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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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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很稳当的在内宫的长街上走着,这一日天气很好,晴空一碧,万里无云。
沈宁琛透过纱帐看到深红的红墙,和偶然路过的飞鸟,没一会儿功夫就行至广阳宫。
沈宁琛下了轿站在宫门口,抬眼望去,好大一座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在内侍的引导下,宁琛走了进去。这是一座两进院落,虽说只是两进里面却极大,一进门有一个空阔宽敞的院子。
正殿坐落在白玉石阶之上,及其宏伟奢华。按照规矩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嫔妃才能入住主殿,表示一宫主位,沈宁琛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
内务府太监在前头带路,几人略过正中心的长乐殿,往院子东边走去,进了东配殿。
沈宁琛住的东配殿名叫沁芳阁,是一个三开间的屋子,虽没有主殿精美,但也朱檐飞壁,精巧雅致。
一进殿便看见两边规规矩矩的跪着几个太监宫女,宁琛没有立刻叫起,在冯嬷嬷的搀扶下坐在了主位上。
秋绥走到里间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种满各种花草,十分鲜艳好看,这处大概是平时游赏之处。
“沈才人对这宫里的布置可满意?如不满意尽管提,奴婢叫他们立刻办了来。”
沈宁琛笑道:“这里环境甚好,地处幽静,我很满意。只是不知道还有哪位姐姐住在这里?”
那太监讨好的笑道:“没了,这广阳宫目前只有您自个儿住。沈才人今日一路辛苦,按照份额这些宫人是供您使唤的,奴婢还要去看看其他小主有没有吩咐,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沈宁琛笑笑,给冯嬷嬷递了个眼色,冯嬷嬷忙上前给那太监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太监喜笑颜开,不多推辞便接下了赏银,对沈宁琛行礼:“奴婢告退。”
待内务府的人走后,沈宁琛松了一直挺的直直的背,揉了揉揉肩膀,喝了一口秋绥端上来的茶,对着跪了一屋子的人吩咐道:“都起来吧,我也认一认人。”
一名太监首先出来行礼道:“奴婢陈三卓,是广阳宫的总管太监,给沈才人请安。”
随后又有一位长相平平、衣着素净的宫女上前行礼:“奴婢月祺,是广阳宫的一等宫女,给沈才人请安。”
接着是一个长相清秀,指顾从容的女子出来行礼:“奴婢本名夏蓉,先前服侍过先帝的叱云昭仪,昭仪娘娘给奴婢改名倩怡,奴婢是广阳宫的一等宫女,给沈才人请安。”
沈宁琛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一个尖细青涩的声音打断:“小主,奴婢是广阳宫二等宫女,奴婢叫喜子,给才人主子请安。”
喜子的五官是三个宫女中最精致的,沈宁琛看她笑脸含春,两只眼睛圆圆的,年纪虽小却是一脸精明样。
最后一个小太监身形瘦弱,细皮嫩肉,轮到他时,只见他只是微微半抬头,随后整个身子伏地大喊:“奴,奴婢小贵子,今年十五岁,是广阳宫的小,小太监,见过沈才人,沈才人万福。”
小贵子太紧张,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倒是逗笑了殿里的众人。沈宁琛也玩心大发,打趣道:“我只听过小太监,这小小太监是个什么职位?”沈宁琛这一句话让小贵子臊的脸通红。
冯嬷嬷和秋绥在一旁还能笑出声来,只底下的人与她不熟,只能憋笑。
还好,原本沉闷紧张的气氛被着突如其来的嬉笑打散了。
众人笑完,陈三卓才向沈宁琛解释:“按宫里的规矩,才人主子这儿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余下粗使宫女太监不在其例,但都有定数。可是娘娘您带了嬷嬷和一名贴身婢女进宫,所以内务府就只拨了这三个大宫女给您。”
沈宁琛的手指摩挲这茶盖,点点头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看了眼身边站着的秋绥,然后对着跪在下面的三个宫女,吩咐道:“你们的名字不好记,既是我的人了,我便给你们改个名字。”
三人齐声说道:“请小主赐名。”
沈宁琛便以秋绥的名字为准,给三人赐下“春祺”、“夏安”、“冬禧”三个名字。
取自春日幸福平安,夏日喜悦安康,秋日吉祥安好,冬日幸福绵长之意。沈宁琛也希望自己在这宫中也可如此顺意一生。
沈宁琛看着底下的宫人,一个个敛声屏气。
模样倒是乖巧伶俐,就是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别的歪心思,遂说道:“你们既然分到了我这儿,那便是你我的一场缘分。秋绥,每人赏十两银子,当个见面礼,以后你们只要尽心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陈三卓和夏安最先跪下谢恩,小贵子反应也快,立刻稳稳的行了一个大礼,紧接着春祺和冬禧也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奴婢遵命。”
冬禧似是兴奋过了头,跪下的时候眼珠子转个不停,眼神飘忽不定。
