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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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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嘉帝和德妃沿着花园走走停停,这期间有其他嫔妃也过来凑热闹,不一会就从两人加至六人,虽然道路不小,但几个人围绕着央嘉帝,却有点拥挤。
自然是没走多远,德妃就说自己累了,和葵扇一起远远跟着的宫女们走到德妃身旁搀扶着,要不是看肚子平平,不然还真骗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要生了。
葵扇看到有个妃子在央嘉帝和德妃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本来觉得没什么,一看有人跟她一样不屑,顿时觉得好笑起来,不过不敢真的笑,低着头当什么也没看到。
此时央嘉帝心情还算好,脸上带着微笑。
“十二皇子还有半刻钟就下课了,正好也快到午时,陛下可有空来瑞清殿用膳?”
葵扇一愣,这声音熟悉,用余光看去,是之前说德妃开心的那个宫女,本以为她只在背后说说,没想到居然问到明面上来了,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嘴的份。
再一看德妃,她嗔怪地训斥着婢女,脸上看着不悦,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看来她是想假借宫娥的嘴把心里话说出来。
所有人静默着,把注意力放在央嘉帝身上,本来轻松的气氛顷刻诡异起来。
央嘉帝笑了一声:“说起来朕国务繁忙,确实很久不曾注意蕴儿的功课,不过……”他顿了顿,把目光放到刚才说话的宫娥身上审视。
葵扇听到笑声暗自松一口气,以为翻篇,没想到央嘉帝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把心提到嗓子眼。
央嘉帝冷下声音:“不过朕想干什么轮不到一个宫女说三道四,来人,掌嘴!”
那宫娥如遭雷劈,待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等侍卫来时候才终于看清局势,眼泪夺眶而出,撕扯着嗓子:“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多嘴,求陛下饶命。”
声音随着被打落的牙齿逐渐减弱,脸上的血混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迸溅而出,只不过这回从央嘉帝转向了德妃。
凄惨求饶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涌进葵扇的耳朵,惹得她耳朵连带头皮都发麻不止,胸腔心跳剧烈跳动着,使劲压平因为惧怕而沉重的呼吸,埋着头僵着脖子,身上的鸡皮疙瘩顿起。
宫娥被打得神志不清那就架着打,这是葵扇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打成这样,余修仪心善,也不争抢,再加上足不出户,所以在兴怡宫还算岁月静好,虽然外面总说死了多少人,但终归是数字,没有真正见过,无法感同身受。
如今切切实实看到有人掌嘴被打得牙齿崩飞,满脸是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站在悬崖边,稍有不慎踏错一步,下场绝对比眼前的难看十倍。
忽然觉得昨晚范空月所说的,被打的十板子还真是央嘉帝手下留情。
所有人都别开目光,回避着鲜血淋漓的场景,谁也不敢多说,只有央嘉帝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仿佛是在看一个被捉弄的游戏一般
见那宫娥终于晕了过去,央嘉帝无趣道:“扔了吧。”
转头笑着对德妃道:“德妃心善,一个小奴婢居然敢这般放肆,既然德妃不忍心,那便让朕做这个恶人,放心,等会儿让王昌荣再给你找几个伶俐会说话的。”
德妃脸上的笑容僵着,点了点头,央嘉帝扭头看向另外四位妃子,见她们都乖乖地低着头,没有异议,这才满意地抬脚离开。
葵扇在后面跟着,路过残留的血迹和牙齿,透过惨状看到自己,满脑子只有四个字。
吾命休矣。
但不管怎样,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好,幸好央嘉帝记性不怎么好,他就一直在他身后当个透明人,大多都是王公公在他身边伺候着说话。
这期间还有不少妃子想来拜见他,都被他烦躁地推开了。
直到戌时,王公公看央嘉帝一直神色疲惫地揉着眉头,问道:“太晚了,陛下该休息了,今晚想去谁哪?”
央嘉帝想了一会儿,转开话题:“母后最近怎么样?”
