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Nobody Can Stop》甜慕思

3、第3章

　　此话一出，谦也便明白了财前的意思：他指的是国三的事。
　　四天宝寺网球部一直成绩不错，常年以关西第一的成绩进入全国大赛，他们在网球部的那几年更是屡屡走到四强，多次取得全国前三的名次。
　　网球部从原到白石，再到财前，本以为可以继续创造辉煌，却不想爆了冷门，在关西大赛吃了败仗；靠着前几年的成绩被选为种子学校，这才迈入全国大赛的门槛。本以为关西大赛的失利只是状态不佳，稍作调整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不想颓势一经显露便难以扭转，四天宝寺止步全国大赛第二轮，彻底告别了赛场。
　　财前在内的三年级带着遗憾隐退，以惨淡的结局就此落幕。
　　白石、谦也在内的一众OB不了解内情，只是打听到网球部内部不合；但作为外人心里着急，却也插不上手。
　　网球部的失败，很大程度要归在财前作为部长的失职；但事情演变成这样，绝不只是财前一个人的问题。如果单单把过错全部推到财前身上，未免过于不近人情。
　　谦也想得明白，当事人财前却陷入怪圈，始终走不出：引退后便再没碰过网球，更是特意选择了一所没什么熟人的高中，毕业后连学校附近都很少再来。关系到白石，财前拒绝了白石私下的全部邀约，像是网球部聚会这种集体性质的，即使参加也有意避免和白石坐在一起。
　　“不要因为罪恶感而逃避啊，说清楚就没事了。白石会理解的。”谦也说着，轻轻拍了拍财前的肩膀，想起财前国三那段时间的状态，声音柔和不少，“遇到麻烦就来找我们商量，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啊”。
　　道出答案的财前低着头，闷闷地给出个“嗯”的回应来。
　　沉默就像是蒸笼一般，直闷得两人没话可说，蝉鸣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让人不由得烦躁起来。
　　为这种焦躁的氛围所扰，谦也不得不开始了新的话题：“说起来啊，财前，关于模特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沉浸在方才沉重的空气中，谦也又问的突然，财前自然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更何况他打从心里就不认同谦也的追梦路，于是连句客套的漂亮话都挤不出来，只能无意义地“嗯”“啊”两声以免尴尬。
　　财前没有准备也是正常的。自从选择了这条路，除了执意反对的父亲，谦也从未在意过其他人的看法，也从未向其他人寻求过认可。
　　就算问了，得到违心的答案也毫无意义。等我做成了，他们就会明白了。谦也是这么对财前说的。
　　既然谦也已经有这样的觉悟，曲意逢迎、假意恭维反倒是一种侮辱。不如有话直说，就这么站在他身边，见证他在这条路上的成功或者失败。财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抱歉。”
　　看到财前神色恢复如常，谦也笑了起来，甚至还有点坦然。
　　“我一直都知道的。”
　　“老爸也好，财前也好，大家都觉得我是脑袋一热，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决定，希望我早点认清现实，专心学医。”
　　顿了顿，他继续说，“财前你不用道歉，倒不如说因为有你在，我才更有斗志。训练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如果财前看到我又进步了一些，会不会更支持我呢？’”
　　“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功。”谦也的眼睛闪亮如初，一如第一次跑到财前公寓宣布模特理想那时，望向对方的眼神里难掩斗志。
　　“陪在我身边吧，财前。好好看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认可我的。”
　　时间掐得正好，谦也话音刚落，两人走过最后一个街头，财前家到了。
　　国中时期，因为财前家离学校近，谦也常来做客，有时玩得太晚便留宿财前家。一来二往，也和财前的家人混熟了。
　　财前家成员很多，除了财前家的父母，还有哥哥、嫂子、侄子一家，最近还新添了一位家庭成员。
　　财前刚迈入家门，就有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跑来迎接他，饶是平日里常以冷脸待人的财前，抱着小动物时表情也柔和了几分，“好乖好乖。”
　　“这就是小金送你的那只？”谦也自来熟地换上客人用拖鞋。
　　财前点点头，转过来面对谦也的时候，笑容还未完全褪去，眉眼微弯的温柔模样让从未收到过财前关怀的谦也感到强烈的反差。这可遭不住啊，他想。
　　听到玄关的动静，另一个身影也小跑过来，“光哥！”
　　一位正值青春、身着四天宝寺高中部校服的长发少女兴奋地对着财前打招呼，“怎么今天回来啦？”
　　“今天只是顺路回来一趟，明天早上就走。”
　　谦也虽然看她面生，但看她的着装和称呼，猜到她就是财前以前提过的，邻居家的妹妹梨梨花。虽然财前谈到她的次数很少，但通过小姑娘的眼神和表情，谦也凭借八卦心已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位梨梨花妹妹多半对财前有好感。
