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喜欢师父了》野我

48、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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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长明被红娘子带走了，还有扶娇儿，不是他想跟着她走，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出去。

　　“你抓我们做什么？”娄长明问。

　　“我没抓，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红娘子走在前面，腰肢扭动，脚腕上的铃铛一步一响。

　　“云礼呢？”娄长明随口一提。

　　红娘子脚下微顿，她转了点头，娄长明看见她嘴角向上扬着，却感觉不到她在笑：“你那么在乎他啊？”

　　“没，”娄长明道，“只是他欠了东西没还。”

　　“欠了什么？”红娘子问。

　　“与你无关。”

　　“姐姐，”扶娇儿问，“云道长到底有没有事啊？”

　　“看来大家都很关心他啊，你妹妹，你不会喜欢云礼吧？”红娘子眼里兴味十足。

　　扶娇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云道长长得那么好看，大家都喜欢他吧。”

　　红娘子笑笑，指着娄长明，道：“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你怎么不喜欢他？”

　　“不行不行，”扶娇儿连连摆手，“他脾气太差了，没云道长好。”

　　“云道长有多好？”红娘子问。

　　扶娇儿掰着手指头，一一道：“云道长读得书多，见多识广，身手也矫捷，待人也很礼貌，我问的问题他都会耐心的回答。还有云道长很温柔，笑起来温和亲近。”

　　娄长明觉得她嘴里的云道长和他所见的不是一个人。

　　“笑起来温和？”红娘子疑问，“你那是没见过以前的他，还亲近呢，没板着脸都算好的了。”

　　“我师姐都和我说了，云道长是很厉害的神，他活了很久了吧，我还挺好奇云道长以前是什么样的。”扶娇儿略感失落。

　　红娘子捂着嘴，回忆陷入飘渺久远的过往之中，“好像也没怎么变。小妹妹，你还得加把劲。”

　　扶娇儿挥挥手：“不不不，我有自知之明，像云道长那样的人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是天上月地上霜，可触不可及。”

　　“你把他想得太高贵了些。”红娘子道。

　　娄长明一言不语，什么可远观不可亵玩，什么天上月地上霜，如若是他，就该把月拽下，把霜踩在脚底，他想要就得抱在怀里亵玩。

　　红娘子领着两人一路弯弯绕绕走了一大圈，娄长明悄悄记下线路，当走到死路时，红娘子抬手对着上面的一块木板轻松一顶，大把的红色光亮透进来。

　　“走了。”红娘子借着力，双手一撑爬了出去，“来，小妹妹，把手给姐姐。”

　　扶娇儿欣喜，把手伸了出去，红娘子紧握着她的手，很轻松就把人带了出去，“谢谢姐姐。”

　　娄长明心想，这红娘子力气这么大吗。

　　“那这小弟弟也把——”

　　“不用。”他还没弱到靠一个鬼。

　　“行吧。”红娘子拍拍手。

　　娄长明手长腿长的，根本不需要靠他人帮忙，他自己完全可以爬出去。

　　他又回到了客栈，客栈还是那个客栈，只是这里面的人又变了。这客栈的里头多了很多红纱，灯烛的火光一照全映着暗红的光亮。

　　“哟哟哟，主人，这个弟弟真好看啊，是大妖娘送来的吧，床上功夫一定厉害。”

　　说话的是一只女鬼，身姿婀娜，面上的妆容画得太过夸张，娄长明根本看不出她原先的长相。她说得这话太直白低俗，虽然娄长明自己也是个俗透的人，但他就是看不惯别人把这股子俗气带到他身上来。

　　“我杀鬼的功夫也了得，你可以试试。”娄长明冷冷的道。

　　那鬼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好凶哦，我好害怕哦。”

　　她这反应不禁让娄长明想到了日麦赫，看来这群鬼都是这样。

　　扶娇儿忽地拽住从他身旁走过去的一个男鬼，指着他吼：“好啊你，就是你把我们给引到这来的吧。”

　　鬼大哥甩开他的手，扶娇儿这才发现他手背上的那块乌黑色不是胎记，而是一个腐烂透的肉，“是你们自己要找旅店住的。”

　　“可你分明知道这里都是鬼。”

　　“那又怎么样。”鬼大哥扣了扣手背上的伤口，指着扶娇儿的身后，道，“看见那个鬼了吗？如果你们遇上的是他，早就把你们骗得衣服都不剩了。”

　　娄长明看见他指的方向是井春，以及井春押着的聂山。

　　娄长明问：“我问你，那只鬼犯了什么错，连轮回都入不了。”

　　鬼大哥道：“能做鬼的都是多少犯了些错的，不然早就入轮回了，谁想一直漫无目的的在人间漂泊啊，当然了，也有其他的可能，也许是做鬼比较自在吧，虽然不受人待见，但不受规矩管束。”

　　娄长明看他，“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鬼大哥举起手背，“看见这个洞了没？活着的时候被仇家拿刀刺的，我不甘啊，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仇人在人间舒舒坦坦的活着，而我要在这受这个苦。”

