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五十八章：锦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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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中暗潮汹涌，幻境外却暂时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清晨，正在刷牙的苏雨卿突然觉得后背一热，他回眸向后一看，就看到了翘着一绺头发，困到根本睁不开眼睛的任青榆。
“你怎么能起这么早的啊。”他听到任青榆说，“一边准备期末大作业，一边实地考察，雨卿你是什么超人嘛？”
“有随便看两遍书期末就能拿Ａ的脑子的人这阵儿就不要说话了好不好？”苏雨卿没好气地抖了抖肩，“跟你这种天才相比，我们这种庸才也就只好多努努力了。”
“哪有，我不过就是前世的记忆保存得好些，顺便又抢了点好过的选修课而已。”任青榆打了个哈欠，“我学习压力也很大的好不好，昨天都做噩梦了，梦到一图书馆的书都活了，全都张牙舞爪地追着我，要给我补习。”他说着，又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睡个觉都不得安生，真是要了咱的老命了。”
“那你要不然今天别跟着我跑了。”苏雨卿放下牙刷，伸手摸了摸任青榆眼底的乌青柔声道，“我今天可是打算要进竹宴山的，你要是没睡好，要不今天就留在旅店里好好休息？”
“那不成，都说了我是一定要陪你的。”任青榆一下子努力睁大了眼睛，“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下，你让我拿凉水洗把脸，我肯定立刻就清醒了。”
虽然任青榆话是这么说的，但这困意哪里是说招架就能招架得住的呢？
他刚从民宿的盥洗室中走出，屁股刚碰到床边，就立刻又倒下了，不过好在他睡的时间不算太长，刚到一个小时他就又猛地醒了过来，苏雨卿倒也没丢下他一个人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看来这儿的凉水还不够凉。”
俩人终于磕磕绊绊地走出了民宿的大门，任青榆捂着脑门儿，只庆幸现在还在还没正式入春，迎面吹来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接近零度的气温还能让他的脑子勉强保持着清醒。
“怎么会这么困的呢？”他不禁半闭着眼睛，一边走路，一边低声喃喃自语。
“哎，小心看路，有人！”
苏雨卿出声还是慢了些，任青榆已经和对面的一个身着灰色长风衣的高大青年撞了满怀。
“啊，对不起……”任青榆强打精神和对面的男子赔礼道歉，那男子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礼貌地说了句：“没关系。”然后顺手帮任青榆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土。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任青榆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和背上背着的那个鼓囊囊的双肩背包，用十分自然且恰当的语气向他询问道：“你们是长大那群打算去竹宴山考察的学生？”
“不是我啦，是我对象。”任青榆也友好地笑了笑，“我只是来帮忙的，怎么，你也是学民俗的？听我们学校的人说，这次考察锦笙大学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你们是来接应的？”
男子摇了摇头，紧了紧覆盖在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作家助理，这次是为了陪同作家来这里取材。”说罢，他顿了顿，眯起眼睛向远处望了望，指着任青榆背后地方向，说，“从这里再往前走，就是侍天宗的遗址了，对吧？”
“是的。”站在一旁的苏雨卿回答道，“不过好像那边今天不向公众开放，说是要进行设施保养。”
“哦，这样啊。”男子听完就转过了身，“锦令先生，您都听到了吧？”
“昂，当然，我还没有老到耳背。”
任青榆和苏雨卿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一般，刚刚一直不声不响的，让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真可惜啊。”少年朝任苏二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就只是去山上看看风景不也挺好的么？这么有灵气的地方，就当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不错。”说着，他又伸手从兜里掏了两块巧克力出来，塞给任青榆和苏雨卿一人一颗，“诺，看这个小伙子似乎挺困的，我正好带了些薄荷夹心的巧克力，吃两颗，很快就清醒了。”
苏雨卿迟疑了下，不太敢随便就把陌生人递来的东西放进嘴里，任青榆倒是没想那么多，说了句：“真的？谢啦。”就把包装袋撕开，将糖果倒进了嘴里。
“喂……”苏雨卿连忙捏了任青榆一把，任青榆无辜地眨了眨眼：“嗯？怎么了，挺好吃的还。”他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诶，好像真的不那么困了诶。这哪个牌子的巧克力，这么管用？”
“咦？人呢？”
一转身，原本站在他们俩面前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早就已经朝着侍天宗遗址的位置走远了。
“您最近似乎越来越热心了，是我的错觉么？”等走到任青榆与苏雨卿绝对不可能再听到他们俩人谈话的位置后，司岚才又再次开口询问。
“哪的话，这不是这个小家伙刚刚才帮了咱们得忙嘛。而且小亓编辑那么乖的孩子要是知道自家小外甥也被我们这些神话生物看上了，估计又得伤心半天吧。我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姚锦令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再说了，我来阻碍幻梦境这种：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想直接将之吸纳进去的习性的发作，不是本身也是在破坏世间的固有规律嘛？”
“随您怎么说。”司岚不再多做辩驳，转将话题引向别处，“看来那只狐狸已经赶到了。我们是否要做好与之发生正面冲突的准备？”
“哟，正面冲突？”姚锦令不答反笑，“你是想让这狐狸把命交待在这里么？你还想跟他起正面冲突。这不是准备还是不准备的问题，是不能有正面冲突的问题。”
