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28、日暮何处是归途

　　日暮何处是归途

　　汪晋宁很诧异荣卿已经近十日不见客，甚至连自己都不见了，谢骏霖也再没出现在江华楼，不过也好，他二人之间必须得有个了断。汪晋宁很欣赏荣卿这个朋友两人君子之交相处很舒服。
　　三十年来第一次与一个人如此投缘众多想法几乎无需细表，只言片语就可达共鸣，多少次的促膝长谈，多少次的红袖添酒同饮。他早就厌烦了这种谋算诛心的日子，可惜有的事是命，天命难违。
　　但他和谢骏霖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张，荣卿再和他有所纠葛，若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局面，怕是和荣卿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自打从山中回来，荣卿就日日醉生梦死，没日没夜的喝酒，醒着喝到醉，醉了就睡，醒了又继续喝，不出门，也不见人。
　　杨杨担心到要死，上次这么喝酒还是在小半年前的冬天，那时的荣卿还懂的克制，点到为止。会克制自己去登台，可如今整个人着实彻底崩溃的状态，不哭不闹连眼泪都没有就是不停的喝。
　　偶尔还能听到荣卿独自唱曲的歌声，十日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一首《南音》反复的唱。杨杨是真心不懂她，前段日子不是都好了吗？跟谢三公子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明明过的风生水起，怎么出去见了一趟谢骏霖回来就成这般疯癫模样了？
　　“美酒金樽，唤一曲谁人殇？
　　机缘二字，淹没参商中藏，
　　戏影人，牵动机关满是痴妄，
　　纵把执念做心蛊，何处安放。”
　　“谢骏霖！姚粟琦！好一个谢三公子！哥！你怎么会成了谢骏霖，谢骏霖你个混蛋！你为什么偏偏是姚粟琦？为什么偏偏是我哥？”最初几日荣卿哭的眼中连眼泪都干了。
　　命运是要有多眷恋她才会让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样的错是被世人所不齿，唾骂的。事到如今她有和颜面再去见谢骏霖？去见姚粟琦？日后三途边，奈何桥上又该如何面对爹娘？
　　宋申睿推门进来的时候，荣卿一个人穿着睡衣蜷缩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酒不住的喝，满地都是空酒瓶。房间一片黑暗也不开灯，空气中都弥散着浓重的酒味。
　　宋申睿刚回来，才知道谢骏霖和荣卿之间起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们瞒自己瞒的真严真狠，若不是这次被逼回来谈和慕成琳的婚事，想必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荣卿现在是这般模样。
　　宋申睿心里止不住的自责和心疼，也怨自己当初一气之下便远走美国，他以为有谢骏霖的保证他就会好好相待荣卿。
　　他以为他的存在是多余的，便撤去了对荣卿的保护，甚至不再让宋一给自己汇报荣卿的近况，刻意疏远彼此。
　　谁曾想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光景，他悉心保护照顾的荣卿却被谢骏霖伤至如此。
　　宋申睿站在那里，隐忍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不开灯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轻轻走到荣卿身边蹲下，小心翼翼的将她环抱在怀里，荣卿抬起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宋申睿。
　　他见荣卿这般憔悴的样子，止不住的心疼，恨不能时光倒流，若是早知道谢骏霖会如此待荣卿，他就是拼了一切也不会将荣卿交与谢骏霖的。
　　“卿卿？是我，申睿。”宋申睿放松紧绷的状态，温柔的摸了摸荣卿额头。
　　“申睿回来了？你骗人！申睿去了美国他不会回来的！”荣卿咧开嘴角笑了笑，将手中的酒递给宋申睿示意他喝，宋申睿想要接过来，荣卿一缩手又将酒拿了回来。
　　“是我，我是宋申睿，我回来了。我在，你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看谁还敢欺负你？”宋申睿感受到荣卿身上微微的颤抖。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被伤成这样？
　　“申睿？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荣卿用手仔细的摸宋申睿的脸庞，像是在确认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宋申睿，是不是梦？
　　宋申睿握住荣卿摩挲自己脸颊冰凉的手。
　　“申睿~”见到宋申睿荣卿硬撑了这么久所有的难过和委屈全部彻底爆发，双手紧紧抱着他放声哭了起来，哭声震天动地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她手里原本拿着的酒瓶掉落在地上。
　　荣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想起宋申睿的身体：“他们说你生病了，你病好了吗 ？”
　　“早就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刻意回避。”宋申睿从怀中掏出手帕，为还在抽噎的荣卿轻轻擦拭眼泪。
　　“申睿，是我的错，我这次错的好离谱！我要怎么办？我是罪人！这次连你都帮不了我，我已经是不能被救赎的人了！”荣卿从宋申睿怀里挣扎出来，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躲避开宋申睿伸过来的手。
　　“卿卿，别怕，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做错什么我都在你旁边。”宋申睿见荣卿恐惧自责的躲避自己。
　　“你救不了我的，没有人能救我，我是罪人。”荣卿双目呆滞极致悲伤的望着宋申睿，又仿佛是透过宋申睿看着别的地方。
　　“卿卿，错的人不是你，是谢骏霖！”宋申睿想要将荣卿拉过来，将她的手贴放在自己的脸上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给她的力量。
　　荣卿缩回贴在宋申睿脸上的手躲向一边，在黑暗中绝望的看向他：“不！错的人真的是我，我原以为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对不起我！可我才是真正的罪人！如果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就不会再理我了，你会厌弃我！觉得我恶心！我是这样的罪恶！我犯了这样的错，不配得到原谅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