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29、纵使雨过藏心事

　　纵使雨过藏心事
　　自打宋申睿回来的那天后，便日日去找荣卿。
　　刚开始荣卿并不与他出门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几句，宋申睿索性日日拿了上好的酒来陪她喝。几日后，荣卿见宋申睿态度坚决，终是妥协。
　　宋申睿硬是将荣卿从她那个小院子里给拽了出来。
　　许久未见阳光的荣卿站在大街上眼睛眯着半晌睁不开，脸色是太长时间不见天日没有血色的苍白。好在荣卿底子好，穿着宋申睿从美国给她带回来最新的洋装，脸上施了薄粉，点了红唇也还是好看。
　　宋申睿带荣卿去丽都喝下午茶，她有好些日子不曾上街，不愿坐车想要散散步。一路走的慢，待走到丽都门口，哪怕是荣卿这样不爱出汗的体质，在七月天的太阳底下走了这么远，也是香汗轻出微微湿了额头。
　　宋申睿见荣卿走到丽都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并不进去，眼睛看着窗里。他随着荣卿的目光望去，几个女眷坐在欧式的沙发上喝着咖啡言笑晏晏。
　　“卿卿认识？为何不进去。”宋申睿不解的轻问荣卿。
　　荣卿朝最出挑的女子扬了扬下巴：“她便是孔妍菀。”
　　“谢骏霖的妻子？”
　　荣卿点了点头。
　　“我和谢骏霖在美国相识近三年都不知道他结婚，想必是近两年的事。”
　　“不重要了，我们去别家吧。”
　　“怕什么？好不容易来喝个下午茶，不能因为碰见她就不进去了，那她还在南京，难不成你还得避出南京城吗？”宋申睿认真的看着荣卿。
　　有些事有些人你躲不掉还不如不躲，宋申睿不知道荣卿心里的百般苦楚只道是荣卿还未从情伤中走出，不愿狭路相逢罢了。
　　他拉起荣卿的手推门步入大厅，荣卿垂下眼眸跟在宋申睿的身后进去。宋申睿毕竟还是为荣卿着想的，怕她尴尬便寻了最里面离孔妍菀那桌较远的位置坐下。
　　侍应生送上咖啡甜点后就离开了，宋申睿把一块蛋糕放在荣卿面前；“你尝尝这个，这个甜点师是法国人，不过味道和我在美国吃的味道差不多。多吃些你瘦了许多。”
　　荣卿拿起精细雕刻着花朵的勺子仔细端详，过了会慢慢舀了一口送到嘴边：“吃不出来。”
　　“你当然吃不出来！喝了那些酒，也不好好吃东西，味觉还能正常就怪了！”宋申睿抬手弯曲拇指和中指轻轻弹了弹荣卿的脑门，宠溺的看荣卿捂住被弹的地方。
　　“我就是想体验下醉生梦死的感觉！”荣卿撇了撇嘴。
　　“那醉生梦死的感觉如何？”宋申睿被荣卿的答话噎住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荣卿斜了眼睛瞅了眼宋申睿，若不是心如死灰谁会这么豁出去的喝？就只为图一醉，图忘却烦恼，图不知对错。
　　宋申睿低头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掩盖眼中暗淡的光芒，那种滋味我早就感受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如今也不需要知道。
　　忽然窗边的那桌热闹了起来，谢骏霖来接孔妍菀回家。听人说宋申睿也在丽都，便下车进来了。
　　孔妍菀那桌见谢骏霖亲自进来接她便纷纷开始打趣她，谢骏霖朝孔妍菀点了下头径直走向宋申睿喝荣卿所坐的桌子。
　　“申睿，你回来了？”
　　宋申睿听到谢骏霖的声音，抬头朝他点点头。
　　荣卿根本就连头都不抬，假装谢骏霖不存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谢骏霖感觉到宋申睿对自己的不耐烦，但见到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更何况当初也是自己抢了荣卿，如今又伤了她，宋申睿不待见自己情理之中。
　　谢骏霖很想看看荣卿，这半月多来他想荣卿想的都要发疯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而他却硬是忍着，克制着，说好了放手，就不能再回头。所以尽管荣卿就坐在那，离自己那样近，谢骏霖都没有看她一眼，哪怕是余光也没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更是不能。
　　孔妍莞看谢骏霖直直奔向后面，好奇的转身望过去，这一看就只剩暗暗咬牙了，荣卿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前段日子谢骏霖日日去江华楼干的荒唐事让孔妍莞心里能呕出血来，好不容易突然消停了这才没几日，怎么又见上面了？荣卿居然也在丽都，坐了这样久自己都不知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旁边交好的女友见她似是不识宋申睿好心提醒：“荣卿边上的男人便是宋申睿。”
　　原来是宋家的宋申睿，孔妍莞心中了然。
