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Nobody Can Stop》甜慕思

2、第2章

　　饶是财前也没想到，谦也那处处碰壁的工作运势，第一次同网络碰撞便时来运转。
　　或许是因为他独特的才艺表演方式、还有着自带幽默感的关西腔，或许是因为谦也说得过去的帅气形象，又或许是YouTube最近有发展时尚区的打算，进而在推送算法增加了这类视频的比重；诸多分析与猜测暂时按下不谈，那段以忍足谦也为主角的表演视频在首页挂了一周已成既定事实。
　　财前的本意是借自己的人气推他一把，反倒沾了谦也的光涨了不少粉丝。同时，也有不少小牌子想借此投放广告，苦于谦也既没有Youtube出道，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能通过视频的发布者财前来联系他。
　　“又有工商啊，帮我拒绝吧。”在谦也的授意下数次拒绝商业合作后，饶是财前也有些心疼，发一次视频就能得到这么多广告，就算是当红YouTuber也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当事人反倒看得开，笑容中带着点坦然，“想推广告就得持续产出，我的时间有限，不想因此影响模特的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财前恰好和他对上了视线，分明还是平日里那副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眼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他是认真的。
　　莫名感到口干舌燥，财前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不觉得zenzai的朋友还蛮帅的么”
　　没有继续回应谦也的话，财前盯着视频下的热评开启了新话题：“总得先起个网名吧，一直被称为‘zenzai的朋友’也不是办法。”
　　浪速之星对答如流：“那就叫クラヒト（kurahito）吧，全部片假名。”
　　“有什么含义吗？”
　　谦也声音带了点笑意：“保密。”
　　说到忍足谦也的事业运时来运转，自然不单单指在视频网站上短暂地红火这一件事。视频发布约莫两周后，谦也终于收到了一家事务所的签约邀请。
　　“看好了财前，这是未来的超级名模的第一步！”餐桌上，谦也得意洋洋地向财前展示着事务所发来的录取邮件。嘴上说着“是，是”应和的财前浏览着这家事务所的官方页面，末了得出结论，“好像没什么名气啊。”
　　“是BanGi的子公司，刚成立，还在起步阶段。”谦也解释道。
　　BanGi财前还是知道的，是圈子里数得上名气，主攻综艺、歌唱方向的艺人公司。之前网络部门的工作人员曾找过他，商量YouTuber签约一事，考虑到BanGi的运营重心不在网络，最后还是婉拒了。这事财前和谦也提过。
　　心里替谦也感到高兴，财前嘴上仍旧不依不饶，“不是还挺不错的吗，以谦也桑的实力来说。”
　　“后半句是多余的。”早就习惯了后辈的毒舌，谦也没往心里去，甚至连表情都还是刚收到邮件的样子，带着一脸（被财前称为）傻兮兮的笑容又夹了一筷子菜，“说好的，这顿你请。”
　　先前说好，为庆祝谦也的签约，再加上上次帮财前涨粉，这顿饭由财前请客。鉴于上一个视频的数据不错，靠点击挣了不少，财前拿出了一半的钱准备请他吃顿豪华自助，结果谦也的筷子就没离开过桌子上的蔬菜沙拉，还是没放酱的。
　　虽然都明白作为模特要注意饮食，但是作为美食爱好者，财前光是看看就觉得头疼，不由得勾起了一段节制饮食的回忆。
　　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是个没什么粉丝也没什么名气的视频博主，视频的录制、剪辑、后期都亲力亲为，忙得连轴转，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讲究。等忙完了才发现体重和体脂都涨了不少，出于自律（又或许是不想被谦也嘲笑）的心理，财前也曾试着像谦也这样，一日三餐控制饮食，只吃一些少油少盐的健康食品，但很快便放弃，坚持锻炼了一个学期才恢复到当初的水平。
　　自此，自称亚洲胃的财前便对这类健康食品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对于谦也，财前多了一分尊重，也多了一分疑问，放着美食不吃，薪酬高昂的医生职业不做，选择了一条所有人都不认可的路，谦也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吃饭气氛还算热烈，二人你来我往聊得火热，但只有财前一人吃肉，谦也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缩在角落里怨念吃草（财前语），观感上还是差了不少。
　　出于模特要早点休息规律作息的考虑，聚餐临近八点就结束了。
　　目送着谦也的背影远去，财前这才放松下来，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饭局上，他看不惯谦也埋头吃草，一直赌气般、抱着连谦也那份钱也吃回本的心态狂吃一顿。本来就食量不大，即使是最高级的肉质，强撑着吃到最后也只剩下油腻和恶心，本意是想馋一馋谦也，自然碍于面子，不好和他说，只好强忍着难受等他离开。
