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厌》山月外

7、第 7 章

　　“等等，什么……”
　　靳雁来不及问出个什么，金发姑娘便欺身挥剑上前，靳雁只得被动格挡。
　　靳雁并不恋战，转身离开，抬腿轻松翻过回廊木椅，躲到一台柱子后。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金发姑娘一剑劈在柱子上，发出一阵钝响：“没有！”
　　靳雁向另一侧躲开：“那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又是一剑当头劈来：“也不是！”
　　“那为何姑娘对我紧追不舍？”
　　她喘了两口气，兴奋地回答：“一起玩！”
　　这位义小姐笨拙地翻过一排木椅，紧追不舍；靳雁见此场景，将木剑扔落在地，轻巧地一踢——姑娘踩在木剑上，摔了个狗吃屎。
　　青芜与其他下人在一旁急得掉眼泪：
　　“侧王妃！”“义小姐！”
　　“你们在做什么？！”
　　言语里带上了难以遏制的愤怒，靳雁被吓了个哆嗦；下一秒，燕决站到了自己面前。
　　靳雁看不见他的表情，心沉了下去。
　　“义兰。”燕决咬牙切齿地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义兰从地上一跃而起，“我在和侧王妃玩呀。”
　　靳雁眼尖地瞥见燕决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把义小姐关到自己院里去，禁足三日。”
　　“是。”
　　“不嘛……”
　　靳雁在燕决身后，露了颗脑袋出来看：义兰委屈巴巴地盯着燕决，看见自己后，又委屈巴巴地朝自己眨了眨眼。
　　义兰走后，燕决才转身看她。
　　燕决的目光仿佛什么似的，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个来回。
　　靳雁被他的视线搞得有些不自然：“这位是……”
　　“这是……一位友人的胞妹。”燕决松了一口气，旋即看着靳雁，认真说，“她性子素来这般跳脱，平日不用理她。”
　　靳雁了然点点头——想必这便是金屋藏娇的那位了。
　　“她可有……”燕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可有受伤？”
　　靳雁摇摇头，径直走过燕决，从地上捡起那把木剑。
　　仿佛吓了很大决心般，燕决道：“义兰她并非是我府中女眷。”
　　“臣妾明白。”靳雁回身行礼，“小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燕决张嘴，却未发一语。他目送靳雁远去。

　　之后的日子一成不变，却也简简单单。靳雁每日作息规律，吃饱喝足之外，也时常与乌崖学些功夫。义兰解了禁足之后，便常来找靳雁玩。不知是不是燕决同她说了些什么，此时的她倒安分了许多。只是缠着靳雁，要靳雁教她些上次使出的功夫；靳雁没辙，每日练习时，便让义兰同她一起，跟着乌崖习练。
　　而燕决，不知为何，总是三天两头不在家，倒是很少出现在她眼前。

　　这天，义兰又来到侧王妃的院落，缠着她教自己些功夫。
　　靳雁满头大汗，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回头看着精力充沛的义兰，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她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冷茶。
　　青芜提着一壶新沏的茶水，正巧赶到：“侧王妃，等等！”
　　“何事？”
　　“切莫喝凉茶，当心身子。”
　　靳雁一头问号：“不至于吧。”
　　“侧王妃，您千万不把这当回事。奴婢以前认识一人，便是年轻时来了葵水期间，喝多了凉茶，老了便留下了病根。”
　　靳雁心知这是青芜编出来恐吓她的，倒也没指出，心中暖洋洋的。
　　不过，她却是有一月有余未来葵水了……
　　这厢靳雁还未来得及细想，那厢义兰扑了上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凉茶。
　　“侧王妃，今日小王爷不在，咱们一起去迎客酒楼吃饭好不好呀？”
　　靳雁犹豫了一下。
　　好像是……自从嫁到亲王府后便很少出门了。
　　“就一次嘛，我都好久没出府吃过好吃的了，就当带我去好不好嘛~”
　　靳雁道：“吩咐膳房今日午膳不用做了。”
　　转头对义兰说：“吃完就立刻回府哦。”
　　义兰点头如捣蒜：“我保证。”
　　待义兰将自己的一头金发束好，戴了一顶轻巧的斗笠，四周垂着乳白色的面纱。
　　靳雁指了指斗笠：“你这是……”
　　义兰朝她嘻嘻一笑：“我平时出门都是这般打扮，毕竟，可不能再给小王爷添乱了。”
　　靳雁点点头，又将她上下打量了番。
　　稍微准备后，靳雁带着义兰和乌崖便出了府。
　　踏入酒楼，放眼望去，一楼大厅几乎坐满了人，只余一张桌子空着。
　　小二将三人引到桌前。
　　刚入座，义兰噼里啪啦报了一连串菜名，把靳雁和乌崖看得目瞪口呆。
　　义兰回头看见靳雁，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来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清蒸鲈鱼，还有一份红糖糍粑。”
　　她不好意思地对着靳雁笑了笑：“哈哈……对吗？”
　　靳雁如梦初醒，开口阻止：“红糖糍粑就不必了。”
　　点这么多，他们三个人如何吃得完。
　　直到小二带着菜单离去，留下一句“请稍等”后，靳雁这才将目光放到别的地方。
　　离他们最近的一桌仅有一人——一位身着浅绿轻衫的女子正专心致志地嚼着花生米，见靳雁看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下他们的衣着，接着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
　　靳雁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到别的地方。
　　其余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粗布制成的衣服，吃肉喝酒，正热火朝天，看样子应该是认识的人。
　　“今日这酒楼里怎么如此热闹？”
　　乌崖说：“侧王妃，在下听闻，最近汴京城里涌入了不少他乡人。”
　　靳雁了然地点了点头：“听说平芜寇盗四起，烧杀抢掠，想必因此，不少人逃进了汴京城。”
　　回想起上次坐在这里时，几人谈论到的江陵难民，靳雁轻轻叹息。
　　“哪家的大小姐，居然还有时间下凡，体谅体谅这些贫民百姓？”
　　三人看去，是方才那位绿衣女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绿衣女子话音刚落，四周便有好几人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了。
　　义兰可受不了这种讽刺：“哪来的小人儿，居然还有时间上天，看看我们这些神仙？”
　　靳雁噎了下：“义兰，‘小人’可不是这么用的……”
　　绿衣女子毫不在意地瞥了眼他们，没搭理，继续吃着菜。
　　她没回应，这段风波也就告一段落了。

