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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雨中的小白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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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绵绵，一场冷雨扫清了白日的闷热，却也将罪孽留下的证据都洗涤干净。
远处军部涂装的飞行器驶入第一军校，只来得及救火和统计损失，始作俑者不翼而飞，失窃和损坏的实验材料金额不可估量，里面有大量诺维尔曾经从前线带回来的暗星物品。
喻溯黎从冬朝大酒店跑出来，没有带伞，信息素融进雨水里，气味朦朦胧胧仿佛上了层雾，银白头发湿漉漉的，黏成一缕，紧紧贴着面颊。
他仍然觉得热，将正装外套脱掉抱在怀里，白衬衫已经完全湿透，分不出雨水还是汗水，破洞的地方有血慢慢洇开，左肩红了一片，合着雨淌落，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淡红的水坑。
喻溯黎家离第一军校不远。他来的时候和白筠一道，根本没考虑认路。回程公共交通被军部飞行器封锁，怎么回家还是个问题。
现在回去，如果被军部撞见，怎么解释他这一身伤？遇见同事说不定更麻烦，组长知道还会让他出差吗？
被信息素影响的大脑反应迟缓，喻溯黎思考十分费力。
想了一会，根本不记得脚下走哪，抬头一看，他离主街道似乎很偏，路灯昏暗，周围没什么人。
天生路痴041只对埃尔维斯基地、莱特星黑市和第一军校的地形比较熟，半月一日的休沐喻溯黎大多用来兼职赚生活费，被生活胁迫抹杀了小实验体探索的天性。
腕机上有实时导航，然而左肩那一枪让整只胳膊都不太能动，手边没有能包扎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止血。
他就近靠墙，试着保持上臂的姿势将手腕抬起来，疼的冷汗直冒，血流的更多。
“嘶——”喻溯黎皱了皱鼻子，不顾身体疼痛强行抬腕，甚至用力过猛将指甲嵌进皮肤。
腕机上显示白筠的未读消息14条。
22：43
神秘人W：喻神，出啥事了吗？
神秘人W：哎我跟你说，路斯特在你离开后不久也离席了……姬家主正在起身，啊，他走了，这桌空了一半。
神秘人W：[语音12s]
……
22：53
神秘人W：人呢？你在哪？我去找你？
神秘人W：我去了你休息间，路斯特和姬家主在那，气氛有点凝重。没看到你。
23：01
dawn：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抱歉。
神秘人W：晚上交通不方便，发个定位，我让学长去接你。
喻溯黎此时路都看不清，眼前一片光怪陆离，努力发出一条信息已是不易。他急喘了几口气，手指颤抖着刚要点出地图，路灯的光就被阴影挡住，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需要帮忙吗？美人？”一群被酒意熏得上脸的alpha跌跌撞撞地围了上来，眼神色眯眯的。喻溯黎下意识摸枪却摸了个空，才想起他的配枪被路斯特丢掉，落在休息室了。
“不用。”
“离我远点。”喻溯黎眼睫低垂，眼尾溢出生理性的泪，粘在眼睫毛上楚楚可怜，话语却丝毫不客气，“不然…我会杀人。”
“这么无情啊，美人。既然你发情期没找到心仪的alpha，不如跟兄弟们一起爽爽。嘿，别说，这信息素闻着好香，做起来的滋味儿肯定也不错。”
喻溯黎在混混们企图向前抓他时突然抬头，仅仅皮肉伤的那只胳膊扣住最前那人手腕狠狠一掰。随着一声惨叫，腕骨便弯折成一个可怖的弧度，“啊——”
“放手，痛痛痛痛——”
喻溯黎脸色冰白，明明身高差上一截，垂眸的神情却仿佛在俯视着他们。混混们看清了他的样貌，见了鬼似的，酒意都醒了三分，嗫嚅地喃喃：“诺、诺维尔……”
“我不是诺维尔。”喻溯黎纠正。
他因为遏制信息素反应声音偏哑。高挺的鼻尖微微见汗，半张脸投进阴影里鬼神莫测。
酷似诺维尔的样貌，再加之身上和脸上的血，在酒意上头的alpha眼里，就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alpha完全没听喻溯黎的辩解，下意识后退两步，“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是你…不敢对你有心思。谁杀的你去找谁吧，对，去找暗神…去找…咕…暗神，啊啊啊啊啊——”
他似乎听见一声很熟悉的轻笑，那群罪不至死的人类渣滓以喻溯黎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被一团团暗星源包裹，从里到外烧成了灰烬。
喻溯黎：？！
“喻…喻，”熟悉的嗓音狎昵地舔舐着他的耳廓，听不出情绪，随之将他拢进阴影的动作却泄出几分不满，“你跑什么？将你的发情期交给我不好吗？还是说，你宁可便宜这些不入流的脏东西，都不愿意找我。”
“我们不熟，姬先生。”雨水淌过下颌，汇进衣领里，喻溯黎忍着热和痛，昂着头，清清泠泠地说，“我打了抑制剂，可以自己处理。”
雨将银白长发的少年浇得狼狈，在姬於殷眼里，就仿佛一团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猫，耷拉着湿漉漉的毛，遇到威胁凶巴巴地亮出小爪子。不会让敌人畏惧，只觉得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再蹂躏几下。
姬於殷试图抬胳膊搁在喻溯黎头顶挡雨，歪头想了想，觉得不太靠谱，又操纵暗星源晶体形成一把笼罩两人的伞。
偷偷生闷气的姬家主眸色沉沉，胳膊环住腰将喻溯黎拢紧，“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喻溯黎蹙了下眉，“为什么？”
