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魔修却要舍身殉道》山巷

181、提示2

　　次日柳浪和丹舟走出小院时，辛错已经等在门口。
　　见柳浪来了，辛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柳浪道：“你那个计划，行不行啊？要是被他发现了，狗急跳墙怎么办？顾邈即将飞升，他的安全是头等大事，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没法向紫台观交代。”

　　柳浪不禁感到奇怪，原以为萧恬告诉辛错时，会把这主意说成他和聂冲想出来的，毕竟他们才是正统道士，而非柳浪这个闲人。
　　现在看来，辛错竟然完全不怀疑他为何知道这么多？

　　奇怪虽奇怪，他还是答道：“我回去想了，让顾道长作诱饵确实过于冒险，所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换一个人替他坐在那里。”

　　“换谁？”

　　柳浪：“郡王殿下。”

　　话音未落，辛错已经跳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叫道：“你你你怎么知道他是小郡王？？”
　　说着，他环顾四周，盯住萧恬，重复道：“他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这反应强烈过了头，柳浪有些诧然，没想到辛错暴跳的原因竟是这个，而不是柳浪让聂冲去替代顾邈当诱饵。

　　萧恬：“丹先生知道也无妨，你不必大惊小怪。”

　　辛错没听出来他话中有话，仍大呼小叫道：“那他怎么还——”后面半截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因为聂冲正抬眼看着他，目光冰冷而严厉，他不由打了个战，闭上了嘴。

　　“我怎么还什么？”柳浪问。

　　辛错眨了眨眼：“额，你怎么还……还能让殿下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代替殿下去！”

　　柳浪明显感觉这话像临时想出来糊弄他的，心中狐疑，道：“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在舍兰以凡人身躯进入结界后，结下困樊印，将他的魂魄困这具躯体内，短则三五日，长则数月。但是结此印时，必得非常迅速，否则他只要赶在封印结成前咬舌自尽，就能瞬间从躯壳内脱身逃走。”

　　“而在那个时候，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离他最近、甚至有肢体接触的——假扮顾道长的那个人。”柳浪看向聂冲：“殿下，关于困樊印，他们应该都不如你熟悉。”

　　聂冲：“好，我去。”

　　辛错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们把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商议推敲了一遍，尽可能完善个中细节，做到万无一失。

　　柳浪的计划是：

　　提前将顾邈转移出来，再由聂冲扮作他的模样藏于静室。
　　舍兰寄生于肉体凡胎，想推测道士羽化日期只能根据结界的设立，一旦他发现静室外突然凝起一道结界，就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到了他苦心等候的那一日。

　　当他潜入静室，须得聂冲迅速结印，将他的魂魄封锁在这具不属于他的躯体内。之后再将他带回妙光，集结四郡八州的道门人士一同处理。

　　魂魄被缚，即便舍兰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操纵本体。只要能在困樊印失效、这副躯体暴亡前赶赴小鄢，找出他的原身，便可将其一举歼灭。

　　算盘打得不错，但不知能不能按计划行事，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将是灭顶之灾。

　　辛错忧心忡忡：“那妖精精通幻术，要是他故技重施，控制了殿下的心智，殿下会不会……”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人都明白，他想说的是“会不会变得像林葳一样疯疯癫癫”。

　　柳浪看向聂冲，道：“我们在小鄢国已经见识过一次，确实厉害，所幸那时殿下并没被他控制，这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还是要保持警惕。”

　　聂冲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结束后，由萧恬去找闭关的顾邈，将前后计划都告诉了他。萧恬很快回来说顾邈完全同意，这两日就可以动手。

　　这期间，需萧恬与辛错各自用千里传密通知他们之前在妙光的同门，再代为转告各自所在道观的主持，速去妙光山会合。

　　一切说定后，到了傍晚时分，辛错起身告辞，临出门前，柳浪忽然在他身后高声道：“辛道长留步。”

　　辛错转过身，道：“还有什么事？”

　　柳浪：“好久不见，辛子乌。”

　　辛错傻眼了，他呆站了半晌，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柳浪余光瞥见，坐在对面的聂冲挑了挑眉，而萧恬则笑了一声，又以咳嗽掩饰。
　　他知道自己确实被耍了，颇感无奈：“知道什么？是知道你的道号，还是知道你早就认出了我？”

　　辛错张口结舌。

　　柳浪更加无奈：“你的演技，实在太差了些。”

　　他顿了顿，弯起唇角笑道：“不管怎样，多谢你。”

　　————
　　萧恬暗中传信后，各地的名门道长已在前往妙光的路上。
　　再过几个时辰，顾邈将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出静室，换成顶着顾邈面容的聂冲。

　　为尽可能避免一切突发情况，聂冲需得和之前的顾邈行止完全相同，在室内静修两日，直至“飞升”之夜。其实不必这么早就偷梁换柱，毕竟作为凡人血躯，根本无法判断出静室内的道士究竟修为几何、是否真的达到了飞升境界，但考虑到对手心思缜密前所未有，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一旦舍兰察觉破绽，再想有眼下的天赐良机，难如登天。

　　通常道士会提前六个时辰布阵护身，而在那之前，萧恬与柳浪需藏在静室内，作为内应。

　　正常情况下，当一名道士即将飞升，其他道士会自觉退避三舍，防止产生任何扰乱其心智的响动，否则，一旦心神因外物所扰而无法专注，此道士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而当方圆之内空无一人，能保护他的，就只有那道的结界。

　　一切似乎万无一失，只待鱼儿吞饵。

　　柳浪闭上眼睛，刚要锁住听识入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走到门边：“睡了吗？快起来，出事了。”

　　是萧恬的声音。

　　柳浪跳下床去开门，丹舟被惊醒，毛茸茸的爪子揉着眼睛，边打哈欠边嘟哝道：“怎么了又怎么了？”

　　门外萧恬一脸严肃，柳浪见他神色有异，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边走边说。”

　　柳浪左顾右盼不见聂冲的身影，刚要问，萧恬已答道：“事出紧急，殿下和紫台观弟子先去处理，我过来通知你们。”

　　月色清冷，三人一道出门，向紫台观正门方向快步走去。

　　“半个时辰前，碎叶府衙托人来传信，说城内五名孩童不知怎么的同时发狂，像是着魔一般，举着菜刀逢人便砍，已经砍伤了连带他们父母乡邻在内十余人。所幸是在半夜，街上没人，不然伤者更多。”

　　“郎中瞧不出毛病，守丞疑心与邪祟有关，连夜来紫台观相请。”

　　萧恬顿了顿，道：“巧的是，这些孩童恰好都不满十岁，其中三男两女。”

　　柳浪心头一凛，皱眉道：“未满十岁？难道……他们的家眷呢？父母是否都还健在？”

　　萧恬道：“除却两名男童的父母被砍成重伤外，其余三户人家都是轻伤，暂无大碍。”

　　丹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能把成年人砍成重伤？”

　　萧恬：“据来报信的官差说，这些孩童发狂后变得异常凶残，父母怕伤到孩子，只能以好言相劝为主，并不敢蛮力夺刀，多是单方面被追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是官府的衙差到了才将这五人制服。”

　　“其中一个，你很熟悉。”萧恬道。

　　“李元宝。”