“不知道。” 洛叶没再问，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凉之感。

　　“洛叶，是不是要达产了，达产了帮帮我！”汤泽林拍了拍洛叶的肩膀。

　　“你可别指望我，我每次都在你后面达产。要是我真那么厉害，肯定会帮你。”

　　“走，老洛，带你去抽烟。”

　　“我不去，我也不会。但刚好我想出去喝点水。” 说完，洛叶摘下手指套与汤泽林一起出了车间。

　　平日里坐着洛叶还不觉得两人身高差有多大，这样一对比，汤泽林足足比洛叶高了20多厘米。

　　来这么久，洛叶也不知道汤泽林具体长什么样，只是猜测汤泽林应该是个很帅气的人，尤其那双眼睛特别有神。

　　“汤泽林，我好像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有机会让我瞧瞧。”

　　“好的。好的！”汤泽林比了个敬礼的姿势。脱下无尘服的他看起来更加瘦削了，不过身姿挺拔，算是那种招人喜欢的男孩子。汤泽林向着厕所而去，洛叶则在饮水机处喝了些水。

　　听汤泽林说，他有一个女朋友，年纪和他一般大，在洛叶所在厂的不同车间上班。两人认识一年多了。洛叶也见过汤泽林的女朋友，但是没有上前与汤泽林打招呼。只看见他女朋友比汤泽林还瘦些，皮肤白白嫩嫩的，虽然看不见脸，但肯定很漂亮。

　　洛叶喝了水，径直走向无尘室，换上了无尘服。趁没人在，照了照镜子，脸上冒出了几颗痘。看来得早点睡，少玩点游戏，洛叶心里这么想着。

　　洛叶进了车间，没等汤泽林那个慢悠悠的家伙。

　　第二天，洛叶为了抢前一天坐的那个好地方，特意提前了10分钟进车间。把工具放在了工位上。

　　开工才10分钟，就被组长刘承宇给调去其他部门。洛叶是极不情愿去的，去其他部门意味着陌生，意味着上班时间过得更加缓慢。

　　洛叶去的部门是流水线，上个厕所得找人顶岗，得和组长报备，这一点让洛叶更加不喜欢。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洛叶跑着去了自己所在的部门打下班卡。

　　“你也被调去其他部门了？”洛叶第一次听到肖然主动和自己讲话。

　　洛叶抬头看了肖然和陆望一眼，回了个“嗯。”

　　随后洛叶又补充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们两个？”

　　“我们也没看到你。” 陆望回答。

　　“那可能是我们隔得有些远，没注意看。”洛叶说完刚好轮到打下班卡。

　　回宿舍的路上，洛叶不知怎么的，脑海里老浮现刚刚与二人的对话。明明昨天陆望还正经地说抢了他的位置，今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和洛叶讲话。洛叶只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了。

　　“可以帮我检验一下材料吗？” 洛叶看向旁边的文珍珍，如果不是因为文珍珍现在没事做，洛叶都不想开这个口。

　　“哎呀，你自己拿去那边给其他检验，我一天检验那么多，累死了。”文珍珍语气不太耐烦，甚至都没看洛叶一眼。

　　洛叶也没再说其他的，立马将才拿到的热乎材料抱去了另外一边，排着队等其他人检验。过了一会儿，洛叶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没发挥好，应该将文珍珍的话堵回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怕达不了产，洛叶死都不会去文珍珍那里。一直以来，洛叶也知道，文珍珍不喜欢自己。

　　可能是因为洛叶喜欢和一些结了婚的妇女讲话，而文珍珍喜欢和男的讲话。在洛叶印象中，只要是车间里的男的，文珍珍总能和他们搭上话。

　　最令洛叶想不通的是，文珍珍一个20几岁的人，能容忍那些男的取一些不雅的绰号，能容忍他们在她面前讲荤段子，甚至文珍珍常常把脏话挂嘴上。

　　听车间里的人说，文珍珍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有两个孩子，由于某些原因净身出户。听别的人说，是由于丈夫不赚钱，还爱喝酒赌博，正是这样，文珍珍才提出的离婚。洛叶刚开始来那会儿，觉得文珍珍应该是个20不到的女孩，一来声音好听，二来穿着打扮比较幼态，直到有天看到文珍珍摘下口罩的样子，的确快30岁左右了。

　　最令人惊讶的是，车间里有个单身男的，非常痴迷于文珍珍，那种透着爱意却又呆呆的眼神是演不出来的。奈何文珍珍有男朋友，比她小8岁。交集并不多，对于洛叶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的确过于震惊。

　　在学校洛叶的活动范围并不多，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宿舍，难得天气好和室友约出去逛街。

　　在工厂待久了，一遍一遍刷新了洛叶的认知。听说厂里面很多“假夫妻”，不是夫妻却又过着夫妻生活，“假夫妻”还可凭借证件得到公司的夫妻房住，但洛叶不明白的是，证件是需要用到结婚证，身份证等，按理说比较严格，可的的确确存在很多“假夫妻”现象。

　　由于来料有变，组长不得不重新对车间的人任务进行调整。把多余的人给调去了其他楼层，多余的人则是以前调过的，说是其他车间组长不要新面孔。

　　令洛叶高兴的是，这次组长没调自己；苦恼的是，又将是痛苦赶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