　　明天上午没课，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去挤人满为患的地铁，财前按灭了屏幕，就此打消赶回学校的念头。财前家离这里也就二十分钟脚程，路上散散步倒也有助于缓解不适。
　　走了不一会，便在路上看到了四天宝寺的指示牌，顺着方向，走过石质的鸟居，隐约可以看到夜幕里的四天宝寺。左拐，便到了四天宝寺中学门前。在昏黄的老式灯泡下，这所学校褪去了往日的嬉闹，多了几分庄重，熟悉的白色警告牌还立在那里，字迹在灯光下变得些许模糊。
　　“未经许可，禁止入内。”财前轻声念着门口的告示，国中时期看惯了的警示语不知怎地突然落到心里。
　　毕业后，财前其实很少来这里。就算偶尔路过，也顶多是在心中念上两遍“搞笑者为王”的口号以示缅怀，纪念自己还算美好的中学生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恋旧了。
　　自嘲过后，财前刚刚准备动身，便听到身后的呼唤。
　　“喂——”对方的尾音在夏夜的空中长长地拖着，脚步声在躁动的蝉鸣中显得轻快十分，“等等我，财前！”
　　回头的瞬间，疾驰的青年，飘动的白色衬衣，熟悉的场景带着时间骤然回溯到过去：最后一场全国大赛的那个夜晚，同样在这条街上，同样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褐发少年。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身临其境，连记忆里的情感都鲜活起来。大概是觉得对方过于烦了，只是停下脚步、抿了抿嘴等对方就位，不再有其他反应。那时的谦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像今天这样——
　　“找到你了。”
　　与回忆中相差甚远的情感将财前拉回现实。
　　财前刚准备询问谦也来意，他已经先一步抢答：“看你吃得那么勉强，猜到你不舒服，我就找过来了。”
　　财前本想否认，又觉得反而欲盖弥彰，便没有开口，等他继续说下去。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谦也笑着缓了缓，体贴地包容了财前的逞强：“可不可以陪我在附近走走？”
　　待财前点头（他还有些不舒服，不开口只是为了维持形象）之后，谦也顺着他的节奏放慢了脚步，自顾自地开启了话题：“高中之后就没再来过这边了啊。”
　　财前心下了然，高中毕业以后，网球部倒是不乏聚会，但选在四天宝寺附近的次数却很少，往往选在都在各自的学校附近：白石上了京都的艺大，光是回程就要花上一个多小时；谦也和财前是校友，虽然校区不同，但往往折中选择，刚好避开这附近。
　　“说起来，白石他们学校的伙食真不错呢，上次他拉我参观学校毕业展的时候……”谦也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堪堪止住了嘴。
　　财前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在谦也听起来有些低沉：“哎，上一次啊……”
　　“那个时候你在忙，我们就说还是不要打扰财前了，不是故意背着你……”浪速之星自然连解释的速度都比常人快上许多。然而，异于常人的语速却起了反作用。
　　尽管心里觉得好笑，财前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又不是女子高中生，私下见面还需要遮遮掩掩的；更何况白石和谦也的关系很好的事，网球部人尽皆知，如此慌张反倒像是谦也心里真的有鬼。
　　借着路灯的灯光，财前悄悄地瞥向谦也，方才对方的从容已然消失，面上的慌张倒是显得有些久违。
　　自打他立志当模特以来，财前在他脸上见过太多诸如懊恼、沮丧之类的表情，却很少再见到他因为事业不顺而茫然无措——毕竟他有了那样一个目标，大大小小的挫折都经历过了，每一步虽然迈得艰难，但都向着着遥远的目标坚定地再进一步——忍足谦也终究是和国中时期不一样了。
　　毕竟那时，谦也总是漫无目的地奔波着，不曾为了什么驻足。
　　财前敛了敛情绪，只盯着谦也的眼睛等他开口。
　　谦也暗自打量他，见他眼中分明还噙着浅浅的笑意，便明白财前并没往心里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思路一并清晰起来，话里也多了几分直白：“不邀请你是我决定的。或许是我多虑了，财前，你是不是不太擅长和白石相处？”
　　谦也是敏锐的，却也足够体贴。
　　依照财前平时的性子，哪怕被戳中心思，顺着谦也的前言反驳他多想，也丝毫没有破绽；试探到他的反应，谦也自然能明白七七八八，下次避开不谈即可。
　　可偏偏这次的事落在他心里，又偏偏是由谦也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财前厌倦了那套流程，坦然应道：“嗯。”
　　意外他的反应之余，谦也察觉到财前似乎有话要说，便安静等他的后文。
　　沉寂了半分钟，财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直到现在，我依然对部长心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