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甲方》钱贝贝

37、她家不缺这个钱

　　“找我什么事？”付维看了于曼丽一眼，于曼丽又看了看陆羽蘩，似乎欲言又止。
　　“如果觉得不方便，就下周上班再说吧。”付维不以为意，于曼丽犹豫了片刻，似乎鼓起勇气才开了口：“是关于上次活动外包给利斯传播的事情。”
　　“哦？”付维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是那个两天花了十七万的外场活动？”

　　十七万！陆羽蘩在心里倒抽一口气，那个以卖场为中心的社区活动，发稿的部分是交给MR完成的，实际活动的操作流程都是利斯传播在执行；但是给到MR的发稿费用少的可怜，有相当一部分是压成了日常发稿的KPI考核。
　　“我在对账的时候觉得有不少开销有问题，因为这个项目是Rachel负责的，所以来请示您一下。”于曼丽听见付维主动提到报销数目，略略思索后不紧不慢地说完，似乎在等着付维的反应；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付维没有任何表示。

　　良久，付维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于曼丽的眼睛，看得她甚至有了几分心虚才缓缓开口：“那么之前的预算，也是按照十七万报的吗？”
　　“之前确实是列了一个活动预算，但是我看到Rachel签订的合同末尾注明实报实销，如果有分歧双方协商解决。”于曼丽定了定心神，微笑而谦卑地回答了付维的疑问。
　　“那你需要请示我什么？”付维抱着胳膊，玩味地看着于曼丽，不再开口。
　　“就是关于这次的费用报销问题，距离提交上来也有些时候了，我想听听付总的意见。”于曼丽算准了今天徐瑞敏不会过来，而总部是有报告要付维处理的，所以掐准了时机来“请示”——至于陆羽蘩，她已经离职了，看起来和徐瑞敏也并不对盘，何况她是老板的女人，知道也无妨。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付维挑了挑眉，看着于曼丽。
　　“我觉得……Rachel才接手不久，我想是不是提示她一下注意控制决算，至于这一次的报销……”说到这里，于曼丽又看了付维一眼：“要么还是实报实销？”
　　于曼丽也把不准，徐瑞敏到底是不是付维的人，所以用的是疑问句；而付维听见意料之中的回答，倒也没有表示反对；沉吟了一会之后便点了点头：“市场部的意见我知道了，我会看情况处理的。”
　　“那么……”于曼丽还想说些什么，付维却挥了挥手：“还有事吗？”
　　“没有了。”看了陆羽蘩一眼，于曼丽放弃了继续试探的想法，缓缓退出了付维的办公室，并礼貌地带上了房门。

　　“过来。”付维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沙发上的人儿招了招手；陆羽蘩刚走近，便被他拽进了怀里——嗯，他越来越爱上满怀馨香的感觉。
　　“你怎么看？”漫不经心地绕着她的发丝，付维开口询问。
　　“你都答应给Rachel报销了，又不是花我的钱。”陆羽蘩在他怀里伸了伸懒腰，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付维轻抚她的耳垂，“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知道情况，不好说。”陆羽蘩玩起付维的另一只手的手指，“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把Rachel给惯坏了，你们的事情……唔……”

　　在她不听话的唇上印下灼热而绵长的吻，付维满意地拂过她略有些嫣红的脸：“什么叫‘我们的事情’，只有你才是我们的事情，知道了吗？”
　　“知道啦，谁叫你们当时给利斯做，不给我做，害得我没业绩。”陆羽蘩轻笑，“现在后悔了吧，花的都是你的钱。”
　　“死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包给利斯，还不是你们自己窝里斗。”付维点了点陆羽蘩的鼻尖，轻笑道。
　　“什么窝里斗，明明是你们不讲理好不好！”陆羽蘩起身，叉腰成了个茶壶：“哪有人三天要请所有媒体高层的，你以为你一年有多少万广告费哦？”
　　“不过你现在不在MR了，也不用管那么多……有没有想好要不要来JOC？”付维看着陆羽蘩，认真地开口问道。
　　“来做什么？你秘书？”陆羽蘩笑了，“我说，我可是专业的推广项目经理，让我做秘书我可不愿意，天天对着你好腻的。”
　　“敢嫌我？”付维伸出手就去挠上了陆羽蘩的腰间，她怕痒的毛病一定没改——果然，陆羽蘩笑着连躲带跑地站到了付维的办公桌前面，弯腰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哪儿敢嫌你啊，不过秘书我真做不来，你要知道原来Lily可是我的秘书呢。”
　　“我又没说让你做秘书。”付维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倒是玩味地一笑：“我说，市场部，我家蘩蘩有没有兴趣？”