王公公:“太后娘娘近来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梦见先皇,回忆起来惆怅不已,贵妃娘娘便借此抄佛经和吃素给太后和先皇祈福,后宫妃嫔争相效仿。”
央嘉帝哼笑一声,“佛祖有屁用。”
王公公连忙惶恐制止:“陛下慎言。”
央嘉帝嗤笑着没管他,“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晨儿。”
央嘉帝只要去休息,那就没葵扇什么事儿了,有另外的人接她的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葵扇终于一口气。
每天头上悬一把刀真是要命,穿那么厚还总是冒冷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央嘉帝身边伺候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月银比以前多了足足二两,以前攒钱是想之后出宫能自己好好过活,如今攒钱只能是攒棺材本。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回到内侍处时这边好多人都已经睡了,只有个别屋子还亮着灯,其实就包含她的住处。
她叹口气,早上的事芷月估计还等着她呢。
她走到屋前推开门,里面的含霞坐在床上拿着正在一块淡蓝色的帕子上绣着什么。
一共七张床铺,最右边的含霞离最左边的芷月最远,葵扇睡在中间谁也不沾,芷月的床铺鼓起人形,一副蒙头大睡的模样。
她蹑手蹑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刚一提被子,发现比以往重很多,往里摸摸,摸到一手冰凉的水,猛地掀开,发现里面整个被褥全被浸湿,只有她刚刚她碰到的地方是干的。
含霞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葵扇:“被子湿了。”
“湿了,怎么回事?”她放下手中绣帕,到她这边伸手一摸,一样摸一手水,夜晚烛火昏暗,看不清干与湿的差别,都没察觉到不对。
她把看向躺在另一边的芷月,声音不大不小道:“今晚我是最后一个走的,但是晚上芷月是第一个回来的,只能是她干的。”
本以为芷月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含霞话音刚落,她那边就跳了起来,仿佛一直听着她们的动静,“你个贱婢胡说什么,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含霞不甘示弱:“凭你第一个回来的,葵扇才来这里两天,能得罪什么人,除了你还有谁。”
芷月哼笑:“除了我不还有你么,一来就往我头上泼脏水,你个贱婢好大的胆子。”
含霞:“张嘴贱婢闭口贱婢,我看是某人本身是什么嘴上就爱念叨什么。”
葵扇打断愈演愈烈的争吵:“我去叫刘姑姑。”
芷月在后面叫嚣:“找陛下都没用,你看刘姑姑会管你吗。”
含霞烦了,冲葵扇道:“快去,最好把芷月调出去,我真是受够了。”
葵扇来到刘姑姑的屋子前敲门,她此时正准备休息,头发披散着神色不耐,一看是葵扇又忍了下去,“怎么了?”
葵扇:“我的被子打湿了,姑姑可有备用的?”
刘姑姑一愣,被子无缘无故怎么会打湿,就算打湿找其他同伴床上将就一下也行,为何来找她,又想到她屋里的芷月,心想估计有纠纷。
虽然知道芷月两套面孔在这边是出了名的,她也不喜欢这样做作的人,但天色已晚实在懒得管,可葵扇又是央嘉帝身边伺候的人,要是得罪怕在央嘉帝面前颠倒黑白,她就自身难保了。
既然葵扇愿意装傻,她何不陪着一起,她本身就在宫中住了几十年,被褥自然有多的,拿出一套给她倒也没什么。
葵扇笑道:“多谢姑姑,对了姑姑,可有针线?”
看着葵扇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想到,芷月好像在下午的时候被人叫走了一段时间。
芷月看着葵扇抱着被褥回来,身后空无一人,脸上笑意更甚。果然啊,是个软柿子,什么也不敢说。
含霞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假借她的手让芷月换屋呢,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帮着一起给她铺好床铺,两人合力把湿被子拧干晾在一边,芷月讽刺了几句没得到回应,只能又悻悻躺了回去。
葵扇和含霞两人在屋外看到她睡了,道:“没想到你性子居然这么软,亏你忍得住。”
葵扇苦笑着没说话,拿了一些银钱给含霞算作回报,却被拒绝,说是没过多久就怕被芷月欺负的倾家荡产,要想真的回报,每日回来和她说说在央嘉帝身边发生了什么八卦就行。
葵扇点点头,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些,能在枯燥的日常中交到朋友也算是给她紧绷的工作多了点慰藉。
不然真怕哪天被央嘉帝的心狠手辣给吓得发疯。
第二日葵扇早早出了门,却没直接去太极殿,而是躲在隐蔽的角落等待着。
等芷月终于慢悠悠出门的时候,葵扇又蹑手蹑脚回了屋,从抽屉里找出剪刀,把芷月的衣服剪得七零八落,破的不重样,再把她的枕头扔到地上踩了几脚。
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只是餐前小点,晚上回来后可能她又要炸了,不过没关系,摩擦是肯定的,正好满腔的气无处发泄,反正她也活不久,谁怕谁啊,死之前带走一个是一个。
见弄得差不多,赶紧出门往外走,太着急没看路,直接和另一个宫娥撞了个满怀,两人跌坐在地上,葵扇赶忙把她扶起来小声道歉。
那人笑着说没事,让她小心点,葵扇没时间了,便没再计较,加快速度往太极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