　　菜很快上了上来。
　　靳雁尝了尝清蒸鲈鱼——差了点味道。
　　“嗯……差了点味道。”同样试了清蒸鲈鱼的义兰摇头晃脑给出一番评价，“还没王府里厨子做的好吃。”
　　靳雁在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品味真不错，毕竟，那是自己自小给亲王府的厨子提了不知道多少次改良意见提出来的。
　　乌崖眉头紧皱，放下筷子，向四周看了看。
　　“怎么了？”察觉到他异动的靳雁问。
　　乌崖摇摇头：“侧王妃、义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吃完了回去吧，如今这汴京城不似往常安宁。”
　　义兰咯咯笑道：“怕什么呀，这不是还有乌崖哥哥你在吗？”
　　乌崖被这一句“哥哥”弄得面红耳赤。
　　靳雁不由觉得好笑，摇摇头。
　　大厅里的人似是吃完了，一同站起，向外走去。
　　“义兰，你可知道，”靳雁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我有一招未曾交给过你，但这招在打斗时却是最有用的。”
　　“真的吗？”义兰放下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侧王妃，是什么？”
　　“那就是——”
　　本应该向外走的人群却逐渐向他们围拢。
　　“跑！”
　　靳雁提起茶壶便向离自己最近的人浇去，滚烫的茶水使得那人满地打滚，人群中刹那间有了一个破洞。乌崖一脚踢翻靠近的人，靳雁趁机将义兰一把拽起身，向酒楼外跑去。
　　绿衣女子被推推搡搡：“诶诶，你们做什么？我跟她不认识！”
　　被拽着向前跑的义兰：“？”
　　“对咱们这种人来说，不管你什么水平，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遇到有人袭击，跑就行了！”靳雁从木桌上抄起两支木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中了挡在她们身前男人的眼睛，低声道，“等会儿若是逃走了，立刻去找小王爷。”
　　义兰一听，心里慌了：“侧王妃，您什么意思？”
　　乌崖已赶上来，飞身上了马车，直接起架向前走。
　　靳雁未多耽搁，趁着车速并没多快，将义兰送上马车。
　　待义兰坐稳后，正欲回头接应靳雁，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侧、侧王妃？！”义兰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乌崖，侧王妃她，不见了……”

　　靳雁醒来的时候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旁边传来幽幽一声：“你醒啦。”
　　靳雁被吓得清醒了三分，转头便看见了迎客酒楼里坐在隔壁桌的绿衣女子。
　　靳雁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想伸手揉头，却发现自己被双手缚在身后：“我们在哪？”
　　又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你怎么也在这？”
　　绿衣女子幽幽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他们以为我与你相识。”
　　靳雁抱歉地笑着：“呵呵……误会，误会。”
　　这时靳雁才有心思观察四周的环境：一座四面透风的木屋，木屋左侧堆着好几座茅草，右侧置着一张桌子和两张小木凳。靳雁背靠茅草堆坐在地上，绿衣女子则一脸垂头丧气坐在一叠茅草堆上。
　　靳雁又问：“这是哪儿？”
　　“江陵。”
　　“江陵？”靳雁面露惊讶，“那岂不是……”
　　“三天。”绿衣女子沮丧地说，“距我们从汴京被绑走，已经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