　　“市场部？”陆羽蘩倒是愣了，对乙方来说，如果能去好的企业做市场推广，是不少公关公司的项目经理梦寐以求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不是没有甲方对她伸出橄榄枝；但是付维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要自己到JOC的市场部，难道不怕别人闲话吗？
　　“不愿意？”付维见陆羽蘩颇有些犹豫，起身上前，牵着她的柔荑，并排到沙发上坐下。
　　“也不是，当甲方谁不愿意啊，不过我去做什么呢？给Rachel打下手吗？”想到要和徐瑞敏共事，陆羽蘩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我和她已经回不到小时候了。”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付维轻轻拍了拍陆羽蘩的手背：“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这个问题让陆羽蘩有些失笑，辞职的时候起，她就知道，她会和付维站在一起；如果能证明她可以，如果他给她充分的信任和空间，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听你安排。”陆羽蘩的话终于让付维松了口气，眉间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光华路小区的卖场活动，你们也去现场支持了，有没有什么看法？”

　　看法？将从提案到执行和现场情况从脑子里都过了一遍，陆羽蘩才有些犹豫地和付维开了口：“我觉得这个价格肯定有问题，但是我觉得不是Rachel。”陆羽蘩轻声分析：“我不是针对任何人，但是Rachel刚刚接管这一块，依照我对她的感觉，应该是想做出点成绩来的，不会这么快就去忙着挣钱，何况她家也不缺这个钱。”
　　“和我想的一样。”付维褒奖地亲了亲陆羽蘩的额头。
　　“什么和你想的一样，你很了解她哦？”陆羽蘩故作生气，付维反而笑出声：“我了解的最多的是你才对，现在还不明白么？”
　　不得不承认，付维的这句话，让她的心里甜蜜异常；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奖励的吻，陆羽蘩靠进了这个男人怀里。
　　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

　　看到于曼丽抄送的邮件，徐瑞敏的心里忽然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确实没有料到最后的费用会这么高，但最奇怪的是，这部分的费用王华刚并没有通过她，而是直接报给了于曼丽！
　　她倒要搞搞清楚，王华刚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这次徐瑞敏主动约了王华刚到离JOC比较远的一个餐厅。
　　她已经坐在这里半个钟头了，侍应生两次来问要点些什么，她都推说朋友还没有到；无聊地啜着面前的柳橙汁，徐瑞敏不耐地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王华刚还没有出现；思索了片刻，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电话。

　　“徐经理，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我马上就到。”电话那头是男人谦卑有礼的声音，让徐瑞敏无从发怒。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王华刚才姗姗来迟，落座的同时却是连声道歉：“真抱歉徐经理，今天本来事情就多，路上又堵了一会……”
　　“没关系，王总大忙人，大家都能相互理解的。”徐瑞敏嫣然一笑，招手示意侍应生点菜；一直等到侍应生下去之后，王华刚倒是先开了口：“徐经理你放心，这次的流程我就是怕你这里难做，所以做了于经理的工作；等结款之后该分成的一定一分都不会少，和王某合作可以完全放心的。”
　　“那你们的费用也做得太高了，”徐瑞敏不以为然：“你应该先给我看一下的，适当降低一点费用才对，毕竟这次是我推荐你们的。”徐瑞敏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快越来越浓：她的本意只是想打击一下陆羽蘩，所以才明里暗里都把活动外包给了利斯传播；但是现在的总价远远超出了普通外场的预算，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付维会怎么想她？

　　“JOC这种大企业，十几万是小意思了，于经理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她那里我会搞定的，肯定也没什么问题，徐经理就不用担心啦。”王华刚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热络地招呼徐瑞敏吃饭：“这家的翡翠虾球做的很好，徐经理尝尝，不要客气。”
　　“我希望王总下次还是注意一些，毕竟合作还是要讲基本原则，利斯既然是我推荐的，我就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徐瑞敏没有接王华刚的话茬，而是正色开口，这让王华刚难免有些不尴不尬。
　　“徐经理这是哪里的话哟，我们合作讲究的就是个互惠互利嘛，而且利斯也是很诚信的，你看这次的外场活动，我们的影响面还是很大的，请专家的成本也……”王华刚放低了姿态，试图和徐瑞敏解释，却被徐瑞敏挥手打断：“王总，我虽然接手不久，但是做事还是希望实际一点，就事论事，这次我也不是想多说什么，毕竟上头也已经批了；我不过是希望接下来大家合作再开诚布公一些，我也好对我的老板有交代。”

　　徐瑞敏的话让王华刚心里起了层层波澜，但表面上却仍然平静地点头答应——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刚接手的公关经理，她不在乎钱，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占这个便宜？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就好像有些人，你虽然不喜欢，却还是要奉为上宾是一个道理。
　　做生意有什么意气相投，除了利益分成，再没什么更好的维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