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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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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绣早早便醒了,今日看着像是个好天气,她让紫竹打听了,以前楚子墨都是在外院吃的饭,只在昨日才让婆子端饭来主院的,如今她也不想打乱楚子墨原有的规矩,便吩咐了紫竹不用大厨房端过来,她去前厅吃。
本来她是想自已和玉竹就用院里的小厨房做饭,这样外院的婆子下人便没机会进主院。
可是这样不就是和楚子墨分开吃了吗,这总是会让人奇怪的,如果让楚子墨和她一起用小厨房的食物,这样不知会不会给他造成不便,毕竟大家不了解,最好的相处方式是尽量不改变他的习惯。
楚子墨刚练完剑收拾妥当后,本想着让四平端早饭,却见沈绣着梅红色绣同色洒花兔毛边袄裙,脸上依然带了白纱,头上只简单梳了个发式,插了两只金钗,手里套着暖手套眼睛笑盈盈的从月洞门走过来。
楚子墨看着沈绣走近,问道:“这么早是要去哪吗?”
沈绣笑笑道:“自然是去吃早饭。”
楚子墨怔了一下,了然的轻轻点了点头,道:“倒也不必,我让四平去取便是。”
“不必麻烦,大人不必为了迁就我这么做,以前大人如何,现在还如何便是。”沈绣道。
楚子墨道:“无妨。”
沈绣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多嘴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安排便是。”
楚子墨点点头道:“走吧。”两人一前一后向内院去。
沈绣道:“大人如果不嫌弃,可以和我们一起在小厨房吃。”
楚子墨转身看向沈绣,见她双眼清澈,眼神真诚的看着他,轻薄的面纱随风吹拂,脸上的刀疤若隐若现,可那张脸在晨光里泛着金色,那刀疤也挡不住自内而外发出的朝气,脸上的刀疤似乎没在她心里留下过任何阴影。
“你……”楚子墨有些犹豫。
“什么?”沈绣奇道。
“你很不在意你的脸……”楚子墨有些不太好说下去,毕竟这是个小姑娘,小姑娘都爱美。
沈绣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脸,笑道:“这没什么,可能当时会很伤心,久了也无所谓了。”
楚子墨点点头若有所思:“你倒是看得开。”
沈绣心下翻了个白眼:若是真的,我也看不开啊大哥!
“开不开心不都是一天嘛,干嘛不好吃好喝对自己好些呢?”沈绣回答。
楚子墨没再说什么,负手走在了前面。
四平端来了早膳,两人吃过后,沈绣又试探的问:“大人以后都在这里用饭吗?”
楚子墨点点头,沈绣道:“那以后在小厨房做吧,府里人也少,我们俩也吃不了多少。”
子墨点点头道:“嗯。”
吃过早饭,楚子墨准备出门时,沈绣道:“大人,我明日回门。”
楚子墨转身疑惑的看着沈绣,忽然明白了,问:“你那位表亲回京了?”
沈绣摇摇头道:“不是,是之前表叔便已帮我赁了一个小院,让一位阿婆守着,我……便当那是娘家了,想去父母的牌位前拜一下。”
楚子墨一愣,想了想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沈绣心下一突,面上不显,忙道:“我也只是去看一看,如今,父母牌位还没安排好,只怕还有些琐碎的事,不想耽搁大人。”
子墨明白,他们这亲事已是写了和离书的,自己去拜忌她的父母实是有些虚伪,便点头做罢。
“有什么需要让人告诉四平一声便是了。”楚子墨道。
“是,多谢大人。”沈绣福了一礼谢过。
楚子墨抬手虚扶了一下道:“你我虽说……可如今毕竟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也不必总叫我大人。”
沈绣抬头看着他:“那叫什么?”