　　荣卿乍然见到谢骏霖心中百感交集，原本是恨他恨的要死恨不能这一生一世都不再与他有半点干系，说服了自己坚强起来把他当陌生人。一定要过的更加幸福，让他悔恨，却突然发现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居然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亲生哥哥，而他心中深藏的那个令自己吃醋嫉妒的女人原来是自己。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了，自己做了自己的替身，还爱上了亲的哥哥。怕是最荒唐的戏里也不会有这样的桥段了。还好他不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申睿，我累了。”荣卿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怕自己若是和谢骏霖再待在同一个空间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忍不住想要去看他，去拥抱他，去问他为何成了谢骏霖？又为何令自己深深的爱上他？
　　倘若一开始她便知道他是姚粟琦，她一定不会爱上他，哪怕此生此世都不与他重逢也好过如今的局面。
　　宋申睿转头看荣卿低垂着脑袋，从刚才到现在都不曾抬起来，也不多问：“出来的久了，我们回去。”
　　荣卿拿了手包站起身，宋申睿并不看谢骏霖与荣卿绕过他就朝外面走。
　　孔妍菀见荣卿二人起身离开，谢骏霖则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桌面上冷掉的咖啡和只吃了几口的蛋糕不知在想什么，远远望去竟还有些可怜。
　　她心中一阵烦躁替谢骏霖与自己感到不值。
　　孔妍菀在荣卿和宋申睿走过自己桌台的时候站了起身，面带笑容道：“我们约了慕成琳小姐一起喝下午茶，她有事到的晚，想必这会也快要到了。宋少走的这样急，不跟慕小姐打个招呼再走么？”
　　听了孔妍莞的话，宋申睿停下脚步，揽过荣卿的肩膀转向孔妍莞，用凌厉的眼神扫过孔妍莞与她那桌的人，嘴角微微上挑，脸上满是不屑：“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自小在无数光环和恭维下长大的孔妍莞，顶惯了“孔”这个姓带给她的无限尊荣与优越感，哪怕是慕夫人对她也是三分和气，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昨日才画了蔻丹的指甲狠狠的攥在手心里，嵌进掌心掐出了印子。因着教养，面上还要挂着笑容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人起争执，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宋申睿。在荣卿和谢骏霖的面前被公然打脸的感觉，烧的孔妍莞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就像躺在火山口，被上千度高温滚烫的岩浆反复的浇灌。
　　宋申睿嘲笑的看孔妍莞气到发抖的双肩，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这样的世家女子也真是无趣，换了荣卿早就跳脚吵起来了，孔妍莞却只能为了颜面忍着。还是荣卿这样真实生动的女子好，可惜偏偏遇上了谢骏霖。
　　宋申睿见谢骏霖早就转过身来，望着他们却一直不做声，宋申睿头微微偏向谢骏霖那边：“谢骏霖，管好自己的女人，有些事手伸的长了，小心收不回去。”
　　荣卿轻轻扯了下宋申睿的衣服，不想再生事端。
　　宋申睿点头，示意荣卿无需担忧。
　　宋申睿揽着荣卿径直往门口走，却见慕成琳身着粉色洋装立在不远处，显然是进来有一会了，怕是碰上孔妍莞刚巧说到自己，不便上前就站在了原处。
　　慕成琳头戴米白色蕾丝薄纱缀着珍珠的发饰，手拿镶钻的贝壳包，明眸皓齿，青春好看，乌黑的长发梳在脑后，白皙的皮肤，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显的倒像是刻意画上去的妆容。
　　孔妍莞顺着宋申睿和荣卿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慕成琳，心里顿时舒畅，刚才所受的屈辱这会已然抛在脑后，等着看戏。
　　宋申睿和慕成琳有婚约，这是南京城世家之间都知道的，谢骏霖自是不用说的，方才孔妍莞说话间扯出了慕成琳已是不该。
　　宋申睿维护荣卿的架势摆在这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更何况宋申睿的胳膊这会还揽着荣卿，慕成琳早就全部看在眼里了。
　　荣卿不曾见过慕成琳真人，这会见宋申睿看着前方的靓丽女子，心下已有几分猜测。
　　“慕成琳？”荣卿侧过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问。
　　“恩。”宋申睿面色沉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