　　哦哟，有情况。
　　没等谦也再仔细打量，财前已经转过身为彼此做起了介绍，“他是我网球部的前辈，四天宝寺中学的忍足谦也；这位是喜元叔的女儿，之前提过的梨梨花。”
　　小姑娘见状，带着高中生特有的朝气，大大方方地向谦也道了声好，末了眨巴眨巴眼睛补上一句，“忍足哥，光哥是怎么说我的？”
　　“说你整天沉迷追星不学习还天天来我家蹭狗，成绩上不了榜，一发视频前一百准有你。”财前的回答堪称直男届典范。
　　闻言，梨梨花气得鼓了鼓脸颊，不服气地回答，“明明你每次发视频我都有帮你点赞评论，那次投稿火之前我还分享到班级聊天组里……”
　　说到这里，小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谦也，言语激动起来：“忍足哥，难道你就是kurahito！”
　　提及这个名字，谦也本人有些意外，反应跟着慢了半拍，“啊……是我没错。”
　　“我就说嘛！总觉得忍足哥很眼熟！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梨梨花兴奋地跺着脚，掏出手机给二人看她的关注列表，“看！我是你的粉丝哦！”
　　眼看着财前张嘴，下一句就要说出诸如“就算是粉丝也没见你认出来”之类毁气氛的句子，谦也适时地打断他，一半是替自己的小粉丝捧场，另一半也是想向对方确认，“哎，有那么火吗？”
　　“不然你以为哪来那么多工商。”
　　“超火的！忍足哥没有ins和推特账号，大概不知道吧，前两周可是有上话题榜前二十哦！”小姑娘激动的声音盖过财前，“虽然现在已经搜索量已经降下来了，不过如果你开通账号的话，还是会有不少关注的！”
　　“那我先注册一下，I-n-s-t-a-g-r-a-m……是这么拼吗？”“对对，用户名就用kurahito吧？这里点确认就好了。”“被占了，那就krht_kenya……”“注册完告诉我哦，我要第一个关注！”
　　一高一矮的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鼓捣了不一会便大功告成，兴奋地击掌庆祝。
　　“谦也桑已经签约了吧，开通账号的事交给公司就好了。”财前嘴上这么说，暗中记下了他的用户名，在小号上操作了几下便也点了关注。
　　“哎，有第二个关注了，浪速的善哉……你倒是用自己的名字啊！”
　　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父母见谦也来了，也是热情欢迎，一顿热烈地问候和挽留之后，谦也也打消了回学校的念头。
　　毕竟财前特意选择的这家饭店离谦也校区不算远。尽管签约后，那种到处投简历、没有着落的阶段结束了，时间总归比之前充裕了不少，但学校那边的事情却又忙碌起来了。
　　“明天还要去医院实习吧，早点休息。”等谦也洗漱完毕来到房间后，财前已经提前收拾好被褥，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打哈欠，待谦也躺好后，抬手关了灯。
　　夜晚总能催生人的倾诉欲，哪怕是方才刚说出豪言壮语的人，也不由得卸去平日里坚强的伪装，主动将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信任的人。
　　“财前，如果有一天学业和YouTuber的工作有冲突，你会怎么做？”良久，谦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会优先学业吧。”没有迟疑很久，财前给出了答案。
　　“也是啊。”谦也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没了兴致。
　　“但是如果能收到EMI Pro签约的话，我也会花上几个晚上的时间纠结这件事吧。”
　　睡地板的谦也并没有给出回应，仅仅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松了松紧绷的神经，轻轻笑了一下。
　　黑暗中，财前按亮手机屏幕，刷起了ins。
　　梨梨花一如既往地晒着偶像周边。
　　再一刷新，蹦出一条新动态：“收到签约！浪速之星，堂堂出道！明天的实习也要加油！”配上一张不知在哪里拍的照片，居然还收到了两个赞。
　　这种意义不明的个人账号很快就会被公司没收重开吧。财前想着，随手点开了点赞列表：除了梨梨花的账号外，还有一个以默认图片为头像的账号。
　　用户名：Kurarin
　　看到这个名字，财前的心微微一沉，没来由的落差涌上心头：如果不知情的人是我，谦也也会第一时间把新账号分享给我吗。
　　下意识点开对方的头像，却只是一个什么都没发过的空白账号，个人简介一处空空如也，分明是注水用的僵尸号。
　　再仔细一看，刚刚的账户名字也是看差了眼，碰巧将一串字符看成熟悉的字符，这才引起了误会。
　　明明自己的推特和YouTube也有类似的注水账号，怎么第一时间想偏了这么多。
　　就算谦也不告诉我也无所谓吧。
　　财前又一次按熄了屏幕。
　　想到晚上谦也那番誓言，又联想到刚才的事，莫名的负面情绪再度滋生，先前吃掉的过量烤肉又仿佛重新堆满了食道，莫名的恶心与油腻骤然堆积，不适从胃部一路翻涌至喉咙。
　　或许我是不希望谦也桑成功的，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