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有今朝》周思庵

14、第 14 章

　　今天，邵晶晶忽然想起了那年住在华侨新村的日子。

　　那时候，邵晶晶楼下住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在五楼，也或者是六楼。对面楼上不知几楼住着一个小男孩。

　　他们两个或许是同学吧，每天都会在相对的窗口对话。

　　每天早晨，他们会互相叫对方去上学。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

　　他们每天和邵晶晶差不多一块儿起床。每天，邵晶晶起床时天还没有大亮。外面的马路上车声、人声还远没有沸腾。楼下窗口准时飘出”Unit 1 ”、“look listen and say”、“vegetables”……这些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英语朗读带的声音。

　　不一会，对面窗口有一个声音出现。一个有点沙哑的男童音。“刘——丹！”

　　这边便有个银铃般的声音应答：“啊？——”

　　他们的对话虽然是拖长了声音，但音调并不高。对话的内容大多是这样的：

　　“你起床了吗？”

　　“我在梳头发！”

　　“我要走了哦！”

　　“好——，你在下面等我！”

　　也有时候是这样的对话：

　　“你起床了吗？”

　　“我今天不去学校了！”

　　“为什么？”

　　“我今天感冒了。我妈妈已经帮我向老师请假了——。”

　　“哦——”

　　每天早晨，这样的一应一答都会像一首美妙的音乐一样准时响起。邵晶晶早已经习惯了每天在阳台上洗漱的时候有这样幽幽的声音飘进耳朵。

　　邵晶晶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小朋友长什么样子。只是猜测他们可能是经常在楼下空地上玩耍的那一群小朋友中的两个。有一次，邵晶晶从他们身边经过。她听见有个小朋友在叫其中一个生得俊俏的小女孩“刘丹”。她停下脚步，对她笑了笑，心想：你就是经常和对面那栋的小男同学隔空打电话的“刘丹”啊？一天听你名字好几遍呢。

　　“刘丹”也对她笑了笑，忽然她对邵晶晶说：“你是六楼那个班的老师吗？”邵晶晶吃了一惊，然后微笑着回答：“是啊。你认识我？”她略带炫耀：“我去过你的办公室送过东西，看见过你。”邵晶晶听了，故意夸张了表情：“真的吗？你好厉害啊。”从此以后，每次邵晶晶遇到他们在楼下玩耍，男孩女孩们都会围过来这样跟她打招呼——“六楼的老师好！”这时，邵晶晶总是开心地跟他们寒暄几句。

　　周末的时候，两个小朋友相约到楼下去玩。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听到楼下有个女人开始扯长了嗓子叫着：“刘——丹！”声音高亢绵长，大得整个小区都听得到。这样的声音持续三声以上之后，远远地就飘过来：“啊？——”。“快回来吃饭！”。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哦——”。

　　偶尔晚上下班回到家，也能听到两个小朋友的对话。有时候是询问今天的作业是什么。有时候谈论在学校没有得出结论的有趣的事情。有时候有时候是叫对方到楼下去玩，有时候就只是问一句“你——在——干——嘛！”曾经有一个晚上，两个小家伙竟然在窗口唱起了歌，你唱一首我唱一首，都是在学校学的那种儿歌。唱完一首还互相问着：“你还记得还有什么歌啊！”最后，两个人就干脆合唱起来了。

　　那天中午，邵晶晶在阳台上晾衣服。又听到他们的这样一段对话：

　　“严——子——棋！”

　　“干——嘛！”

　　“下去玩啊！”

　　“我不想下去——。我要看电视！”

　　“什么——电视？”

　　“《羊羊运动会》——”

　　“那个电视在几台啊？”

　　“二十五台！”

　　“多少——台？”

　　“二——十——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