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玫瑰花的骑士》巷俞

5、谢礼

　　扫完地后，叶之逾满脸都是汗水。林路妄笑了一声，递过去一包纸巾。

　　“谢啦。”叶之逾抽出一张简单擦了汗，又折叠两下放在脑袋上。

　　林路妄不免有些无语:“你这什么造型？”

　　“不知道吗，这样可以吸汗！”叶之逾笑得很开心，兴致勃勃地抽出一张纸巾也顶在了他脑袋上。

　　林路妄:“……”

　　放下扫帚后，张姨正在分发汽水。这是给来做志愿者的专属福利。

　　到最后，箱子里仅剩下一罐葡萄柚汽水和青柠苏打水。

　　“哎呀辛苦你们啦，天气这么热还来帮忙。”张姨把汽水递给他们。

　　“谢谢。”林路妄颔首表示感谢。

　　叶之逾低头犹豫了两秒，将那罐葡萄柚汽水给了他。

　　两人一起岔开腿，并排坐在梧桐树旁边的石阶上。风轻轻地吹着，落叶在空中飞舞盘旋，带着秋天的气息。

　　林路妄手指灵巧地掰开拉环喝了一口，语气不爽:“有点甜。”甜得发腻。

　　见他这样，叶之逾忽然兴起，想要逗逗他:“林路妄，汽水有我甜吗？”

　　林路妄动作一顿，指尖捏着易拉罐，促狭一笑，声音很轻，勾得心痒痒的:“没有你甜，之之。”

　　女孩怔了两秒，低下头，脸“蹭”地烧了起来，十分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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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冰冰凉凉、酸酸胀胀的汽水后，两人才站起来，扔掉瓶子。

　　“我要去便利店了，做兼职。”林路妄看了眼手机时间，“该去准备接班了。”

　　叶之逾一边跳着地板格子，一边问他:“直接去吗，那样很累的。”

　　“怎么，心疼我啊？”林路妄挑挑眉，“那我可以勉强带你一起去，顺便请你吃个饭。”

　　叶之逾眼底一亮:“可以呀，刚好我家没人，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晚饭呢！”

　　在社区门口，林路妄刷了辆共享单车，转头问她:“会骑车吗？”

　　“会呀……”叶之逾猛地睁大眼，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林路妄，你让我载你？”

　　他们性别是不是搞反了？

　　林路妄有一瞬的无奈，抬手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我的意思是，再刷一辆。如果你不会骑的话……”

　　那林路妄就会载她一起吗？叶之逾顿时有点感……

　　“那就自己追在我后头，跑着去。”林路妄冷酷道。

　　叶之逾:“……”幸好她只有“感”，还没有“动”。

　　“啊啊林路妄，你载我一下会死啦！男生载女生天经地义好不好！”叶之逾开始撒泼，用起“激将法”，“还是说，你担心会载不动我？”

　　林路妄果然还是个“热血少年”，一点就燃:“谁会载不动你啊，上来！”

　　叶之逾嘻嘻笑了两声，飞速爬上车后座。

　　林路妄偏头看了她一眼，很是嫌弃:“别的女生不都侧着坐吗，你怎么直接跨上来？”

　　“我又不是偶像剧女主啊，而且这样坐更稳嘛！”叶之逾理直气壮。

　　林路妄轻笑了一声，修长手指覆上车把手:“抓稳了。”

　　叶之逾点点头，却只敢拽着他的衣角边边。

　　少年长叹了口气，说道:“抱我腰。没几分钟路程，被颠出去我可不管你。”

　　“哦！”

　　叶之逾犹豫两秒，急忙环上男生精瘦的腰。

　　自行车驶得飞快，微风吹起她的衣摆和发丝，很凉快。好像在林路妄面前，她总是那么幼稚，总是可以不用长大，总是可以和他拌嘴。

　　叶之逾又抱得更紧了些，将脸贴近他。

　　如果可以，她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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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十分钟，单车便停在了罗森便利店门口。

　　这家便利店离叶之逾不远，她经常沿路来这里买吃的，和之前的收银小姐姐混得很熟。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打工的？”叶之逾问他。

　　林路妄嗓音很淡:“很久了，一直只接晚上的班。”

　　叶之逾“哦”了一声，同他一起进店。刚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风铃边“叮叮”地响起来，声音悦耳。

　　收银台前站着一个穿黑T的男生。他抬眼，冲林路妄吹了个口哨:“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这妹子谁啊，女朋友？”

　　男生露.骨的眼神让叶之逾脸更红了。

　　林路妄不动声色地往她面前挡了一下，语气不耐烦:“朱昭，她是我朋友，客气点。”

　　叫朱昭的男生笑着道:“哟，这么宝贝啊？看都不让看。

　　“以前来便利店不少美女都冲着你，结果谁的微信也不加，还是那副面瘫样。除了柴竹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身边有女生，我多看看怎么了？”

