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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人生到处知何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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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晴赶到这个洞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原本躺着的谢十三快速地挥出一招,划伤了猝不及防的沧海,但他随即又倒下,待自己去叫的时候,就纹丝不动了。
如果你处在一日晴的位置,一般都会认为谢十三是重伤昏迷前的奋力反抗。
但一日晴不这么认为。
作为谢十三的师弟、知己、这辈子羁绊最深的人,他太了解谢十三睡着时的状态。
爱睡觉且爱在露天屋檐下睡觉的谢十三有着一种特殊的本能,能够梦中出手。若有人在他睡觉之时惊动他,必然会遭遇青眼的快攻,而这一切青眼的主人只是条件反射,等他醒来才能分辨近身的是敌是友,是死是活。
所以一日晴并没有向沧海出手,沧海手上的伤,正是睡着的谢十三以青眼划伤的。
一日晴过来叫谢十三的时候,谢十三并没有出手,这并不是说他知道走过来的人是一日晴。往日里,一日晴不小心接近了熟睡的谢十三,被逼出手过招也是有的。看来这回谢十三是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一日晴伸手一探,脉搏正常,呼吸正常,再看面容……这是一日晴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谢十三的睡颜,也不知往日里他是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也正常吧,锋利的眉眼变得平和,像个孩子。
继而他发现了谢十三手中的羊皮枕。
上面绣着两个字。
谢宝
什么意思?谢十三的宝贝?一日晴想。
名动江湖的藏宝图,最终指向的就是这个?有助睡眠的羊皮抱枕?
谢十三从不失眠,相反,他的睡眠一向比常人要多,他怎么会把这种催眠枕当成宝贝呢。
即便是作为谢十三的师弟、知己、这辈子羁绊最深的人(晴少:你够了!)的一日晴,在脑海里搜遍了关于谢十三的记忆,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们循着光亮进入这个宝洞,他在这个石桌上找到那个羊皮枕,忽然说了一声:‘啊,原来在这里。’接着就睡了过去,我看情形不对想叫醒他,没想到他睡着了出手更快。”沧海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正在看那个石桌有没有暗格什么的,找找解药。未果,他甚至想看看旁边那片高出地面三尺的水潭里有没有线索——他刚进到这里,以为是一个议事厅,有桌有椅,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蓄水池一样的水潭,站在旁边冷气袭人。便叫洛曦拿手电筒。
这才发现洛曦在做什么。
洛曦虽然不会武功,身上还是带了一些行走江湖用来防身或者借取方便的东西,比如暗器、伸缩索等等。此时她轻翻手腕,一根前面有抓钩的柔软细索“嗖”的一声飞向洞顶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确定抓牢了之后,她启动机关收回了细索,抓钩带着夜明珠向她飞来。洛曦把夜明珠抓在手里,很是欢喜。
但马上,洞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入口处都有石钟乳在移动,瞬间便把这里密封。
“喂,别乱动东西,快放回去,”沧海向洛曦喊道。
洛曦想了想,解下钱袋掂了掂,用伸缩索带出去,放在原来盛夜明珠的托盘上。石钟乳依然封锁着入口。
为什么,洛曦怪叫,重量明明差不多啊。
麻烦还不止如此,沧海发现自己的鞋湿了。原来平静如镜,让人看了也心如止水的水潭,现在正大量地向外涌出水来。
他跳开一步,很郁闷,先是衣服,再是鞋,为什么人家进水洞,你也进水洞,人家滴水未沾,你就这么应景。
他几步来到洛曦身边,劈手抢过她手里的夜明珠,飞身而起,将夜明珠放回托盘。
但是意料中的事没有发生,门没有打开,流水也没有停止。
沧海心里一沉,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没人知道这水潭是不是和外面的暗河相连,山洞已密封,如果这水一直不停,无疑是很危险的,于是他思考要不要跳进水潭寻找机关。
一日晴见状抱起谢十三跳上石桌。洛曦也就近占据了一个石凳,并招呼在水潭边的沧海:“喂,你发什么呆呢?”
不过站了一会儿,她发现设计机关的人并不是要淹死入侵者——涌到地面上的水通过一些沟沟壑壑,竟然不知所踪,只有地表的湿润表明它们曾经来过。
只听沧海说:“咦?这是什么?”
不多时,居高临下的洛曦和一日晴都注意到,一个东西从水潭中慢慢升起。
这件东西三人都从未见过,似乎是一个铁盒子,盒子上有几个按钮,沧海迟疑着伸手去试探。只听一日晴喊道:“庭草兄且慢,我来。”
沧海看了看他,想起人家是玩远距离遥控的人,就站开些。
于是洛曦如愿以偿见到了传说中的“叶子伶仃”。一片,两片,三片叶子带有一定间隔地从一日晴手中飞出,依次敲击不同的按钮,每放出一片,众人都留意洞内和那盒子的变化,可惜一无所获。
既没有毒烟毒针放出,山洞的门也没有打开。
不过,随着这个怪东西浮出水面,水流倒是停了。
洛曦跳下石凳,来到沧海身边,仔细看了一下叶子伶仃的样貌,记在心里。
沧海围着那个怪东西转了两圈,忍不住又敲打扭动了几下,依然无效。
“我们到底如何出去?”这句话没有任何人说出口,却是目前所有清醒的人心里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沧海索性坐下休息,自言自语地说。
“大概,天快黑了吧。”洛曦无聊地用手搅动潭水,粗略地估算着时间。说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也没有吃。
沧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他也很想念默默做的菜,而且,他在意的还有别的事。
“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夜明珠,看起来不就是一盏灯吗?多一盏少一盏有什么了不起,”洛曦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不如我们把所有的夜明珠都移动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机关,就可以出去了。”
“喂,你可别再轻举妄动了,”沧海摆出惊恐状吓唬她又指指一日晴, “那边有机关高手,让小晴来好了。”
一日晴正在研究怎么让谢十三醒过来,他想了几种方法:点穴、药熏……可是都不奏效。谢十三依然安然满足地沉睡着。
只好离开这个地方,到外面再想办法了。
他抬起头,看向沧海点点头,将谢十三安置在石桌上,自己开始逐个检查那些夜明珠。
洛曦忽然想起刚才一日晴叫了一声“庭草兄”,又听沧海说“小晴”,就拉住沧海说:“你们原来很熟么?”
