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31、再见

　　“回家？那你直接放我回天界就好啦。”红鸾笑呵呵道。

　　要是他肯主动放弃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

　　正好她也可以借机去找青离他们剖白清楚，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结束这种双方交战的状态。

　　然鹅白无心却道：“不行，你不能再回去了。”

　　“啊？为什么？不是你说要放我回去吗？”红鸾十分失望，心思沉落谷底，赌气道：“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昆仑山。”

　　昆仑山，这个无论放在小说里，还是现代社会，都是绝对神圣且危险的地方，红鸾想起来剧本和书里的设定。

　　昆仑山相当于早期的天界，上古神明陨落后都会在那里长眠，山下又镇压无数妖魔，那是一个汇聚着强大的仙气与戾气，两气相争，必会引起山崩海裂。

　　因此昆仑山常年以冰雪封山，山外小山环抱将大山护在其中，同时还能阻止山下的凡人踏入。

　　昆仑山已经近在咫尺，山上一股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一处大深沟。

　　大深沟里有一大块螺旋状云朵，夹在两座大山之间，一股戾气与仙气环绕，时不时撞两下，与天上的乌云相接后，产生强大的将能量笼罩其中，一黑一白，像极了道家的阴阳八卦。

　　这地方看着好吓人！

　　“我们要下去。”

　　白无心一声令下，两只仙鹤同时俯冲落下，最终停靠在黑洞的大悬崖边上。

　　红鸾跳下仙鹤，满心好奇朝里面张望。

　　方才在天上时看不真切，如今到了山里面反而看清楚了。

　　原来是一个大悬崖，下面深不见底，黑乎乎的，而且还有一股莫名的吸力。

　　红鸾光是朝里面看了一眼，都能感觉到下面强大的吞噬欲望。

　　“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吓人，你……”红鸾话还没有问完，青离那波人也赶来此地。

　　他们各自化出人身，将红鸾和白无心都堵在悬崖边上。

　　“青离？你又想做什么？”红鸾对他的态度已经和从前是天壤之别。

　　青离召出幻龙枪，寒光凛冽，他冷声逼上前：“红鸾，还不快过来！”

　　他周身气场强大，语气极冷，对待红鸾的态度已经非常不耐烦，红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青离，你的计划是什么？”

　　白无心握上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手心传上来，令红鸾满心都是强烈的安全感。

　　然而她心里却很不安心。

　　青离没有回答她，朝身后那两人扫了一眼：“白虎玄武，你们还不动手吗？”

　　白虎召出本命武器混元弓，他举着弓箭后退两步：“小红鸾，你别记恨我，我也没办法。”

　　玄武则一声不吭，召出无相锤，只瞥了白虎一眼，嘲讽他：“呵呵，惺惺作态。”

　　红鸾夹在两方之间左右为难，她轻声问：“非得兵戎相见吗？”

　　白无心上前把她挡在身后，他没有本命武器，只能和他们肉搏，他稍微握紧了一下红鸾：“要是能一直这样握着你的手就好了。”

　　红鸾把手抽回来：“白无心……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保护好自己。”白无心说完就放开红鸾，与其他三人缠斗在一起。

　　他们三个各凭本事，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

　　天界最强的四位武神皆在此处，成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红鸾看着他们打，白虎，玄武，青龙，三人相互配合，几千年的搭档，他们前后有序，欲将白无心包抄其中。

　　近战多以玄武和青龙为主，而白虎则伺机为他们创造进攻，防守，以及的撤退的机会。

　　白无心手无寸铁，他全程只用了掌法与他们相抗，然而他也丝毫没有落下风。

　　几人速度飞快，闪来闪去，刀光剑影，白无心快如闪电。

　　他双手合十一拍，变出两个分身。

　　三对一变成了三对三。

　　而这三个白无心的实力，完全没有丝毫减弱。

　　只不过几个回合，青离这边已经落了下风。

　　他好强，红鸾看到这样的白无心，心里都忍不住称赞，难怪剧本里面主角团不惜牺牲性命也不许他出来。

　　剧本早已脱离原本的轨道，白无心不仅出来了，还已经强到无人能将他抓住。

　　红鸾看着白无心，眼看他就要出手杀了他们。

　　红鸾心里一急，连忙出声大喊：“别杀他们！”

　　白无心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一掌扫射，将三人叠罗汉一样扔到一处。

　　红鸾这边看着情势不对，跑上前劝他们：“青离，别再追杀他了，你们打不过他的，快走吧，我不用你们救了。”

　　她不想再看到无谓的伤亡。

　　青离三人各自口吐鲜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青离扶着枪杆子艰难起身，他瞪了红鸾一眼：“你以为，你们能走出这座山吗？”

　　只见他吹了一声口哨。

　　白无心冷眼一闪，猛然回头，喝道：“红鸾，小心后面！”

　　“什么？”红鸾猛地回头。

　　却不料，冰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然而未等她出手，一把雪白寒冷的冰刃已经贴在她脖子上。

　　“别动。”冰蕊冷声道。

　　“放开她！”白无心怒道。

　　冰蕊并未被他的气场吓到，而是召唤出捆仙绳，将红鸾五花大绑起来：“魔头，红鸾，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红鸾看了眼剑锋，冷汗直流。

　　难道她还是逃不掉被男女主联手杀死的命运吗？

　　红鸾被控制，白无心回身想冲上去救她，然而冰蕊更快一步：“魔头，如果你轻举妄动，我的手可是会抖的哟。”

