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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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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舔被烫得疼痛的嘴唇,少年有些生气的噘起了嘴,恨恨的看着手里的包子,想要一把将烫到自己的它扔到地下。但又想起包子扑鼻而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为难的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顶住美食的诱惑,向前扔出去的手臂缩了回来,又将被荷叶包着的包子捧回了手心里。
走着,逛着,时间过得像是流水一样的不知不觉,伴着夕阳西下漫天遍野的微红,和身旁清风温柔的私语,一转眼,包子已经温度适宜,正可以入口了,只怕,若是再多凉几分,便失了包子喷香的味道。轻轻地放在唇边,从方才咬开的口咬了下去,从一开始的慢吞吞咀嚼的动作逐渐的加快,只是那一眨眼的时间,就如风卷残云,少年的手里竟已经空空如也——原来,这馋了少年一路的包子已经如愿以偿的进了肚。从怀里取出手绢细心地擦拭了嘴角和油腻腻的手指,带着满足的笑容,脚步轻快地东走走,西看看,继续着自己的闲逛。
正当他走过一个街口的时候,忽然听得前方嘈嘈杂杂的,十分的吵闹。嘿嘿,少年听到了那些声音,咧开了的嘴偷偷地微笑着,从腰间取出了别好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了开来,轻轻的摇着,扇来的微风轻柔的摆动,头也随着扇子左右的摇动摇头晃脑的一阵晃动,眼睛里闪烁的全都是探寻的光芒,好奇的表情满满的全都写在了脸上——似乎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呢,少年心里暗自想着,不仅加快了脚步,向着吵闹的前方赶了上去。
“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偷老娘的钱袋?你们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还敢瞪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就在一家看样子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时日的店铺前方,一位穿金戴银、一身华贵的紫衣的中年女子正火上心头,一脸怒容的训斥着她对面的两个小乞丐,右手叉腰,左手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一个看起来大一点的乞丐的鼻子,嘴里咬牙切齿的不断咒骂着,原本就有些微胖的脸因为暴怒一下子聚在了一起,配上她像是嗜人一样的眼神,显得狰狞恐怖。看到那个乞丐并没有因为她的威慑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抬起了头,使劲的瞪了她一眼,中年女子见到了小乞丐的动作,猛的一下子怒发冲冠,急火攻心的就准备抬手打那个瞪她的乞丐。
那个大一些的乞丐虽然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但却用着全身的力气,挺直了像是一根竹竿那样笔直的身板,因为用力而颤抖的身躯和他紧紧抿起的嘴唇显得非常的硬气与坚强。转过头,将身旁的乞丐拉到身后,然后坚定地向前一步,抬高着脸,如同幽深的黑珍珠一般的眼珠里写满全是不屈与倔强,死死地盯着中年女子的眼睛,一动不动。
“好啊!你还硬气!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了不成?”中年女子看着小乞丐的动作,就好像又是一大桶火油浇到已经熊熊燃烧的心口上,呲牙咧嘴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话,脸色变得阴暗恐怖,仿佛盘结的树根一样的扭曲着,抬起来的手强烈的颤抖,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正在兀自克制着一个巴掌打上去的冲动。
可那个硬气的小乞丐却仍然绷直着身子,好像丝毫没有发现那位中年女子已经在强忍怒气,又给了他一次退路了一样。深幽的眼珠里染上了化不开的执拗,嘴唇抿得更紧了,手紧紧的攥着,鼻孔里喘着粗气,却不愿顺着中年女子给的台阶退下来,道个歉,然后小事化了。他的腰杆似乎更加的挺直了,直愣愣的对着中年女子,一副毫不惧怕的样子。
“呼。。。。。。呼。。。。。。”中年女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的缓缓地在颤动中将手臂放了下来,重重的喘着粗气,发出了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一般的声音,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少顷,中年女子渐渐的回过了气来,几个深深地呼吸之后,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眼神绕过站在前面的大乞丐,看向后面的那一个。又看着方才将他挡在后面的那个小孩有些慌乱的阻挡着她的视线,咧开了嘴,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开怀的笑了,神色复杂的看着仍然是一脸执拗的小孩,走上前俯下了身子,看着小孩子倔强的脸,语气不再似之前那样的充满了火药的味道,轻柔的的说道:“孩子,你偷钱是为了保护你身后的那个孩子么?呵呵,我不计较你今天的过错了,不过,”女子站起了身,向着守护在一旁的三个大汉一招手,向着归来的路途走去,声音随着她离去的脚步慢慢的传来,“如果你想照顾好他的话,就来我的店里做工吧,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行这偷鸡摸狗的事了,记得了,我叫王月兰,你找王氏布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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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没有什么热闹可瞧,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了开去,一会的功夫,原本沸沸扬扬的街道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只留下了卧坐在地上轻声抽泣的小一些的乞丐,和站在一旁搂着他的身子,轻言安慰的另一个他。还有自从中年女子走后,就一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脸温馨的回忆之色的少年。就那样如同木桩一般的直立着,连一直不住摇晃的扇子都忘记了摇动,眼睛没有了焦距,茫茫然然的,一阵呆傻之象,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在人群离散的时候有人从他面前走过,都没有被惊醒。
临近夜晚的风也渐渐的凉薄了,吹到身上,竟有了一种透骨的寒意,似乎已经吹了许久,又似乎只是微微的一瞬,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少年从回忆中惊醒,赶忙抬眼四顾。还好,那两位小孩还没有离去,原来是其中较小的那位哭得累了,渐渐地睡了下去,而较大的孩子身上的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早已经披在了较小的那个孩子的身上。披着单薄的内衬,站立,就如同一尊生动传神的充满着坚韧的木雕,一样的站在一旁,任凭着寒风的刺骨,破烂的衣衫又何以抵挡这寒风的呼啸,伸着手,一直扶着睡着的小孩,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那个他,一动不动。
乌黑的脸庞已经泛起了青色,他却仍然没有离开,青紫的嘴唇抿的更加用力了,冷风刮乱了他脏乱的头发,那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黑漆漆的小脸,倔强的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