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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奇怪的选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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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裴赐一行人日走夜歇,走到了平州。
平州并不是离禹州最近的地方。为了不被陈山青追上,她们特地绕了路。
平州城墙高大,城门大开,颇有迎四方客的气势。
“终于到了!”沈流高兴地原地转圈。这几日风餐露宿,以杂草做被,睡得她好不舒服。
裴赐面上也是一片喜色。先前与影枫一起时,她晚上尚且有客栈可住。要不是陈山青,她不会沦落到睡野外的地步。
三娘人到中年,更是苦不堪言。三个眼底的青黑深浅不一。
“平州!我来啦!”沈流高举双手,小跑进城门。
背后,传来远远的一声喊叫。
“寨主!你等等我啊!寨主!你再跑我就追不上了!寨主!”
三人停下脚步,一回头,来的人竟是阿妙。
“你怎么来了?”三娘问道。
“我现在要做个大人了!”阿妙坚定地握着身上的行囊,“寨主和三娘平时对我那么好,裴公子更是救过我性命,我自然要为你们出一份力。”
阿妙还带上了三娘的双刀。离开时,阿毛抱着她泪奔道,“以后这寨子只能靠我了。”
“阿毛说你们走的就是这个方向,我日赶夜赶终于追上你们了。”
“辛苦了。”裴赐对着她笑了一下。
沈流却退到她身边,故作嫌弃道,“你又不会武功,不会到时候,还得我保护你吧。”
阿妙冲着沈流笑道,“我一定会好好习武。”
“这还差不多。”沈流拍拍阿妙的脸,双手放在阿妙的肩上,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进城咯。”
平州比禹州城繁华些,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如织。裴赐穿过街头巷尾,路边小吃和酒楼里的飘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走了几步便馋的不行。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才是。
四人随意找了一家城南的客栈。客栈里人不少,她们径直走了进去,将钱往桌上一放,“来四间客房。”沈流说道。
小二看着眼前这四个人,一个人背着枪,另一个人身上还扛着两把大刀,吓得腿直哆嗦。
“客......客官,小店只剩下两间客房了。要不您四位将就一下。”
闻言,四个人商量了一下。
\"要不去别处看看?\"沈流提议道。
三娘却反对道,“两间就两间吧,还能省点钱。再说了,其他店也未必有四间。就这吧。”
“那我要和三娘住。”阿妙率先抢答道。
“行吧。”沈流两眼笑弯弯,那她“只好”就和夫人将就一晚了。
既然别人都没意见,裴赐也不好拒绝。
与其和别人共挤一床,还不如和沈流住。反正她和沈流,已经睡过一次了。
在小二的带领下,四人寻到了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
裴赐关上房门,不过一个转身,动作极快的沈流就已飞扑上床。沈流躺在床的外沿,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对她说道,“快来。”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脱下鞋子爬进了床的里侧。
一躺下,被棉絮包围的舒适感瞬间让她有了困意,她实在是太需要睡一个好觉了。
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裴赐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她被人死死掐着脖子,无法呼吸。她叫喊着,使劲挣脱着,挣扎得动静太大,她竟然醒了过来。
一醒来,她便被眼下的情形吓一跳。
——沈流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如同一条蛇般缠绕着她。她满脸通红,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掰掉沈流的手,空气瞬间涌入她的咽喉,她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沈流被她惊醒,睡眼惺忪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瞧沈流一脸无辜的样子,她又不好责备,只是说,“你再睡会,我先起了。”
沈流艰难地撑着眼皮,听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倒头又睡了。
她小心地越过沈流下了床。推开窗,窗外依旧天光大亮。
难道她只睡了一会儿?她疑惑地下了楼。楼下的客人比之前少了些,三娘和阿妙早早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各式食物。
见她来了,阿妙热切地招呼道,“恩人!你来了。快来吃东西。”
落座后,她环视这桌上的食物,都是些饼、粥之类的早点。
“已经是第二天?”她疑惑道。
“是的,”三娘看了她一眼,“你们俩睡太死了,吃晚饭都叫不起来。沈流呢?还在睡?”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三娘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你们俩晚上干什么去?做贼?”
她面色羞赧地啃了饼,“路上劳顿,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三娘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沈流睡醒下来时,店内的人又多了起来。隔壁一桌新来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酌几杯酒,就着鸡鸭鱼肉,边吃边聊起天来。
“哎!你们知道吗?江家的大小姐又回来了。”那人明明是对同伴说的,却引得全场人都在看他。
邻桌接话的人大概是外地来的,他问道,“哪个江家大小姐?”
