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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   那天之后每天早晨都很晴朗。尽管昏迷的安喧斯从未回应过他的爸爸,安恬总会沐浴着阳光去照看他的孩子,轻声细语和他聊天。

      安恬的手术很成功,腺体也恢复得和正常的Omega无二。他可以有意识地调节自己的信息素,在安喧斯的身边给予他一定的信息素抚慰,但在沈默深面前却从未释放过一点。

      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后,安恬被允许离开,安喧斯则被留在医院继续观察。安恬当然不愿意走,沈默深还是强硬地把他带回别墅,但同意每天都接送他去医院看孩子。

      安恬话更少,也变得难以入眠,没睡着时总是背对着沈默深,呼吸很浅,让沈默深没多久就要去确认一遍他是否还在。

      难得一天安恬醒得晚,沈默深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沉默很久后起身去花室,折枝含着朝露的玫瑰放在安恬的桌前,以此来弥补他的不善言辞,挽救岌岌可危的爱情,和他伤透了心的爱人。

      鲜艳的红色在一片浅色家具里显得格格不入,很刺眼,安恬醒来看到突兀的色彩,突然很讨厌玫瑰。

      无视那抹娇嫩的红,安恬麻木地去洗漱,下楼吃早餐。

      机械重复的日常让他感到无趣,这栋房子像沈默深亲手编织的鸟笼,表面沈默深把他捧在手心予取予求,可其实去与留根本不由他。

      “不合胃口吗?”见安恬迟迟不动筷子,沈默深眼中情绪难懂,自然地问,“要不要我喂你。”

      安恬终于拿起筷子,在沈默深的注视下进食。

      沈默深因为他的反应感到烦躁,径直走上前想去吻他,却被安恬狠狠甩了一巴掌。他像被惊吓的兔子,眼里却不只是恐惧,还有掩藏不住的恨意,“别碰我。”

      字字淬冰,看得沈默深心凉,嘴角因伤口生起的热意也骤然熄灭。手攥成拳又松开,最后还是冷静下来才开口:“听你的,别生气。”

      安恬和他对视着,胸腔随着深长的呼吸起伏着,像连绵的山,翻涌的情绪很浓。他从来是鲜艳的,张扬的,如今这么阴郁愤懑的模样让沈默深变得烦躁焦虑。

      “宝宝,”沈默深注视着他,平静地说,“让你去看安喧斯,是想你高兴。”

      安恬听懂他的话中有话,眸中的怨恨化作惊诧,“你什么意思?你想阻止我去见斯斯?”

      “我不想那么做,”沈默深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给你们提供最好的一切,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沈默深上前,捧起他的脸时并没有被阻挡,他毫不意外,他知道安恬的软肋,也知道这样做安恬会多恨他。

      他如愿吻上安恬柔软的唇,心里却泛起一层悲哀的涟漪。

      次日安恬起床,再次看到了被处理好的,放在床头的娇艳玫瑰。

      还在宕机的大脑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棒槌,安恬怒不可遏地抓起花瓶往墙上砸,弹起的碎片落在安恬小臂割出条血痕,鲜血不停地流,随着他垂下手的动作落在地板上。沈默深赶到时安恬脸色都苍白,他来不及斥责安恬,找出药箱给他包扎,沉默地把白色的绷带缠绕在那截瘦弱的手臂上。

      空气里的玫瑰味道很浓,安恬在家从来不会刻意收着信息素,里面藏着的汹涌情绪也间接影响了在他身边的沈默深。

      包扎完后他把安恬抱在怀里,安恬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他看不清沈默深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带着点哽咽的声音:“是故意的吗?”

      沈默深讲话和艾斯一样。安恬分神想,这些成绩很好的聪明的人,总是讲话这么隐晦,思考的方式也不一样。

      他想起来艾斯曾经和沈默深讨论过自己的病情,那看着安喧斯出生成长的艾斯,也默认了沈默深的行为吗?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为安喧斯哭泣吗?