　　“那她呢？”娄长明指着正在和一群鬼姐妹聊天的红娘子。

　　“娘子啊，那得问问比娘子活得长的人吧，娘子都活一千多年了，这世间也没多少鬼能活到这个岁数，估计没多少人知道。”鬼大哥道。

　　“那个什么尔玛胥，什么来头？”他问的是地府神官的事。

　　“尔玛胥啊，我不知道，我哪知道，我只听说是犯了错在地府接受惩罚的，不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地府老爷把他记忆消了，说是惩罚，但我总觉得这不像是惩罚。”

　　扶娇儿支着脑袋，“既然犯了错，不能带着那些过错而生活，岂不是对受到伤害的人来说才是一种惩罚。”

　　“谁说不是呢。”鬼大哥甩着袖子，“虽然外头的那些人都说娘子怎么怎么坏，但我们这些聚在一起的人才知道，娘子好得很，就是执念太深了。”

　　“原来姐姐也是个受过伤的人啊。”扶娇儿长长叹了一口气。

　　及冠之前的年纪，娄长明不曾见过世面，他只把人单纯的分为像他这样的坏人，以及众人心中像云礼那样的好人。

　　出了百华山之后，他又知道了还有像花孔雀那般的有钱人，和他这样穷得只会去偷去抢的没钱人。

　　再之后，他渐渐涉世，认识到了扶娇儿这样的单纯天真的毫无心机的人，和卞明楼那样行事说话都奇怪的人。

　　到了现在，他其实对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依旧是稀里糊涂的。

　　原来，‘人’是很难定义的。

　　“娄长明，跟我走。”红娘子朝他挥手，他竟然跟了上去。

　　“姐姐，那我呢？”扶娇儿问。

　　红娘子笑：“你先和这几个漂亮姐姐玩会儿吧，我去去就回。”

　　娄长明跟着她下了楼，出了无名客栈，这条街上骤然多了很多人出来，不，是很多鬼。娄长明大概是明白了鬼大哥说的有些鬼不想入轮回的原因了。

　　鬼界不受规矩约束，灯火通明，穿衣打扮比人间自由自在得多，他看见街头吵架的两只鬼，表情滑稽，虽说言语粗鄙，却比人说得话直白多了，少了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反倒坦诚。

　　“这是你的地盘？”娄长明问。

　　有几个女鬼看见了他，竟然大着胆子往他身上凑，娄长明万般嫌弃地往侧边避开。

　　红娘子道：“不然呢？刚刚和你聊天的那只鬼没告诉你吗，我活了一千多年了，好歹也得混出点头来吧。”

　　“哦，也就那样。”娄长明道。

　　“小弟弟，要求太高了。”

　　红娘子带着他走进了一座新的高楼，红墙绿瓦，墙缝里边都镶着金边，够奢靡。

　　娄长明走进去之后，红娘子反身对着敞开的门一踹，关了起来，整座大堂陷入安静之中。

　　“你带我来这是要说什么还是——”

　　娄长明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红娘子便扯着他的衣领往前带，娄长明不知道她一介女子是哪里来得这般大力气，连他都没忍住踉跄几步被带着走。

　　“当然是做点什么，”红娘子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吧，你也不打听下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红娘子的。”

　　娄长明当然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她的，说她是床上的浪货，连聂山都说她的又贱又骚的浪胚子，说她只会寻欢、享受男人带来的欢愉。

　　她这么做的目的也显然，是说靠吸取男人的阳气来增进法力，毕竟这是最快提升法力的方法，不然也不会引得众鬼纷纷效仿。

　　娄长明不觉得红娘子会对他这么做，其一是因为她不喜云礼，可以拿自己作为威胁的筹码；其二是娄长明是个疯子，怕是连床沿都没碰到他就要做疯狗咬人。

　　可谁能想到红娘子真的敢。

　　“我管你是神是鬼，敢碰我一下我就能要你死。”娄长明定在原地不动，红娘子第一次发觉这个桃花眼的小公子看人时的眼神像是一条恶犬。

　　“怎么了？人人都想和我上床，求死都想。”红娘子坐在床沿，腿在外晃荡着，铃铛声叮叮。

　　“那你去找别人不就好了。”

　　“不，”她往前探着身子，“我就是想要和你。”

　　“报复姓云的？”

　　“有这个想法。”她道。

　　“那可惜了，你未必能激到他，我的意思是他未必会在乎我。”娄长明道。

　　“你伤心了。”红娘子道。

　　娄长明觉得这句话真是有史以来听到的最搞笑的话，“真有意思。”

　　“真的，我看到你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没有。”

　　“娄长明，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红娘子的声音很低，像在自语。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红娘子问。

　　“记得，你是会迷惑人心的女鬼。”娄长明说。

　　“不，或许你应该记得我另一个名字。”红娘子扯了发簪，一头黑发倾泻而下，她抬手去脱衣服，娄长明慌乱之中闭了眼，他听见身前人的声音变了，像一道男声，那人说，“龙枕。我叫龙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