楚子墨一愣,这……叫夫君?不行,他听着也别扭,叫名字?子墨?云征?这更是听着别扭……
“唉!还是叫大人吧!”楚子墨无奈道。
沈绣掩唇一笑道:“大人,放心,在外人面前我就叫夫君。”
楚子墨点点头快步出了内院去了外书房。
玉竹忙上前道:“大人看着很不自在呢!”。
三人都“噗叱”笑了起来。
翌日,沈绣只简单的收拾一些东西便和紫竹、玉竹一起,由江雄赶车去了城西租赁的小院。
沈绣一行穿过闹市,马车外一片热闹的市井烟火之声,可沈绣没有一丝好奇之心,她心里更在意的是陈先生的近况,两年前,陈先生先一步来了京城,替她打探了消息,如今也顺利的在三皇子府做了门客。
前路对于沈绣来说成功与否,能否全身而退她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她真不想连累了身边帮她的人,刘忠、陈须生、琴娘、紫竹、玉竹,还有青竹。可是当大戏开始时便不能停,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这样的皇权社会,她一个平民女子能将一个皇子伏法吗?可想到为证清白血溅衙门的父亲,为救她而如今还在教坊司的青竹,她不能退缩,哪怕前路荆棘,她愿赤心为剑,辟出血路为父昭雪,枉法之人伏诛。
玉竹拍着门上的铜环“叭叭叭”。
门栓哗哗响,吱呀一声拉开半掌宽,一个六十左右,满面皱纹的老妪探出一侧身子,上下打量了玉竹几眼,又向她身后看过去,眼里是询问。
沈绣将一枚印章递给了玉竹,玉竹拿给了老妪,老妪看到印章,再次看向沈绣,眼里有一丝光闪过,低头在印章上哈了口气,在手掌上盖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将印章递给玉竹。
老妪打开门,走到沈绣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眼里有些疑惑的看着沈绣的脸,张了张嘴,啊啊了两声,眼里竟有些泪光。
沈绣看着她,自己并不认识,不知这老妪为何会如此激动,便道:“嬷嬷,我是沈绣。”
老妪点点头,扯了袖子拭了拭眼泪,对沈绣招招手示意跟着她,几人便进了小院。
这是个二进的小院,过了影壁,过了前院后,便是主院了,院子不大,也只三间厢房,小院收拾得很干净,院中也全铺了青石板。
推开正房的门,桌椅家什一应俱全,左右各厢房也是被褥生活家什俱全,打扫得干净亮堂,那被褥也是新的,应是陈先生过来吩咐过了。
紫竹忙拿了食盒跟着老妪去了厨房,玉竹则在小院里四处查看后又出院外四周看了看,四周也都是一些普通住户。小巷里时时有人出入,有出摊的、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摇着波郎鼓叫卖……,这里完全不像国公府所在的安国巷安静。
巳时正,江雄从后门迎来了陈须生——一个四十上下的瘦高中年男子,方巾、蓝衫、布鞋一副典型书生样式。
沈绣忙上前迎了来。
“陈先生,好久不见。”
“见过小姐。”陈须生见沈绣迎出正房,忙快走两步上前供手一礼。
“先生客气,快快请进。”沈绣笑着请陈须生入正房。
陈须生谦让一番,二人进了正房,紫竹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陈须生轻呷了一口茶,看着门外的的水缸,想了想转头问沈绣:
“小姐真和楚大人成亲了?”陈须生有些不解。
沈绣点点头:“是的,先生也看到了吧,先生觉得不好吗?”看着陈须生紧皱的眉头沈绣问。
陈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事不好也不坏,只是小姐本可以不用露面,悄悄来悄悄走,这样也安全,可如今……”陈须生有些为难的住了口。
“因为楚子墨?”沈绣问:“他有什么麻烦?”
“七公主甚得皇上的宠爱,她是樊贵妃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因去年楚大人刚回京时,七公主便对楚大人一见钟情,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时楚大人刚回京,这京里的贵家小姐们都想嫁他,楚大人年纪轻轻,长得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虽说京里也不乏这样的男子,可楚大人是经历过战场之人,那气度自与这京里的公子们不一样,多了一股英气和阳刚,举手投足间的风彩迷倒不少人。何况这位楚大人身边从未有侍妾、通房,连个小丫鬟也无,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更是让人欣赏。
听说就一两个月时间,那候府的门都被媒婆挤烂了。”陈须生不禁捊了捊稀疏的胡须继续道:“可是七公主却让人打了那些媒婆,不让人向楚大人提亲,有人私下说她仗势欺人,这位公主便放话说绝不会求她父皇,她一定会让这位楚大人亲自上门来提亲,皇上也曾在御书房夸了七公主这一番说词。从此后,再没媒人敢去国公府和候府。”
沈绣听了点点头:“我大概是知道他娶我就是为挡这些的,没想到是一位公主。”其实她也有想过可能是,没想到真是。
陈须生点头道:“这位公主脾气不太好,有些娇横。”
沈绣点点头:“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怕我成了这位公主的眼中钉,对事情有不利。”
陈须生叹道:“在那公主眼里,小姐可不是国公夫人,不过是一民女,她使什么手段都无所顾忌的,不过在京中两年,我倒也没听到在她手里出过人命,只是她对楚大人之心,怕会给小姐为难。”
沈绣笑笑道:“楚大人给我两条路,一条是作为刺客交由刑部,一条是做他三年的夫人,我自然先择后者,何况国公夫人的身份于我也是极有利的。”
陈须生道:“楚大人在京中也没什么话柄,听说人也不怎么出府,甚是隐忍。”
沈绣放下手里的茶杯,奇道:“我看这位楚大人曾是风光的北境之王,驻边大将军,可如今看他过得也是惬意、闲散,虽说我只在国公府呆了两日,看他似也不与什么人交往,府里虽有耳目,倒也还清静,虽为太子太傅,似乎他也不当回事,也没人上门来巴结,过得像个闲人。”
陈须生点点头,笑笑道:“说起来,这位楚大人也是奇怪,不仅不怎么出府,也甚少回候府,听说太子东宫也鲜少看到他,只有时会和二殿下打打错,跑跑马,其他时候都是在国公府里,京里公子哥常去的酒楼、青楼这些声色之所也从未见他踏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