沈宁琛注意到了,嘴角弯了弯,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天色尚早,沁芳阁中一片混乱,秋绥和冯嬷嬷忙着收拾东西。
沈宁琛想着给她们腾地儿,便出了广阳宫沿着宫道散步。
她不认得宫里的路,只觉得四通八达,所见之处皆是红墙绿瓦,一卯一榫都毫厘不爽,毫无二致。
走了半晌,忽然视野开阔,草木颇丰,沈宁琛便知道这是一处小花园。
刚沿着鹅卵石的小道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抹玄色闪过。
身后的陈三卓反应迅速赶紧上前几步,正好迎上从拐角走过来的人,然后忙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年轻的帝王被内侍宫女簇拥着走到面前。
玄衣黑发,面容清疏,眉眼在晨曦中显得柔和,一身清冷气息却铮然凌冽,让人心生敬畏。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皇帝的真颜,殿选那日离得太远,她也不敢肆意打量,所以根本没看清景和帝的模样。
如今一看,面前的男子英挺俊朗,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从他一出现,沈宁琛的目光就不曾从他脸上移开,她心中是十分疑惑,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十分眼熟。
“咳咳。”王桓见面前的美人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帝看,不禁出声阻止。沈宁琛立刻回过神来,半垂着眼帘,盈盈福身行礼:“妾拜见皇上。”
她规规矩矩地给梁晔行了大礼,低着头等待皇帝发话。
“沈氏?”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宁琛颔首,嗓音清甜道:“嫔妾是广阳宫才人沈宁琛,皇上万福。”她回话时一直低着头,发间的朱钗都展现在他眼前。
她听到梁晔毫无预兆的评价了一句:“你头上的南海珠发簪很是别致。”
沈宁琛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回道:“这是妾从小就戴着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说完,她分明听到面前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还未细想,就被一双大手扶了起来。
“怎么到这儿来了?”
“下人们正在寝殿收拾,妾见天气晴朗,时辰尚早,想出来走走,不觉走到了这里。”
“还没用早膳?”
这话问的莫名,沈宁琛忍不住抬眸望他,猝不及防撞入一片深邃的眼波,她的心也被小鹿撞了一下。
她两只手攥在一起,如实说道:“并未。”
梁晔“嗯”了一声,背着手紧挨着她肩膀而过,一瞬间吹过的风夹杂着男人身上的龙涎香,钻进沈宁琛的鼻腔直冲大脑。
他就这么走了吗?
沈宁琛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已经微微低头。
“过来跟朕一起用早膳。”
沈宁琛的眼睛突然睁大,透出几分窘迫和不知所措。
等反应过来转身,看见梁晔就在身后等她,她突然羞涩了起来。
她臻首低垂,露出一截柔顺曼妙的颈线,梁晔面不改色,催了她一句,才抬脚走人。
王桓陪笑着上前去引沈宁琛进了旁边的宫门。
进宫的第一天就能跟皇帝坐在同一张桌上用早膳,在外人看来是何等荣幸。
但已经冷静下来的沈宁琛,此时心事重重,这顿早膳她吃的并不轻松,一边要应付梁晔的问询,一边要注意怎样回答才能更加得体。
一顿饭下来,她比没吃之前还要饿。好在梁晔国事繁忙,吃到一半就被太史局的人叫走了。
用完了早膳,沈宁琛不好多待,由着一个叫陈宿的小小太监送了出来。
这时她才知道,这里不是什么正式宫殿,而是紫宸宫与掖廷夹道尽头小园子里的暖玉阁。
这里濒临湖岸,幽远僻静,垂柳掩映、灌木葱茏,从西边过去走一小截就能到达前朝,十分方便,是梁晔用来躲清闲的地方。
*
何皇后午觉醒来觉得胸闷异常,凌月便陪她来御花园散散心。
午后花园没什么人,有些淡淡的花草香,何氏走在曲径通幽的小道上,不觉舒畅了一些。
凌月虚扶着皇后,忍不住问道:“今日新人入宫,娘娘好像兴致不高?”
何氏苦笑:“以后有这样一群风姿绰约、娇艳欲滴的女人在眼前,本宫该高兴吗?”
“纵使她们再怎么千娇百媚,主子您都是唯一的皇后娘娘,是国母,她们还不是要乖乖的臣服于您。”
自从何氏被封为皇后,凌月便成了后宫最得脸的掌事宫女。
只可惜从前后宫主子太少,她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现在新人进宫,后宫从此热闹起来,她这个凤仪宫一等大宫女终于能威风一把了。
凌月心理还在盘算,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喧闹。
何氏也听到了,似乎是小孩的嬉笑声。
两人穿过园中的溪望亭,又走了一截石子路,方到了一处宽敞地。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梳着丱发,两边各系了两条粉色的发带。一张圆圆的脸儿红润润的,乌黑发亮的眼睛随着宫女太监的手里的布偶滴溜溜的转,她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在空地上跑得欢快。
她身边的女人神情慵懒,眸中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