　　冰蕊一句话就制住了白无心。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红鸾，只是白无心没料到他们会来个背后偷袭。

　　“卑鄙！”白无心咬牙骂道：“说吧，你们的目的。”

　　青离枪锋一转，指向红鸾这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他们：“红鸾，他身体里的这颗心，是你的吧？”

　　白无心难以置信回头看了她一眼：“是你告诉他的？”

　　“我没有。”

　　“呵！”白无心冷笑，眼里的温度冷下去，全然没了先前的温柔，对她满眼只有失望：“我早该想到的，你才是我的弱点。”

　　红鸾现在一头雾水，她很多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冰蕊压着她的刀锋没有丝毫松懈，她冰冷的目光，冷冽的杀气，与书中的冰蕊判若两人。

　　青离冷锋指向红鸾，书里面即使他失望万分，也不至于这么对红鸾。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白无心，他在书里明明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然而他诞生之日起，从未有过要毁天灭地的想法。

　　他想过的，是平凡人的日子。

　　红鸾思绪混乱，额角冷汗直流，心乱如麻之下，她声音都在发抖。

　　“青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青离与她身后的冰蕊对上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冰蕊难得展颜，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温和，说出的话更将红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魔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要她的命，还是要她的心。”

　　“有区别吗？”红鸾冷静反问冰蕊。

　　她的态度急转直下，也全然没了往日的耐心亲和，这个女主问题太大了！红鸾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冰蕊。

　　冰蕊轻笑，十分得意：“看来你至今都不明白这颗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红鸾当然不知道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在瞒着她。

　　白无心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眯了眯眼，目光凶狠露出肃杀之色。

　　谁知青离却突然朝他发起一掌，红鸾看到冲他大喊：“白无心，小心后面！”

　　白无心却是一动不动，任由青离法术冲他而来。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青离的术法穿过他的身躯，却好似只是与空气打架，对白无心一点作用都没有，最后劈向一侧的山头，顿时整个山头都被他打缺了一块。

　　红鸾惊讶之下。

　　青离却是丝毫不意外：“红鸾，之前我与你说，他根本就不存在，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红鸾看到这个场景，差不多懂了。

　　冰蕊解释道：“他若无心，便会无情无欲，存在于人世间会让他失去自我。可若他有了心，只要控制住这颗心的本体，他也会跟着受制。”

　　听到这里，红鸾哪里还能不明白。

　　难怪白无心不愿意告诉她缘由，这么大的弱点，任谁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旁敲侧击之下被青离发现这颗心的主人是红鸾。

　　青离也不啰嗦，直接表明态度：“红鸾，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把你的心交出来，我们会帮你换一颗心，你不会死；其二，继续和这个魔头负隅顽抗，那我们现在就替天行道！”

　　两条路摆在她面前。

　　这哪一条都是死路。

　　青离一次次利用红鸾，对待她的态度也完全与书中不同，红鸾内心大胆猜测，他可能已经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红鸾。

　　若选其二，她就直接成了天界叛徒，朱雀之名亦会受污，此后她和白无心将再无宁日。

　　如果她的结果注定还是死，那她宁愿死，也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青离，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看来你是要负隅顽抗了？”青离冷笑。

　　他的目光里全然没有一丝为同门旧友的温情。

　　两人对峙不下，白无心却在这时候出声：“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众人皆好奇他的第三条路是什么，暂停动手，想听他说个明白。

　　然而白无心只是看了眼红鸾，冷声喝道：“那就是，我杀了你！取走你的心！”

　　！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闪过，白无心冲着红鸾而去。

　　众人反应不及，冰蕊没想到他也会偷袭。

　　拿着君子剑与他对上，然而她的速度对于白无心来说还是太慢，她一招都没能挨过去，就被扫到一旁。

　　紧接着其余三人皆持兵器而来，欲和魔头决一死战。

　　红鸾这边趁机挣脱桎梏，并远离白无心。

　　谁知白无心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杀了她，一掌扫过来，红鸾五脏六腑如同被同时绞了一般，传来阵阵剧痛。

　　红鸾吃了一掌，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停地后退，直至悬崖边上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下面的山崖，猛然止住脚步。

　　青离等人朝这边逼近。

　　“魔头！你真的下得去手？”

　　白无心这波操作显然把其余几个人都弄得有点不明白了。

　　按理说他有了感情，不会这般轻易杀人。

　　青离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控制红鸾，借机牵制白无心。

　　白无心看着红鸾：“既然你那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那我只能挖出你的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你？”红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白无心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全然不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四目相对，红鸾的眼睛里两行泪水滚落。

　　她知道，今天这一劫，逃不掉了。

　　“哈哈哈哈……”红鸾笑着，长长送了一口气，压抑了这么久的心结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她笑得坦然，目中空无一切。

　　“白无心，永远都不要成为他们口中的祸世魔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是什么人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这就是你的遗愿吗？”

　　“是，再见。”红鸾说完轻轻闭上眼睛。

　　白无心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最后一眼，伸出手，毫不犹豫挖出她的心，再一掌，将她击落悬崖。

　　红鸾无力反抗，掉入漩涡中去。

　　漩涡上方强大的气流将她卷入其中，她如同一片狭小无力的叶子，任由风吹雨打，任由漩涡气流带她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