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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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别墅里便迎来了客人。
雪不再下，万物复苏的初春还没从料峭寒冬中走出来，空气里仍旧带着冷意。艾斯穿着驼色大衣，里面露出点浅灰的毛衣，站在晨曦里，柔和了室外的风景。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眼中的情绪安恬看不懂。他觉得像艾斯、沈默深这样的人都很厉害，冷静、自持、聪明、理性，好像一台精密运算着的机器，从来不会被感情给拖累。
安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窝在卧室不愿意出去，沈默深也没有强求，独自下楼去接待艾斯，很久后才回到卧室。看到安恬还躺在床上，沈默深挑了套衣服放在床头，俯身喊他起床。
即使安恬说出“我不爱你了”这句话，沈默深依旧不愿意正视这件事，自欺欺人地想把这一页翻过去。安恬也没有再强调什么，于他而言那句话只是告知沈默深，沈默深做什么他从来也管不了。
“今天天气很好。”沈默深弯下腰，指尖拂过他的脸，停在鬓边的碎发上，问，“家里食材不多了，出去买点吗？”
“下午我要去看斯斯。”安恬没有拒绝，算是同意了。
初春的安恬总是很困倦，清澈的眼睛总是半张着，睫毛都遮住了大半。说完话他还不想起，最后坐在床上，任由沈默深给他穿上鹅黄色的毛衣，刷完牙眼睛还是半眯着的。
沈默深把他抱下楼，转身去热早餐，艾斯已经离开了，安恬盯着桌上喝了一半的茶，很久才移开目光。
雪化之后连风也带着点寒意，好在沈默深出门时给安恬套上了件外套，安恬手心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还是暖的。
来到菜市场后安恬还是兴致缺缺，跟在沈默深的身后打哈欠。早上的菜市场人挺多，沈默深牵着安恬的手，转头见安恬眼角渗出的泪，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又问他有没有想吃的。
安恬说没有，又开始打哈欠。
沈默深抬手，用大拇指抵着湿纸巾，擦干净他染上泪的眼轮，按照之前的习惯，下意识垂下眸子，贴近安恬的额头想要吻他。
却又在下一秒察觉身下人后退两步的动作，两个人目光交接，安恬的面容淡定从容，沈默深的表情错愕惊诧。
“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来。”安恬接过他手中的湿纸巾，又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蹲在地上，明显不想动了。
沈默深只好按照记忆里安恬的口味挑了点菜，把人带回家。
同样的路两人再度共走，却早已没有之前旖旎的气氛。之前那层雪已经化成水，裸露出来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早上的路灯并不营业，安恬的外套下的鹅黄毛衣也很温和，把安恬脸上的困倦厌烦都稀释了几分。
沈默深拎着廉价的红色塑料袋，那里面装着这几天的食材。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这条路上，沈默深忽然把袋子放下来，用手帕擦干净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盒小小的东西，说：“恬恬，我们结婚吧。”
这不是他临时起意。从第一次回到这里他就带上了戒指，当年没有送出去的爱意时隔多年此刻终于重见光明，沈默深必须让安恬成为他的妻子，永久标记，共同生活，因为安恬如今像是躲在门后的公主，不愿为他开门，他只能锲而不舍地敲，敲到指节流血，敲到骨头也碎裂，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甘受惩罚。
哪怕安恬也许会用自己对他的爱来作践自己，他也要让安恬相信他的爱。
安恬垂眸看着盒子，伸出手接过，打开后看到两枚戒指。
其中较大的那枚刻着他的名字，小一些的上面刻着沈默深的名字。
沈默深看着安恬把小的那枚拿出来，套在手上，嘴角勾起来，然后很快又落下，随后戒指又被他摘下来，，重新放进盒子里。
沈默深又听到他说：“我以为我会高兴。”
“沈默深，看来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安恬曾经想过，无数次想过他们的婚礼，戒指的款式。那时光是想象就足够激动欣喜，抱着被子高兴得在床上打滚，被沈默深看一眼都羞涩得不好意思开口。可如今拿到手上却觉得像是被枷锁缠身，他觉得好沉重，好疲惫。好像身体的保护机制在告诉他，离沈默深远点。