　　“她是我的人。”

　　朱昭也自讨没趣，拎起书包，长腿灵巧地跃过收银台，又拍了拍林路妄的肩膀:“走了啊妄哥。”

　　“铃铃铃”，门上的风铃又响起来，朱昭高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林路妄不耐地“啧”了一声，说:“那小子大一的，体育生。对待感情渣得可以，人也损。你少搭理他，不是什么好人。”

　　叶之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少年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去换衣服，你等等。”

　　罗森专门有块地方放了折叠桌椅，还有面朝外面吃饭的玻璃窗。

　　叶之逾踩上高脚椅，手支着下巴，晃着腿看外面的灯火阑珊。

　　几秒后，她掏出手机，编辑消息准备发给柴竹年:
　　——竹竹。林路妄为什么要一个人打工啊？他不是住在松泽吗，应该不缺钱吧。

　　叶之逾想了想，又全部删掉，重新编辑新的。

　　女孩专注地打着字，脸上忽然被冰了一下，她惊悚地抬头。

　　林路妄已经换好了便利店的统一制服。这人居然连统一的衣服都能穿出不羁的感觉，挺神奇的。

　　少年头发微凌乱，衣领顶上两颗扣子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罐旺仔牛奶，罐身还带着水汽。

　　他放下牛奶和关东煮，问:“吃这个可以吗？”

　　“这个就行了，我晚上吃不了太多东西。”

　　林路妄单手拉开拉环递给她，随意一瞥，淡淡道:“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开个口而已，又不要你的命。”

　　叶之逾一愣，低头看着手机上编辑好，但未发送的消息。

　　“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工吗？”林路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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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路妄小学其实是在A市念的。初中为了上宜城的一中初中部，宋白才重新把他接过来，因此他们母子关系较生疏，也没那么亲近。

　　林路妄本身性格固执，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一定要把他送到A市。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愿意敞开心扉，并且在初二就搬出来，去了曾经的老家。

　　林路妄属于“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人，他不肯开口要钱，于是开始打工，打好几份工，参加各种竞赛拿奖金。

　　他一直比较固执，想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证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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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是外交官，他很严厉，常年在外工作，我都没见过他几面。”林路妄低着头，他不太愿意回忆起那段岁月。

　　少年抬头，又道:“我在A市时，寄住在姑姑家。姑姑有个女儿，他们不可能对我这个外来者投入太多精力。

　　“你知道吗，小鲸鱼。那六年真的是我度过最痛苦的六年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林路妄还在回忆着，忽然，少女倾身抱住了他。

　　一个温暖的拥抱，带着淡淡的荔枝玫瑰清香。独属于女孩的体香。

　　他怔了两秒，听见她说:“没关系的，林路妄。你现在有我们了，有我们这么多的朋友。

　　“我们都会陪着你一起，不止这三年。”

　　林路妄顿了顿，轻扯起嘴角，算是一个笑。

　　好像能认识他们，是他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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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

　　叶之逾叼着吐司去学校，顺路去罗森便利店买了一瓶青柠苏打水——是送给林路妄的。

　　到了教室，林路妄居然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出奇地早，以往他都是踩点到的。

　　叶之逾立马将青柠苏打水双手递上去，就像是小学生恭敬给老师作业本一样。

　　可爱又搞笑。

　　少年把书包随意丢在桌子上，瞥眼看见她递来的水，挑挑眉:“干嘛？”

　　“请你喝水。”女孩脸颊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多亏你陪我去扫地，这是谢礼。”

　　林路妄接过水，用气音在她耳旁道:“那就谢谢小鲸鱼啦。”

　　上午的课都挺枯燥无聊的，最后一节课是方老头儿的化学课。

　　叶之逾成绩一般，但她也可以听出来，方老头儿讲课水平过于一般。
　　因此，柴竹年、祁漾、林路妄三个人要么补妆，要么打游戏，要么睡觉。

　　只有叶之逾勉强打起精神来听一听。

　　“弱碱电离时需要吸收热量啊……”方老头儿拿着书，又说，“上周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啊，男生都普遍做得很好。”

　　教室一片安静，他继续说:“但是夏梨啊，你那作业做得太差了，简直没眼看。要不你转文吧。”

　　夏梨，是一班的语文课代表，她此刻脸色苍白。

　　“我们班的女生居然比男生还多两个。怎么回事啊？女生脑子本来就不如男生，学理科根本跟不走啊，与其这样在理科班做个废物，还不如去文科班呢。”

　　方老头儿令人作呕的声音不断回响。
　　都是女孩子，叶之逾再也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她猛然拍了下桌子后站起，清脆的女声传遍整间教室:
　　“谁规定女生不能学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