沧海没回答,他的思绪飘到店里,不知道今晚那里安全否,也没能给表姐捎个信,她一定惦记着自己。
他不知道,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有人替他发了消息,告诉白小花:“贡品已到,彻夜守护,勿念。草、洛”
所谓未卜先知、做好事不留名是也。
但做好事的真的是个好人吗?
“我是好人啊。”
面对神箭传人的质疑,半山小店里的不速之客淡定地回答。
此时恰逢子夜,月上中天。
而他手持一只火折子,劲装蒙面,在别人店里游荡。
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好人。
“深更半夜,不请自来,阁下与盗贼何异?”墨羽箭锋芒一点指向来人,小默默当然不信他的话。
“我和盗贼自然不同,”火光中他的神态似乎很是悠闲,“起码有两点不同,一、盗贼偷的是宝贝,我要的只是信息;二、越是出名的大盗来这店里越受欢迎,可是我——”店里忽然一暗,原来他东拉西扯间忽然熄灭了手中火光,继而意欲逃跑。
默默虽然心善,该下手时却十分果决,何况表哥不在,他已然进入了守护者角色。几乎是在火光熄灭的一瞬间,他的箭已离弦,并且流畅地又抽出三支箭同时射出,封住了来人的去路。
那“好人”只得转身,抽出一样兵器抵挡先后到达的四支利箭,然而这箭射得极为巧妙,有的径直从正面袭来,有的呈弧线飞行,即便被挡住也会变一个方向继续威胁他。
他身手不俗,还是化解了这轮攻势,正欲破门而出,忽觉左臂一阵灼热,继而疼痛袭来,原来是又一支箭擦破皮肉,将他衣袖钉在了门板上,他刚想挣脱,默默已经欺身近前,用利箭抵住他的咽喉,缴了他的械,只见是一件细长的枣弧形兵器,一尺来长,两端尖锐,中间有大小不等的几个洞,一侧的锋刃泛着冷冽的白光。
默默第一次看到这种兵器,也没听说江湖上哪个成名人物用这种兵器的,不过这会儿不是“探索•发现”的时间,他把那东西扔到一边,用他能拿出的最严厉的声音对“好人”说:“你的同伙在外面等着接应你吧?还要命的话,让他们离开!”
“噗”,那人笑了,“莫默默,你还真是没什么江湖经验啊,我要是有同伙,刚才就一哄而上,哪还能让你把我擒住。”
“呃……”默默脸红了,他确实没什么江湖经验,不过不能露怯,他继续威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默默,你在梦游么?”忽然灯光切近,应该是店里其他人也察觉了动静,便出来查看。
“小喵不要开门!”默默听到广渊的声音,急忙说。
“哦”,广渊打了个哈欠,“那我回去睡了,你游够了也早点回去吧。”
“别走”,小默默又连忙补充,“从后门进来,我抓到坏人了,帮我把他绑起来。”
“哦……咦?坏人,”广渊忽然清醒了,连蹦带跳地从后门进去,“正好试试我的新药吧。”说完丢了一粒药丸在那人嘴里。
“这样他就能说真话了吗?”默默期待地看着广渊。
“哦,不是,”广渊奇怪地看着默默,“是安眠药,这样我们晚上就不用看着他了。”
“你……!我还没问出结果呢。”小默默跳脚。
“好人”大笑了起来,笑声渐小,他睡着了。
默默见状只好先把人从门板上起下来,然后拉扯广渊想办法把人叫醒,广渊说:“真相——”“只有一个!”接茬的是姗姗来迟的白小花,身为店主她的警惕性真的不高,大概她觉得这店里真没什么可偷的吧。
她进门来看到被默默抓住的人,将他的蒙面巾扯下来,只见是一张温良的教书先生脸,不由感慨,这年头什么人都来跑江湖。
“小白,”默默问,“你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么?”
“不知道啊,我好像听小喵说过这句话,随口就接上了。”
然后她看向广渊:“你推理出什么了?”
“什么和什么啊?”广渊说,“我是想说真相都不是问出来的。”
她开始动手搜查,神秘一笑:“让不会开口的东西告诉你真相,才是本领。”
“小喵,他是活的。”白小花想起最近看过的一部《仵作》的小说,觉得小喵有点像那个女主角小苏仵作。
“小喵,他是男的。”默默歪头想,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搜查比较好吧。
广渊不理那些流言蜚语,两只猫爪已经从来人怀里扒拉出一只手电筒,不,是接收仪……
“!”接收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