“可他曾经也是乌有最大碎片的持有者……”司岚轻声说，“只是在他上次断尾的时候，那块碎片也就顺带着被迫独立出来，成了一个新的个体而已。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他未必没有能力对抗神明，不一定会被轻易说动吧？要是拒绝合作，怎么办？”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姚锦令撑着手边的手杖停下了脚步，“且不说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损耗，精神是否还像三百年前那样坚强，之前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就连尚不是完全体的乌有都对付不来，被人拿自己所爱之人要挟了也只能畏首畏尾，不敢轻举妄动。送给封鸢的那块儿用来破除乌有布下的障眼法，看破伪装的玉平安扣儿还是我的人送他的呢，说起来，也能算是他借用了我的力量。有借有还，更何况今天我们也只是来找他借个东西而已，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别那么紧张，把你的刀藏严实些，那只是最后最后的手段而已，你要是一上来就把刀架上，咱们就成明抢了，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不知道这颗星球还禁不禁得住。”
“我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司岚开口，但看到自家老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让自己尽量放宽了心，“如果是能不见兵刃当然是最好的。”他说着，手不自觉地抚向了藏在后腰处，被遮罩在风衣阴影中的唐刀的刀把，“若真要兵戎相向，我会尽可能地保证竹宴山的存在。”
“还走得动嘛？”侍天宗遗址博物馆地下，胡不喜举着火把回头望向跟在他身后，已经开始微微喘息的寒疏影，“对不起啊，疏影，让你跟着我一路舟车劳顿。”
“别担心，我还好。”寒疏影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走得这么远，又这么急，你都快一天没合眼了吧？要不然正好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也和我讲一下为什么要突然带着我回蜀地，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也能和你一起去想想办法。”
“长乐那边出现了我对付不了的东西，我想了法子，让他暂时无暇监视我，才把你带了出来。”胡不喜看到面前几步之遥处的“八宝狐狸洞”牌匾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我自身实力不一定够，只好来寻求外力援助。这里是我存放这三百年间收集的各种宝物的地方，别太在意那块儿匾，当时年少轻狂，起了个不太中听的名字，八只是个泛数。”
“这样啊……”寒疏影眸中的忧虑不减反增，“小鸢呢？你说你应付不来，怎么也没去找小鸢商量下。说不准儿他会有办法呢？”
胡不喜眉头一皱，眸光暗了暗，一时间没想好应对的话，只好保持沉默。
寒疏影见此情形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再次开口道：“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要不要现在就联系下小鸢，我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他……他最近截稿日快到了，我出来之前也给他去了消息，他还没回，估计挺忙的吧，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尽管已经是一只活了将近五百年的老狐狸了，面对曾经的师傅，现在的恋人，胡不喜在撒谎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心虚。
“胡不喜。”寒疏影罕见地唤了自己三百年前给胡不喜起的大名，“你是忘了小鸢因为眼睛不适，已经向出版社请假的事情了么？他手里的木拐杖还是我给他做的呢！”他忍不住有些恼火，“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我都要瞒着骗着了？”
“我……”胡不喜一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寒疏影在现在知道封鸢的去向，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寒疏影在现在知道，自己为了把他从长乐市带出来到底都做了什么，他只能轻声恳求道，“别问了，疏影。”
有些事不是立刻知道就是好的，当时全盘托出，必然引起惊雷一场，放一放，等时机合适了，再详细说明，自然也就成了一缕微风，刮过也就散了。
寒疏影是不直接问了，但也在此时将事情想明白了：
“你说的，把我从长乐城里，不被监视地带出来的办法……”他太聪明，也太了解胡不喜了，以至于，他现在格外痛苦，“你把小鸢……舍了，让他去吸引那份监视了……”
他看着胡不喜的表情，心下已经了然，却还是又问了句：“是不是？”
胡不喜没再沉默，木木地回答道：“是。”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谋划全盘托出，以求得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亓易那小子不太对劲，我的员工察觉到他应该是被替代了，或者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的嗓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总之，现在的那个他怕惨了我将此事告诉给封鸢，于是拼了命地监视我，还拿你做要挟……你猜的没错，封鸢现在是身处险境。我知道，那个‘亓易’一定会在此时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封鸢身上，自然无法顾及其他。所以我，拿封鸢的安危，换了带你出来，远离纷争的机会。他对封鸢执念颇深，在他的保护下，封鸢也不一定会真的面对危险。
“我不能再次失去你了，疏影。”
胡不喜紧紧地攥住了寒疏影的手：
“就算你会因此恨我，厌我，我也不想再去过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五十八章：锦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