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少爷的幻想没有了》随墨颖

10、明安10

　　夜色深沉，繁星高挂，一派祥和。
　　屋内烛光随风摇曳，光芒跳动几下，也渐渐微弱，橘黄的烛光消失不见。
　　明安躺在榻上，床帐遮挡视线，浩晚归浮在空中，在房内飘来飘去。
　　夜已深，看客入睡。

　　清晨
　　天未彻底明亮，噪杂声便已从街道传来，穿过半掩的折窗，传入睡着梦中，不一会儿，道路两旁的阁楼也不在没有声息，一扇扇紧闭的木窗被撑起，从中偶有说话声流出，像是在响应着凡世之音。
　　明安被吵醒，睡得晕晕乎乎，顶着乱发，两手扒拉着窗框，俯瞰过往来人。
　　行人走得慢慢吞吞，像溪水一样，慢慢前进，因此，摆在街道右边的一个小小八卦阵图是极显眼，仿佛小溪边上的黑石，阻挡溪流流动。
　　八卦阵很是成功吸引了明安注意，明安伸手把木条立直，窗口更大，随后微俯身体，将头探出去，丹凤眼眯起，想看清是何人算术。
　　八卦图旁有一张宣纸，其上用毛笔书写
　　“昆虚千里，明安窥命”
　　明安！？
　　……我的名声……完蛋了……
　　不用猜也是浩晚归干的事情，他兴致缺缺，抽出支撑木窗的木条，木窗合拢，转身换上昨日的衣服，头顶银冠高挺，青丝从中穿出，簪花搭边，一位邋遢少年便恢复成明安少爷了。
　　明安脚步走出，风吹起耳畔鬓发，汇入人流。
　　“浩晚归！”明安气急，抬手要把宣纸撕下来。
　　“没大没小的，叫师兄”浩晚归盘腿坐在地面，嫣然一笑，右手托腮，懒洋洋地看着正卖力与宣纸作斗争的明安。
　　那宣纸早已被他上了术法，明安是不可能拽掉的。
　　“浩晚归！”明安未撕下宣纸，仍在努力。
　　“唉”
　　明安五官皱成一团，紧咬牙关，脸颊通红，十指苍白，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听到浩晚归唉声叹气还莫名觉得高兴极了，便又分神回嘴道。
　　“我，盛明安就叫你浩晚归，你又能如何！”
　　“确实没有办法哎”浩晚归很配合，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模样。
　　“哈哈哈”明安高兴，收手不拽了，双手背后挺直腰板，慢步走近浩晚归，蹲下身子。
　　清风习习，吹过初春嫩草，拂过伊人脸庞，带起漫天沙海，曾同百姓一起击鼓鸣冤，也曾与边疆战士一同奏响胜利的号角，现在，对清风来说，很是平常，清风吹动浩晚归散落长发，在空中飘舞，墨发摆动，遮挡视线，看不真切，他垂眸淡然，恍若仙人问世。
　　千百年来，唯清风依旧。
　　“师弟”一开口，缥缈虚无之感瞬间烟消云散。
　　“？”明安蹲在地上，以小步伐极速移动，不过几下就凑到浩晚归身边，接着仰起脸，特别认真。
　　“来，明安，你来。”话落，浩晚归站起，给明安腾出位置，他嘴角带笑，指导明安。
　　“站起，走到我刚才做的地方，嗯，对，胖腿坐下，等等！别把头发束起，放下。”
　　明安乖巧完成指令，又是抬头望着浩晚归，疑惑得很。
　　“江湖上常有算命数之人，你身为缘师，这项职业很适合你”
　　“……下来呢”明安懂了，他笑着接道，静静看着浩晚归发挥自己的口才，来“引诱”他参与算命数之人。
　　“原因无他，缘师需入世又出世，才可为真正缘师，算他人命数，是你的入世之法。”
　　“我已经入世了”
　　浩晚归笑着摇头，轻轻道“没有，明安你没有！”眼睛明亮，满是笃定。
　　“……”
　　“所以，我的入世之法，是……算命？”
　　“嗯”浩晚归点头表示认同，手中折扇摇得吱吱乱叫。
　　明安认命，盘坐在地，眼睛紧闭，青丝飘动，倒还有点神人架势。
　　“不吆喝吗？”
　　“不，要保持神秘，才有神人风范”
　　保持神秘的明安算命师，在地面盘腿静坐，一动不动，人流涌动，却无一人在摊前驻足停留，就这样，烈阳缓步移动，已高挂天边。
　　无人问津
　　明安坐不住了，他睁开眼睛，阳光极为刺眼，只能把眼睛眯成细缝，他扭头望向站在身旁的浩晚归。
　　“怎么了？”浩晚归双脚离地不到一尺，在空中静静飘着。
　　“扶我一下，腿麻了。”明安双腿麻木，早已没有知觉，他伸出手，拉住浩晚归的折扇，浩晚归使劲，却不料，明安未站稳，一个趔趄，扑进浩晚归怀中，穿过浩晚归鬼魂之体摔倒在地。
　　“……我只是个鬼魂”浩晚归赶忙蹲下身，把手中折扇再次递出，示意明安握住折扇。
　　明安趴在地上，不知为何，只使劲的笑：“不用不用，我待一会就自己起来了。”
　　“好吧”浩晚归不强求，折扇放入袖中，抬头见一布衣男子迎面走来，有些惊异。
　　“明安！”
　　“好的，马上起来！”明安挣扎着站起，衣服变得灰扑扑的，他双腿颤抖，一瘸一拐的跳着回到原位，再次盘腿而坐。
　　机会难得啊
　　男子走来，脚步停止在明安面前，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半眯着眼，打量起了周围，明安不扰，静静等待。
　　“仙人，可否算一算，老朽与家母的缘分至今是何样？”男子已到知天命的年岁，声音沙哑。
　　“可”明安谨记浩晚归所说，要保持高人风范，需话少，他头也不抬，冰冷回道。
　　开二眼！
　　视线所及，是密密麻麻的缘分牵扯，每个来往行人都像是毛球一般，缘分已挂满全身，明安抬眼，看向眼前之人。
　　勾住男子的缘线只有一个，那缘线呈朱红色，鲜血一般，偏生得粗壮，一根便已圈住男子全身，不露半点空隙，按理说缘线粗壮便意味不易断绝，可顺着朱红缘线望去，在不远处，朱红慢慢转为墨蓝，缘线内还布满星星点点的破洞，似一拉就断，独有其表。
　　奇怪！
　　真得奇怪！
　　明安没有见过这样的缘线。
　　“仙师，如何？”男子道。
　　“……”明安抬头望向浩晚归，满脸真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男子的缘线如此奇葩，他解不出其中奥秘，也不能向男子描述缘线如今模样，只能瞪大眼睛深情凝视浩晚归，期望可以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