“这你都不知道?”书生惊讶地说道,“平州只有一位江州大小姐,那就是前丞相江参唯一的女儿江琼澜。”
外地人仍是不解,“那江琼澜回来,算是什么稀奇事呀?”
书生大笑两声,一杯热酒下肚,这才替人解惑道,“江大小姐从京城回来,可不为别的,只为求平州的才子佳人。”
“京城什么人没有,何必回小小平州?”
书生“唰”的一声打开扇子,轻摇扇子,故作神秘道,“可不敢多说啊。”
正听得起劲的沈流可不满意这回答,“卖什么关子嘛。”她小声抱怨道。
店里的人也觉得扫兴,嘘了几声又各吃各的了。书生们觥筹交错,也不再谈江家大小姐。
三娘忽然站了起来,对着还在吃的沈流说道,“你慢慢吃,我出门买些干粮。”
“我也去我也去,”沈流着急地扒拉了两口,转头看向裴赐,“好不容易来平州一趟,我们出去逛逛吧。”
三个人齐齐看着裴赐,“好吧。”她答应道。
今日平州的街上街上好似比昨日更冷清些。裴赐安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等着三娘。沈流借机挽着她的手臂,见路上的行人们皆行色匆匆,沈流好奇地随手拉住了一个。
“这位老兄,你们这是去哪?”
“江家的选试就要开始了。不说了,我先去了。”
裴赐听这话,心中疑惑不解。她知道会试、殿试,这江家的选试又是什么?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沈流见她有些兴趣,便提议道。
她点了点头。
正恰三娘买完了,将干粮往袋里一放,“要去一起去。”
她是真的怕,这两个人半途出点意外。
从干粮店往北走,便能看到平州最大的酒楼。酒楼门口,城里的百姓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前方人头攒动,裴赐欲想看清酒楼中的名堂,却只能看到一个个黑漆漆的脑袋。
她皱着眉头,有些无计可施。
沈流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来。”说完,沈流冲在最前面,在拥挤的人堆里硬是为她开辟出一条路来。
她轻易就站到最里面。
酒楼门口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香炉。香炉中,一根拇指粗的香快要烧尽。香炉的旁边,一个妇人正在吆喝,“报名时间快到了,还有没有要参加的?”
原应放着桌凳的酒楼一楼,此时摆满了私塾所用的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酒楼的最里面,一块两米有余的屏风将后面挡了个严严实实,那屏风绣着簪花侍女,可见屏风后面,应该是江家小姐——江琼澜了吧。
她还想看仔细些,身后的人群突然不受控制地将她推了出去。
方才还在外面的阿妙见两人挤进去了,急得和三娘一起往里钻。这一钻倒好,人都动了起来。她被人撞来撞去,却一心往前冲。于是,她不出所料地连带着前面的裴赐沈流一同跌了出去。
“三位,里面请吧。”妇人见三人向前,不待她们辩解,便将人拉了进去。
三娘好不容易到了前面,也想要跟着他们进去,却被妇人拦下,“此次选试,只招十六至二十五岁的少年。这位,看上去未免太老了些,还请你往后站站。”
三娘气得咬牙启齿,奈何人多又不好施展拳脚,只能往后退到人群中。
裴赐三人找了三个靠门边的位置刚落了座,门外的香恰好熄灭了。
一个夫子模样的人从屏风后面走出。
“世人皆知先帝以德、孝治天下,各位考生,请以此为主旨写一篇文章,一炷香之后会有人将其收回。届时入选者,江府会专门派人来府上迎接。”
一声铜锣响,在座的大多数都埋头写了起来。
裴赐轻拿起笔,自信地沾了沾墨。德孝二字,她最熟悉不过。而治国策论又是她常背的东西。这一试,她胸有成竹。
与她相反,沈流就力不从心了。她捧着脑袋,硬是想不出“德”字怎么写。算了,反正写不出来也不碍事,她心想,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阿妙也是如此,她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笔握在手里,蘸着墨水一点点滴在纸上。
其他人奋笔疾书的时候,她们俩直接把笔一扔睡大觉。
屏风后面,江琼澜惬意地卧在榻上,一双桃花眼盯着屏风后的众人。来回扫了两遍,她就注意到了趴着睡觉的两人,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指,轻声对仆从说道,“这两个,给我多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