他的声音足够平淡，还带着尘埃落定的温和笑意，听在沈默深耳里却激起惊涛骇浪，指尖都开始颤抖，声音也不稳：“恬恬，你还在生气吗？”
话语中的不安让安恬感到陌生。看着这样的沈默深，安恬突然感觉像是看到了做错事，抓着他衣角，哭着问他是不是不开心的安喧斯。
安恬摇摇头，声音也更加温柔：“我说了，我不是在说气话。我不该怪你的，谢谢你选择了我。”
沈默深垂眸看着指间的戒指，没有说话。
“这样也算是圆了曾经的遗憾啦，爱过你的安恬现在可以高兴地离开了。”安恬上前，很自然地把他抱在怀里拍他的肩，转瞬即逝的拥抱不带情欲，更像是故友相见的招呼，“你也向前看吧，我们走自己的路。”
这样地反应反而更让沈默深难受，潜意识的姿态动作做不了假，安恬对他不再有爱，自然也不会恨，这只是普通朋友一样的宽慰并没有效果。
沈默深收起戒指，忽然问：“那我怎么办？”
安恬浅淡的笑意僵在脸上，似乎并不太明白沈默深的意思。
“是你闯进我的世界里说要爱我，要我爱。”沈默深艰难地问，“我爱了，现在我爱了，我怎么办？”
安恬沉默地看着他，最后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像安抚，又好似怜悯，“那就放手，别爱。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可能有点痛苦难受，可是没办法呀，爱了就输啦。”
他不知道安恬那句“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里面概括了多少艰难和辛酸，他只能安慰自己有艾斯在身侧也许他不会那么辛苦，可怎么也骗不了自己，那几年安恬的身边本该有他在的。
本该有他在的。
初春送走了这里最后的雪，沈默深看着安恬的肩膀，总觉得那里应该落下一片雪，不要太大，以免濡湿他的肩膀，就小小的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给他一个触碰爱人的借口。
“爱不是比赛，”他蹙着眉，没有认同安恬的说法，声音微哑，眼神却温和，“没有输赢，不计得失。恬恬，我现在在你身边，以后我陪着你。”
“可是你来得太迟了，”安恬轻轻叹一口气，眼里的笑意很浅，没有嘲讽，只是单纯的笑，“我不需要了。”
“是我不好。”沈默深伸手覆上他的眼睛，不想再和他对视。安恬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我会让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安恬想开口反驳，但刚张嘴就被捂住，又听见沈默深说：“别说我不想听的话。”
不说又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安恬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眼睛，孩子气地“嘁”了一声：“玻璃心。”
沈默深漠然地盯着他。
被盯得发毛，安恬只能极其敷衍地“嗯嗯”着，迈开步子说走快点。
回到别墅安恬又说饿了，沈默深马不停蹄，把菜做完端上桌，盯着安恬把菜和肉都吃完，说要送他去看安喧斯。
安恬还挺惊讶。
自从他醒来之后沈默深就没有看望过安喧斯，即使他已经和沈默深说了那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安恬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沈默深那样感情淡薄的人，也不会在意孩子。
沈默深确实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躺在床上的是个陌生人，眸子只在刚进门的一刻望向安喧斯，然后再没有投过去一次目光。
病房里只有安喧斯一个人。
小小的孩子只占了床一点点的位置，安喧斯墨色的头发贴着额头，看起来好乖。安恬轻轻拨开他眼前的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带他剪过发，无奈地笑出声，指尖落在他脸颊上，又落到小朋友的手上。
沈默深请了护工照顾，安恬来也只是陪安喧斯说说话，坐了一个下午，沈默深终于出现，敲敲门提醒安恬离开。
安恬替安喧斯捻好被子，笑着，声音很轻：“宝宝，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关上门的同时，沈默深轻声道，“可以转移回去那边的医院了，什么时候走？”
“稳定就早点走吧。”安恬恢复原先有些疲惫的样子，声音淡淡的，“条件好一点说不定可以早点醒。”
沈默深沉默片刻，把温水放到安恬面前，“喝点水。”
安恬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又问：“到时候我可以搬出去吧？我不想再住在你那里了。”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