      迟迟等不到安恬的回答,沈默深深吸一口气,把安恬挪到眼前和他对视。

      安恬看着沈默深的眼睛,觉得他好像哭了,眼角都带着点薄红。他伸出手去点沈默深的眼尾,视线一点一点地从眼角转移到男人的眼中的自己。他轻轻开口,好像已经完全平复好了情绪,“不小心的。”

      沈默深的动作霎时放松下来,劫后余生般露出个淡淡的笑,但那笑还没完全展露出来就被安恬接下来的话语给撕碎,“如果斯斯死了,我也不会活。”

      沈默深的脸色骤然变沉,眼中怒意愈浓,“你在威胁我吗?”

      “我给你机会,”安恬漠然对上他的眼睛,讽道,“你呢?在你这里,我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你的眼里就只有安喧斯是吗?”沈默深再控制不住脾气,怒斥道,“如果当时不用他救你你会死!你让我怎么选?安恬,你告诉我怎么选!”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他送走自己留下来?”安恬蹙起眉,眼角因为太过激动落下生理性的泪,“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自己快死了吗?我只是在等,沈默深,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我知道你选他,”沈默深的声音在看到安恬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变轻,他紧紧抱着安恬,疲惫又无力地说,“可我想选你。”

      他的话在安恬心中惊起汹涌的波浪。安恬想起来当年母亲抛弃自己的场景,想起那个荒凉的夜晚,意外惊诧的神情,母亲并不温暖的双手,格格不入的新家庭。

      他又想起沈默深冷硬的面孔,和疏离的话语,也会想到沈默深宽厚的怀抱,无奈的笑意,因他撒娇而松动的怒容。

      安恬好难过,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恨他,可谁来还给他鲜活的安喧斯呢?

      爱人在怀中沉默太久,沈默深伸手勾勾他下巴,看到一张潋滟的脸,刹那间晃了神。他贴近安恬,鼻尖相撞带来细密的痒意,唇齿相贴时怀中的人瑟缩着,想要避开,却又伸出手揪着他肩膀的衣料,苍白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他们靠得那样近,连呼吸都在共鸣。

      安恬回应着他的吻,但呼吸间那莫名的苦涩却藏不住。沈默深捧起他的脸,温柔又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细密的泪,贪婪地感受着爱人的信息素,哄人时语气都压低了:“宝宝,我爱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

      沈默深这辈子没哄过什么人,一番话说得好笨拙。安恬听得更委屈了,呜呜咽咽地趴在他怀里,哭得连接吻都忘了,还不忘朝沈默深放狠话:“你别爱我,我最讨厌你。”

      “好,最讨厌我,”沈默深托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我最爱你。”

      琥珀色的眸子全是他,安恬被他眼中的赤诚柔情灼烧得不敢再和他对视,微微垂下眸子时,又被沈默深半是强硬半是诱哄地勾起下巴,逼着人和他对视,逼着人去看他的爱。

      安恬又哭了,在他怀里哽咽,他的泪滚烫,尽数落在沈默深的手臂上,“她没有选我。”

      几乎是在开口的一刹那沈默深就明白安恬口中的“她”是谁,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在年幼的孩子面前总是如洪水般汹涌,令人窒息。即使安恬如今已经长大,即使安恬时常对沈默深说他已经不再在意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永远梗在心上,永远难以释怀。

      他紧紧地抱着安恬,宽厚的掌心轻抚着安恬的背,开口时语气温和:“会有人选你,也会有人爱你。”

      安恬哭得不久,他的眼睛红红的,哭累了索性就着沈默深的肩膀趴下来,半眯着眼睛平复呼吸。沈默深也不说话,给安恬自己消化的时间,只是抚着安恬背的动作没有停下。

      “我不能替安喧斯原谅你,安喧斯也很疼的。”安恬垂下眸子,声音很轻,也很疲惫,“我也有错。”

      说完之后,他的指慢慢攀上沈默深的上衣袖口,紧紧抓着那块布料,又说:“沈默深,我觉得我好像不爱你了。”

      安恬的语气很轻,砸在沈默深的心里却好像巨石落入平静的深潭,溅起的水珠快要淹没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动作僵在空中,片刻后收回来,抵在安恬的腰侧,挺拔的鼻梁推着安恬的鼻尖,逼得人只能抬头和他对视,然后他问:“宝宝,不要再说这种气话,好不好?”

      安恬很不识相地、很认真地和他拉开距离,“不是气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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