“你落了东西。”姬於殷抬手将蓝星源量子枪放回喻溯黎衣兜，“如果我不帮你拿回来，路斯特就有理由以‘宴会行刺埃尔维斯家主’的名义让军部逮捕你，之后他会用埃尔维斯家族的名义向议会索要一个小实验体。”
“——也就是你。”
“路斯特手上的伤口和落在现场的‘凶器’刚好匹配得上，算作物证。你要怎么向军部解释，‘是他对你图谋不轨在先？’”
喻溯黎茫然，“那我受的伤呢？”
“正当防卫，”姬於殷示意喻溯黎看向那一团溶在雨幕里看不出原样的灰烬，“你知道的，就像这样。”
小实验体：……
忘了“颠倒黑白”是他们贵族政客的一项基本技能。
喻溯黎抿了抿唇，说：“他们也许罪不至死。”涨涨教训以后不敢再犯就足够，直接处理掉反而过激。这里不是黑市，杀人违背帝国律法，会给他造成麻烦。
姬於殷漠然，“欺负我的‘小情人’，那就是要死的。”
“我不是。”
“嗯？”姬於殷用那双金眸凝视着他，懒声开口，音调宠溺，“喻喻原来不想当我的‘小情人’，想当姬家的‘姬夫人’吗？”
喻溯黎话音沙哑，“……你滚。”
姬於殷笑着喟叹出声。
“不论如何，既然我是为你杀的人，那我们就是共犯了。”
——他们将互相持有对方的把柄，互相利用，直至一方将另一方彻底吞噬湮灭。
墙角两人撑伞依偎着，将细雨银丝挡落在伞外，这一幕看起来竟有几分温馨。姬於殷用指肚将喻溯黎脸上的血污蹭掉，仔细端详他露出的真容，“你本来的样子要更好看一些。”
可那是诺维尔的基因。
如果连样貌都不属于他，那么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才是真实？
过于紧密的身体接触无异于火上浇油，迫使喻溯黎从喉咙间溢出一丝隐忍的闷哼。他难耐地蜷了蜷身子，想要寻到一处冰凉，冷却沸腾的热欲。
胸膛紧贴，舒适的凉意很快捕获了他。姬於殷的体温偏低，在发热的omega眼里是巨大的诱惑。
空气中仍飘散着喻溯黎不受控制的海盐信息素，一部分融进雨的泥土味中，一部分随着微风飘入鼻腔。只闻到那么一点儿，过高的匹配度就让姬於殷不受控制地想将他拆吃入腹。
埋进他怀里的猎物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颈骨弯折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腺体微微鼓起，十分可口诱人。如果姬於殷用犬齿刺破这处柔嫩的器官，他的信息素将随伤口注入，随□□流遍猎物全身。
这样想着，姬於殷便微微垂头，凑近了发出信息素诱惑他的腺体。冰冰凉凉的唇贴上那处，喻溯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恢复了几分清醒，忍不住想他居然会允许姬於殷靠得这么近，信息素的作用可真麻烦。
喻溯黎偏头躲过，用微弱又不容置疑的力度将自己推离姬於殷的怀抱。姬於殷的金眸危险的眯紧，呈现出一种兽类的竖瞳，“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喻、喻。”
喻溯黎抿了抿唇，小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暗恼自己刚刚不受控地失态，忍着勉强克制欲望的羞耻，决定就算热死也不让姬於殷胡来。他和这位姬家主只勉强算是恩怨两清，没熟到帮忙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步。未经事的小少年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姬於殷被气笑了，指腹摩挲着猎物柔软的肌肤，刺激得omega身体发抖，“喻喻用完我就扔？怎么样？凉快吗？怎么不继续贴着我？是我不够好用吗？”
“我，”喻溯黎眼睛微微睁大，精灵似的耳尖红了一片，似乎被这充满暗示意味的胡搅蛮缠噎住了。“你……”
他在姬於殷的刻意撩火下，难耐得向后靠贴紧墙壁，忍无可忍地炸毛，几乎快要亮出猫爪子挠人。“你、你别乱动。”
“嗯？”姬家主似笑非笑地停下动作，欣赏猎物被玩弄时的挣扎。“嗯，我不动。”
他含着笑说，“你这样诱惑我，最好给我一个不吃掉你的理由，不然‘我的食物’诱人得很，我会忍不住的。”
喻溯黎抬眼，两颊潮红，面无表情，蓝宝石般的眼里写着“你神经病嘛？”的惊诧。
喻溯黎：“姬家主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姬於殷勾了勾唇，笑吟吟的，没有正面回答，绕过了喻溯黎可能的语言陷阱，“什么话？”
“你几个小时前才说，你会永远遵从我的意愿。现在我的意志是不想被你标记，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姬於殷似乎没想到喻溯黎会用这句半承诺半玩笑的话堵他，眼眸一暗，心里涌上一股被猎物忤逆的不悦。
然而姬家不止涉政，还经商。商人最重契约，做出的承诺不会轻易违背，尤其是在心悦之人面前。
“那好吧。”姬於殷遗憾道。他拾起喻溯黎推开自己后微蜷的手，将伞柄塞到喻溯黎掌心，用大出一圈的手将他的手掌整个包住。
温热的呼吸扑在喻溯黎的面颊上，姬於殷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你的发情期应该不久，到时候未必会有这样的好运。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如果被谁按在身下强行标记，我会忍不住心疼的。”
“建议尽快寻找伴侣，当然，”姬於殷不怀好意地哼笑出声，尾调似钩子微微上扬，又似毒蛇吐着蛇信，用狎昵的语气说着蛊惑夏娃偷吃禁果的话。“我非常期待——你能够选我。”
他的身形化作暗色的泡沫飘散在喻溯黎眼前。喻溯黎拄着伞，微微昂头，晦暗不明的路灯将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因生理反应饱含水光的眼眸里，恍惚倒映着未来某些既定的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